检察官妈妈和她的儿子们 记昆明市西山区检察院侦查监督科副科长杨竹芳(下)

　　“妈妈，妈妈———”

　　那些高墙里的呼唤，让杨竹芳肝肠寸断。

　　每个走近杨竹芳的人，可能感受更多的是她坚毅的外表：语音铿锵，即使说到灾难似乎也不动声色。然而在她的内心，其实有着为人母、为人妻的温柔，更有关爱未成年人健康成长的人间大爱。

　　对任何一个失足少年，杨竹芳从不放弃。

　　一个女检察官以她的似水柔情、博大母爱，叩开了一个个未成年犯的心扉。

　　“这些是最美的豆子”

　　“杨妈妈，这是我在劳动时挑出的豆子，这些是最美的，每一个花纹都不一样。你可以帮我送给爸爸吗？”杨竹芳接过这些豆子，默默地在心底说，“孩子，妈妈一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15岁的犯罪嫌疑人钟某伸开手，将一把豆子递给了杨竹芳，种种景象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2008年10月，钟某强奸并杀害了自己年仅10岁的妹妹(继母之女)。接到公安机关提前介入的请求后，杨竹芳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太痛快了！”面对侦查人员的讯问，钟某表现的很不以为然。

　　杨竹芳说，他把杀人当成是一件小错误，根本没有悔意。作为一个检察官，她感到了一种愤怒，但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使钟某认识到错误。

　　当了解到钟某喜欢吹奏葫芦丝，考试已过11级时，杨竹芳将钟某心爱的乐器送进了看守所，并和监管民警协商，让钟某每天有一定的练习时间。

　　“妈妈，我能不能叫你声妈妈？”

　　钟某拉着杨竹芳的手，哭着说，自己对不起父亲和妹妹，请杨竹芳转达其对父亲和继母的歉意。

　　钟某非常希望能够见到自己的父亲。但杨竹芳与其父联系后，得知他不愿意原谅儿子，并拒绝与其见面，也拒绝接受这几颗他儿子心中最美的豆子。

　　杨竹芳说，她绝不会放弃，将继续和钟某的父亲联系。她觉得钟某的父亲能来看儿子，会大大有利于钟某的改造。

　　“我会好好改变自己”

　　站在她面前的罪犯徐某，冷漠异常，清高无比。但杨竹芳发现，在徐某玩世不恭与冷漠无情的外表下，同样隐藏着对亲情的极度渴望。

　　5年前，徐某还是个17岁的少年，热爱文学。从小父母离异的他，和妈妈、外婆住在一起。有一天突然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这个少年的人生。

　　原来，喜欢文学的徐某不顾高考即将来临，写了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徐某的妈妈一心望子成龙，一怒之下把小说撕了个粉碎。徐某把小说粘起来，又被妈妈撕了，而徐某的外婆则不明就里，把碎纸片当做废纸卖了。

　　惨剧发生了，徐某竟然对自己的母亲和外婆下了毒手。事后，他在家里的墙上写了很多诗，抒发内心的郁闷和杀人的痛快。

　　由于掌握了第一手资料，案件报捕后，杨竹芳两天内就把案件办结了，徐某因涉嫌故意杀人被批准逮捕。但杨竹芳的心情却异常沉重。因为和徐某几次接触之后，这个17岁少年的冷漠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杨竹芳找到了云南大学法学院的老师，共同到看守所对徐某进行心理矫正。可让杨竹芳失望的是，徐某根本就不谈自己的真实想法。

　　杨竹芳没有气馁。当杨竹芳费尽周折让徐某的父亲意外地出现在他面前时，徐某压抑很久的感情像山洪暴发般一下子倾泻出来，他失声痛哭。

　　5年来，杨竹芳经常去监狱看望徐某，了解他的有关情况，并送给他很多书籍。为了使徐某出狱后的生活有着落，杨竹芳还多次找到徐某家所在的社区，要求将徐某的财产提存。

　　“谢谢，我会好好改变自己。”临走时，向来高傲的徐某道出一声谢谢，杨竹芳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对儿子我有深深的歉意”

　　我也是一个母亲，我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考入一个好大学，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以前亏欠儿子的，希望今后能补上。

　　“妈妈，你对犯罪嫌疑人比对我都好！”

　　尽管儿子很乖，但仍免不了发出这样的牢骚。

　　提起儿子，杨竹芳是满心的歉意。她说，从2004年到2005年，是业务最繁忙的时候。去掉正常休息日，平均每天必须办理1.3件案件。晚上回到家只想快点睡觉。那时儿子正在上初二，正是关键时期，她顾不上过问。

　　儿子在城里上学，每天早出晚归，要转两次车才能到学校，一天来回要花近4个小时在路上。儿子多次哀求她：“妈妈，你能不能给我转一个离家近的学校，让我多睡20分钟。”杨竹芳含泪将儿子转到了一所离家近的普通中学上学，孩子毕业后没能如愿考上重点高中，在一所中专就读。

　　这个如今已在昆明某中专院校就读的大男孩，在妈妈陈述往事时，就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杨竹芳说，2003年遭遇车祸时，在被撞的那一瞬间，她想到的就是儿子。她在心中祈祷：“如果今天不死，那么一定好好对儿子尽责任。”

　　“我是个幸运的人”

　　记者：你是从什么时间开始帮教未成年罪犯的？

　　杨竹芳：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在办理未成年人案件中，我一向注意落实帮教措施。从2003年开始，西山区检察院受理的未成年犯罪案件越来越多，一些专门的制度与措施，也开始形成。

　　记者：最初帮教未成年犯的动力是什么？

　　杨竹芳：我也是个母亲，如果自己的孩子犯了罪，我会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认为，孩子虽然犯了罪，但是作为母亲，不能抛弃他们，不能看着他们消沉下去。我想通过我的工作，去教育、感化和挽救他们，使他们从心理上像正常人那样发展。

　　记者：女性特有的细腻和同情心，这让你在办理未成年人案件上有优势吗？

　　杨竹芳：刑罚的根本目的不在于惩罚，而在于改造。我一直认为，拯救一个青少年就是拯救了一个家庭。帮教挽救未成年人不是哪一个人或哪一个机关的责任，这是全社会的责任，我只是尽自己的一份责任。

　　记者：在办理未成年人案件上，你觉得最高兴的事情是什么？

　　杨竹芳：那是2006年，我被授予“全国维护妇女儿童权益贡献奖”。我觉得自己的努力得到了社会的肯定和认可，特别欣慰。

　　记者：你现在是名人了，你丈夫说你走在大街上经常被人认出。你如何看待荣誉？

　　杨竹芳：我所在的团队是一个团结的战斗的团队。我这个人非常幸运，遇上了好老师、好领导和好丈夫。没有他们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我。其实，荣誉这个东西也只是过眼烟云，今后还是要办案、办案、再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