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学森一家四口 |
○名人家事
10月31日上午,中国科学巨星钱学森在北京逝世,享年98岁。
钱学森是中国航天科技事业的先驱和杰出代表,被誉为“中国航天之父”和“火箭之王”。同时,他与夫人蒋英的故事也成为一段才子配佳人的佳话。
蒋英是中国杰出的女声乐教育家和享誉世界的女高音歌唱家。她也是著名军事理论家蒋百里和蒋左梅夫妇的三女,武侠小说大师金庸的表姐。
两人的结合堪称科学和艺术的完美联姻。蒋英年轻时的照片在网上公布之后,网友一片惊艳之声,称她“长得很像赵雅芝”,甚至比赵雅芝还漂亮,“气质端庄大方又不失明艳动人”。
不少人还认为,这一对璧人相携一生的美好爱情故事是一部“真实版的偶像剧”。
妻子差点当了“妹妹”:儿时蒋英曾改名为“钱学英”
钱学森的父亲钱均夫和蒋英的父亲蒋百里早年都就读于浙江杭州求是书院(现浙江大学前身),18岁那年,两人又以文字互契而结为好友,分别于1901年和1902年留学日本数年,一个学军事,一个学教育,回国后均居北京。因此,蒋、钱两家关系甚密。蒋英的父亲蒋百里,是民国时期著名军事理论家,陆军上将,也是著名文化学者,他著述宏富,以“兵学泰斗”驰名于世。蒋英是蒋百里的三女儿。只有一个独生子的钱均夫仗着同蒋百里的特殊关系,直截了当地提出要5岁的蒋英到钱家做他的闺女。蒋英从蒋家过继到钱家是非常正式的,蒋钱两家请了亲朋好友,办了几桌酒席,将蒋英的名字也改为钱学英。
然后蒋英便和从小带她的奶妈一起住到了钱家。在蒋钱两家的一次聚会中,钱学森和蒋英当着他们的父母,唱起了《燕双飞》,唱得那样自然、和谐,四位大人都笑了。蒋百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噢,你钱均夫要我的女儿,恐怕不只是缺个闺女吧?”其实,蒋百里也十分喜欢钱学森,他多次对钱均夫说:“咱的学森,是个天才,好好培养,可以成为中国的爱迪生。”
蒋英回忆起那段经历时曾说:“过了一段时间,我爸爸妈妈醒悟过来了,非常舍不得我,跟钱家说想把老三要回去。钱学森妈妈答应放我回去,但得做个交易:你们这个老三,现在是我干女儿,将来得给我当儿媳妇。再说,我自己在他们家也觉得闷,我们家多热闹啊!后来我管钱学森父母叫干爹干妈,管钱学森叫干哥。我读中学时,他来看我,跟同学介绍,是我干哥,我还觉得挺别扭。那时我已是大姑娘了,记得给他弹过琴。后来他去美国,我去德国,来往就断了。”
钱学森的“强硬”求婚:你跟我去美国吧,现在就走!
良好的家庭环境,使钱学森和蒋英自幼受到很好的文化熏陶和家庭教育。蒋英儿时喜爱唱歌,颇有音乐天赋。1935年,蒋英随父亲到欧洲考察。1937年,蒋英考进柏林音乐大学声乐系,从此开始了她在欧洲学习音乐的漫长旅程。
著名作家金庸是蒋英的表弟,他曾在早年文章中描述过她的歌声:“杭州览桥国民党空军军官学校一班毕业生举行毕业礼.那个姓胡的教育长邀她在晚会中表演独唱,我也去了览桥。当时国民党军人有许多是蒋百里先生的学生,所以在航空学校里,听到许多高级军官叫她为‘师妹’。那晚她唱了很多歌,记得有《卡门》、《曼依•郎摄戈》等歌剧中的曲子。不是捧自己亲戚的场,我觉得她的歌声实在精彩之极。她曾在瑞士得过国际歌唱比赛的首奖,因为她在国外的日子多,所以在本国反而没有什么名气。她的歌唱音量很大,一发音声震屋瓦,完全是在歌剧院中唱大歌剧的派头,这在我国女高音中确是极为少有的。”
而钱学森,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而且对艺术也很热爱。书法、绘画、写作、小品尽显才艺。1935年钱学森赴美留学。获得博士学位后,钱学森和导师冯•卡门共同开创了举世瞩目的“卡门———钱学森公式”。从此,钱学森一夜之间举世闻名。
蒋英的父亲很想撮合这一对杰出青年,他到美国考察还专门到钱学森就读的学校,把12年未见的蒋英的照片给他。二战之后,蒋英回到国内,1947年的个人演唱会成为她德国留学的汇报表演。这一年,蒋英邂逅了同样学成归来的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钱学森。见面一个礼拜之后,钱学森决定向蒋英求婚。他对蒋英说:“你跟我去美国吧?”蒋英说:“为什么要跟你去美国?我还要一个人呆一阵,咱们还是先通通信吧!”他反复就那一句话:“不行,现在就走”。没说两句,蒋英就投降了。桂子飘香的季节,钱学森与蒋英在上海喜结鸾俦。
在波士顿的“蜜月期”:恩师透露“钱完全被她迷住了”
后来蒋英透露,当时她妹妹曾劝她不要接受钱学森:“姐,你真嫁他,你不会幸福的。”她妹妹在美国和钱学森一个城市,她讲了钱学森在美国的故事:赵元任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让他把这位小姐接到赵家,结果他把人家小姐给丢了。但是蒋英从心里佩服钱学森:“他那时很出名,才36岁就是正教授,很多人都敬仰他。我当时认为有学问的人是好人。”
这年9月26日,钱学森与蒋英赴美国波士顿,租了一座旧楼房,算是安家了。新家陈设很简朴,二楼一间狭小的书房,同时也是钱学森的工作室。起居间里摆了一架黑色大三角钢琴,为这个家平添了几分典雅气氛。这架钢琴是钱学森送给新婚妻子的礼物。
蒋英长期在德国学音乐,来到美国后,一时英语还不能过关。钱学森就抽空教她学英语,还不时用英语说一些俏皮话,逗得蒋英咯咯地笑。蒋英为了尽快地掌握英语,把几首德语歌曲翻译成英语,经常哼唱。因此,从这座小楼里时常传出笑语歌声。
钱学森的恩师冯•卡门教授谈到钱学森的婚姻时,也显得异常兴奋:“钱现在变了一个人,英真是个可爱的姑娘,钱完全被她迷住了。”几年后,美国专栏作家密尔顿•维奥斯特在《钱博士的苦茶》一文中说:“钱和蒋英是愉快的一对儿。作为父亲,钱参加家长、教员联合会的会议,为托儿所修理破玩具,他很乐于尽这些责任。钱的一家在他们的大房子里过得非常有乐趣。钱的许多老同事对于那些夜晚都有亲切的回忆。钱兴致勃勃地做了一桌中国菜,而蒋英虽也忙了一天来准备这些饭菜,却毫不居功地坐在他的旁边。但蒋英并不受她丈夫的管束,她总是讥笑他自以为是的脾性。与钱不一样,她喜欢与这个碰一杯,与那个干一杯。”蒋英来到美国的头几年,钱学森去美国各地讲学或参观的机会比较多,每次外出他总忘不了买一些妻子喜欢的礼品,特别是各种新的音乐唱片。在他们家中,各种豪华版经典的钢琴独奏曲、协奏曲,应有尽有。
钱学森屡屡玩“失踪”:蒋英急冲冲找国防部“索夫”
1949年,他们女儿的出生恰值新中国成立,钱学森夫妇打算回来报效祖国。但是受麦卡锡主义迫害,钱学森被美国政府软禁。那几年,他们全家一夕三惊,为此经常搬家。蒋英作为他的忠实伴侣,给了他无比的勇气与力量。蒋英回忆说:“我们总是在身边放好三只轻便的箱子,天天准备获准搭机回国。可以讲,他最后是作为‘美国犯人’被驱逐出境的。”
5年之中,钱学森并没有放弃学习和工作,完成了个人著作的撰写,不善表达爱意的他在醒目位置标注了“献给英”。有空的时候,钱学森吹竖笛,蒋英弹吉他,共同演奏古典室内音乐,以排遣孤独和烦闷。
1955年回国之后,不久钱学森就一头扎在了大西北,冒着狂暴的黄沙,顶着火辣的烈日,在人迹罕见的大沙漠中与科技人员一起风餐露宿,一干就是几个月。有时,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来,蒋英问他去哪儿了,他只是淡淡一笑,就算支应过去。
蒋英回忆说:“那时候,他什么都不对我讲。我问他在干什么,不说。有时忽然出差,我问他到哪儿去,不说;去多久,也不说。他的工作和行动高度保密,行踪不要说对朋友保密,连我们家人也绝对保密。”于是,蒋英讲起那个听来啼笑皆非的“索夫”故事。有一回,钱学森又“出差”,一去又是几个月,杳无音信。急得坐立不安、寝食不宁的蒋英,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亲人死活不明的痛苦折磨,急冲冲地找到国防部问:“钱学森到哪儿去了?他还要不要这个家?”
其实,这时的钱学森并没有失踪,他正在戈壁荒漠之上紧张地进行着“东风一号”近程导弹的发射准备工作。1960年11月5日,新华社发了一条电讯通稿:中国第一枚“东风一号”近程导弹在中国西北地区发射成功。蒋英心想:莫非是他?“他回来了,我猜中了。当我向他讲述自己前不久找国家领导人‘索夫’的故事后,逗得他哈哈大笑。”
晚年生活“富有情趣”:一起探讨艺术与科学的问题
回国后几十年里,每当蒋英登台演出或指挥学生毕业演出时,她总要请钱学森去听、去看、去评论。钱学森也把熟识的科技人员邀去欣赏。有时钱学森工作忙,蒋英就录制下来,放给他听。如果有好的交响乐队演奏会,蒋英也总是拉钱学森一起去听,把这位科学家、“火箭迷”带到音乐艺术的海洋里。
一个献身科学,一个从事艺术,双方并没有因在各自不同领域而“隔江相望”,反而互相促进、共同启发,堪称天作之合。谈到文艺对科学思维的启示和开拓时,钱学森说:“在我对一件工作遇到困难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往往是蒋英的歌声使我豁然开朗,得到启示。”
1991年10月16日,钱老在人民大会堂授奖仪式上即兴演讲,他说:“44年来,蒋英给我介绍了音乐艺术,这些艺术里所包含的诗情画意和对人生的深刻的理解,使我丰富了对世界的认识,学会了艺术的广阔思维方法。或者说,正因为我受到这些艺术方面的熏陶,所以我才能够避免死心眼,避免机械唯物论,想问题能够更宽一点、活一点”。他们夫妇还合写过一篇文章,题目是《对发展音乐事业的一些意见》,这篇文章中谈到怎样吸收西洋音乐的长处,和怎样继承我国民族音乐遗产的问题。署名是蒋英在前,钱学森在后。可见,钱学森对文学艺术也有着浓厚的兴趣,他所著的《科学的艺术与艺术的科学》出版时,正是蒋英给该书定了英译名。与此同时,蒋英教授对科技事业、科学工作者的艰辛十分关心和理解,她曾以巨大的热情,不顾连续几个月的劳累,参与组织、指导一台大型音乐会———《星光灿烂》,歌唱航天人。
后来,为了照顾钱学森的工作与生活,领导安排蒋英先后在中央音乐学院声乐系、歌剧系担任领导并任教。蒋英只好放弃自己最喜爱的舞台生涯,用自己的全部心血培养学生。如今,蒋英教授已是造诣精深的音乐艺术家,是我国当代讲授欧洲古典艺术歌曲的权威。到了晚年,夫妇两人依然生活得富有情趣,非常充实。他们的女儿透露,父亲在病床上曾对母亲说:“你出了那么大的成绩,今天我不能陪你,我获奖的时候你总在我身边,实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