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民间训练基地 以养鸡种菜治疗网瘾
成都崇州九龙沟景区附近,青山绿水中的一个小院里,两只狗正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只有“中国成都青少年觉醒成长训练基地”的标牌,能提醒人,这个“农家乐”似的小院是一个改造所谓“问题少年”的基地。而它的创始人计无庸,希望以这样“没有围墙、从不体罚”的环境来引导孩子们学好向善。
没有围墙的基地
看多了媒体对许多青少年教育基地的报道,围墙铁丝、凶神恶煞的教员、残酷无比的体罚———这些都成为了训练基地的代名词。
然而,在位于九龙沟景区附近的这个“中国成都青少年觉醒成长训练基地”,看上去完全是个“农家乐”。一栋三层小楼被分割出了办公室、阅读室、男/女生宿舍等,楼下的敞棚里,放着滑板、乒乓球桌、自行车和游泳圈。小院里,阳光下,两只小狗正躺在桌子下晒太阳。
“我们希望营造一个像家一样的环境,让孩子们在这里领悟到成长的意义所在。”据计无庸介绍,在这里,孩子的课程包括法律讨论课、读书看报课和一些体能课程,但所有课程都没有强制的要求。孩子们最常见的体能加心理课程,是爬到邻近的一个山坡上,席地而坐,大家一起背诵“成功誓言”:“我是一名受训的人,我充满自信。我终于从失望的牢笼中逃脱出来,心中有无限感激。我将战胜恐惧,征服忧虑,抛弃借口。让今天的我超过昨天的我,明天的我超过今天的我。”
食堂墙壁贴着“锄禾”诗
食堂的墙壁上,最醒目的是“锄禾”的诗句。计无庸说,他们要求孩子们每顿不能剩饭,每天要写日记,每晚的反省课上反思自己一天的对错。在学习室里,除了满满两大柜书外,中间的大木桌上摆着一整套茶具,计无庸说,他最喜欢在孩子们看书时,自己为他们沏上一壶好茶。
中午吃饭前,在基地做志愿者的刘萍先把狗喂饱了,叫“欣欣”的小黄狗和叫“比尔”的白色比熊是基地所有人的宝贝。“基地有学生的时候,都是学生来喂,除了狗,还要养鸡和鸭。”计无庸相信,“对动物好,动物会对你更好,然后孩子能从中明白感情的重要。”
小院前,一块两亩左右的菜地是准备给学生们种菜的。此外,大家一起合作做饭、洗衣服都是孩子们的必修课程。计无庸总结的一套自然哲学理念认为,就像自然生物源于阳光、空气、水、土壤和风暴一样,孩子的健康成长来自对孩子的肯定、和谐的家庭环境、良好的交流沟通、身体力行的父母和老师,以及必要的挫折教育。
“尊重”被摆到第一位
在计的理念中,“尊重”被摆到了第一位。一个24岁青年,在到基地之前有8年沉迷于网络之中,每天日夜颠倒,整日沉迷于游戏中。刚到基地时,一天天地睡觉,但基地保证“不管什么时候,都有饭吃”;在基地上网也不限制时间。一个月后,这个青年主动不再上网。
另一个例子是,一个孩子带了把一尺长的砍刀来基地,计无庸要求所有老师都“装着没看到”。几天过后,一名老师还主动给砍刀做了一个刀鞘,又一段时间后,带刀的孩子主动上交了砍刀。
在计无庸看来,用电击或者吃药、打针这样的方式来改变孩子的行为,远不及用“尊重”来感化他们,“每个孩子都是想学好的,关键是要帮助他们找到爱的方法。”计无庸设计了一个课程,头一天让所有孩子一起来讲“爸妈的不好”,体会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被抛弃了”,隔一天后大家来回忆“爸妈对我的好”,来“柔软他的心,”“几乎每节课的最后,都是老师孩子抱头痛哭。”
打手心不超过三下
计无庸反对“暴力教育”,但他并不反对“惩戒教育”。与其它教育中心严格的军事化管理不同,计无庸即使对砸门、烧衣服、叫嚣的孩子,也不会动手。
他只对“危害到别人安全”或“自己不能克服情绪”的孩子施行“惩戒”,方式是“打手板心”,但他强调“核心还是尊重”,所以,最多只打三下。“一旦过了三下,孩子的羞耻感就会下降。”要接受惩戒教育,学员还得写“申请”,在一个15岁女学员的申请书上写道,“今天我没有管住自己,上网超过了3个小时,希望能接受三个惩戒教育来提醒自己。”计说,实际上,只打了这个女生一个手板心,“达到效果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个学员:好歹走上正路了
计无庸的基地成立于2007年7月,据称已有50名学生在此得以成长,最长一年,最短7天。他影响最深的是他接收的第一个孩子,当时不满15岁的小力(化名)在家完全和父母没有交流,不但逃课,还染上了偷拿拐骗的众多恶习。当时看到小力从另一个培训机构偷跑求救的报道后,计主动找到小力。在他的主张下,和小力与小力母亲3人上路,历经一个月骑自行车从成都到三峡大坝。启程几天后,小力就开始每晚为妈妈按摩酸痛的小腿。
前日下午,经营饭店的小力妈妈坐在自家的店里,跟计无庸交流着小力的近况。这个现在快18岁的小伙子希望能开办一家装饰品店,小力妈说,孩子现在还是比较懒,但“好歹是走上正路了,只是走得慢了一点。”
辅导员:来自上海,专业是心理学
一周前,来自上海一个类似培训中心的王立荣来到九龙沟的基地,她希望能在这里成为一名辅导员。这个生于1985年的女孩专业是心理学,对青少年问题特别感兴趣的她,希望能在这里学以致用。最近,基地里并没有学生,除了计无庸外,就是两名年轻女老师和一名志愿者。计说,招生的高峰时期是在寒暑假前后,最多的时候,会有近20名学生。
最近,刚刚离开基地的那个学生很让计无庸头痛。在这里住了半年后,在他眼中“已经很正常”的孩子回到家后因为受到刺激又开始情绪不稳定,被父母送进了医院精神科,“我的学生受这样的折磨,非常心痛。”他这样的软方式能否治愈“问题少年”?计确信不疑,但结果到底如何,只有拭目以待。
成都商报记者 吴凤 报道
新闻背景
戒网瘾卫生部拟叫停体罚
8月,一则来自广西南宁的报道震撼人心。为戒除网瘾,广西南宁一名15岁少年小邓被送进所谓的“戒网瘾训练营”,十多个小时后,小邓突然死亡。据称因为突发高烧致死的小邓,尸体却遍布伤痕。目前,涉嫌致使该少年死亡的数名教官已被刑事拘留。
在与网瘾的“斗争”中,杨永信的“电击疗法”被卫生部紧急叫停;徐向阳的“行走学校”在引起了巨大关注的同时,也引发了对“非人道”管理方式的讨论;许多孩子因为不堪折磨,从成都的维尔彬等使用“心理专家+军事管理”方式的训练基地出逃……
网络已成为一把“双刃剑”,在给人们带来丰富快捷信息的同时,也让许多人尤其是青少年深陷网络成瘾的泥沼。11月初,卫生部开始就《未成年人健康上网指导》征求意见。其中提出,严格禁止以限制人身自由的干预方法,如封闭、关锁等手段治疗网瘾,严禁体罚。治疗使用精神科药物应严格掌握,以及严格禁止损毁性外科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