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泪雾中打工仔遭警察枪击 不能说话写字求公道

　　催泪雾中打工仔遭警察枪击

　　他来自宿州，到浙江宁波当卸货工多年这天下午，一颗子弹从他颈部穿至左胸

　　“砰……”12月4日下午13时许，一声枪响，马完成颈部立即鲜血直流，倒在地上。他的妻子用双手紧紧按住汩汩往外流的鲜血，但鲜血还是从指缝中喷涌而出……

　　开枪的是浙江省宁波市象山县公安局巡特警大队民警汪煜栋。警察为什么会对这个在当地打工的来自安徽宿州的男子开枪？日前，记者赶赴上海和浙江展开调查。

　　-伤者情况

　　不能说话，写字请求“讨公道”

　　12月10日晚上22时，上海市长海医院附近一家小宾馆里，马完成的舅舅、岳母、表哥等亲属在焦急地商议如何筹钱救治马完成，医院里已经欠费了。

　　马完成正躺在长海医院ICU病房。 12月4日下午13时许，民警汪煜栋的枪响后，一颗子弹射进马完成的颈部，后来医院检查发现，他左胸部有金属异物残留。从颈部到左胸，这也许显示了子弹飞行的轨迹，也许从中可以看出开枪者射击的姿势。

　　事发后，马完成被送往象山县第一人民医院救治，当天晚上被转到宁波市医疗中心李惠利医院，第二天清早住进长海医院。

　　长海医院主治医生说，经过抢救，马完成病情暂时稳定，但仍需观察，如若出现感染，情况将变得糟糕。

　　象山县公安局垫付的3万元已花光，没钱治疗让马完成的几个亲属焦急如焚。

　　因子弹从颈部射入，马完成不能开口说话，他艰难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你们照顾好孩子，把房子卖了，一定要讨个公道……

　　-家属说法

　　催泪喷雾中，听到两声枪响

　　马完成的妻子黄燕和内弟黄磊向记者介绍了“情况”。黄燕说，她一家到象山县打工已多年了，租住在县城里的瀛洲小区。丈夫马完成主要帮人卸货，干些苦力活。 12月4日下午13时许，她和弟弟黄磊、母亲田芹闲着无事，在租住的房子外的草坪上打扑克牌。这时，听到妹妹黄丽妹在小区的弄堂里大声喊：“你凭什么夺我的手机？ ”

　　弄堂离他们打牌的地方大约有十米远。听到黄丽妹的喊声，他们跑过去一看，发现黄丽妹正跟一名协警发生了争执。

　　黄磊说，他上前质问协警：“夺人家的手机干什么？ ”协警说：“执行公务。 ”黄磊要求看警官证，这时一名警察和另两名协警从弄堂里的理发店出来，警察说：“拿证给你看。”与此同时，要把黄磊拉上警车，黄丽妹、田芹就上前掰警察的手，随后双方发生争执。

　　黄磊提供的手机视频显示，争执中警察使用了催泪喷雾器。黄燕说，被催泪喷雾器射中后，他们眼睛火辣，睁不开，只好全部蹲在地上，这时听到两声枪响。

　　接到妻子黄燕电话后赶到现场的马完成，被其中一枪击中颈部。

　　马完成的舅舅也在象山县打工。他说，瀛洲小区的那个理发店以前是一个棋牌室，经常有人在里面赌博。根据他个人的猜测，警察可能以为黄丽妹在用手机通风报信，所以要抢他的手机。不过，在半年前这个棋牌室改成理发店了。

　　-警方说法

　　通稿匆忙出炉，“充分肯定”开枪行为

　　警察为什么要夺别人的手机？为什么要向马完成开枪？带着这些疑惑，12月11日中午，记者从上海前往浙江象山，对此展开调查。

　　象山县公安局政治处一名宣传干事接待了记者并表示，根据规定，采访必须征得浙江省公安厅政治处的同意。于是，记者电话联系了该厅政治处，一位姓汪的负责人表示，可以由象山县公安局提供一份新闻通稿。

　　以下是这份新闻通稿的内容。据了解，这份通稿已被当地媒体广泛采用。

　　12月5日下午，象山县公安局向媒体通报象山县“12·4”袭警案件具体经过。

　　12月4日下午13时许，象山县公安局巡特警大队110接处警民警汪煜栋，协警王林军、吴晓勤、陈海浩等人在帮助一名迷途老妇(家住瀛洲小区)返家后，行至该小区西侧一弄堂时，一年轻女子站在路中打电话，由于路面狭窄，110处警车无法继续前行，在连续鸣笛示意后，该女子毫无反应。见后面已有多辆车被堵，协警陈海浩下车劝路中女子靠边让路，该女子显得很不高兴，用“你算什么东西……”等话辱骂协警。闻声赶来的几名男女将陈海浩围住，发生争执。

　　此时，民警汪煜栋出示警察证要求他们配合工作，他们却说“警察又怎么样，警察算什么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面对他们的辱骂，民警汪煜栋要求他们说话要文明些，并警告说围攻(辱骂)民警、拦截110接处警车是违法的，但对方仍不理会，开始推搡民警、协警，并用拳头击打民警，另几人还拿起了路边的铁锹、石头、扫帚砸围攻民警汪煜栋等人。见状，民警汪煜栋拿出催泪喷雾器自卫，被其中一妇女咬中右手，另外几人也继续围攻民警。这时，汪煜栋等人脸部、头部多处被打破流血。

　　被逼无奈的民警掏枪口头警告，对方毫不理会，仍持石块冲向处警民警，民警遂朝天鸣枪警告。然而枪响后，一男子持石块扑向民警，并公然夺他手中的枪。民警果断开枪击中夺枪男子。随即，汪煜栋等人一边拨打120，一边迅速将受伤男子抱上警车送往县人民医院救治。

　　……

　　“民警在处警时都有严格程序要求，这次在多次口头警告无效的情况下，使用催泪喷雾器自卫、鸣枪警告都符合法律规定。”宁波市公安局领导在了解事件经过后，对民警这次依法正确使用警械、武器的行为给予充分肯定，并要求医务人员全力救治受伤民警。

　　目前，主要涉案人员已被警方抓获，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那么，象山县公安局的新闻通稿是如何出炉的呢？在记者的追问下，这位宣传干事说，事发后，市民十分关注，为了满足公众的知情权，在案发后的第二天下午就召开了媒体通报会，新闻通稿出自政治处。 “当时我们在宁波，还不在象山县，是根据办案民警等人电话提供的信息，写出新闻通稿的。 ”

　　11日晚上20时，记者来到事发的瀛洲小区。听说有记者来采访，很多居民围拢过来，对当地媒体的报道表示质疑，期待弄清案件的真相。

　　-事件的两个版本

　　家属：

　　马完成租住房附近一弄堂，一名协警抢夺黄丽妹(马完成妻妹)的手机(可能以为她为地下赌场通风报信)——黄燕(马完成妻子)、黄磊(马完成内弟)上前质问——一名警察和另两名协警欲将黄磊拉上警车——双方发生争执——警察使用催泪喷雾器——大家眼睛睁不开全部蹲在了地上——两声枪响——刚刚赶回来的马完成被击中

　　警方：

　　一名民警汪煜栋、数名协警行至马完成租住小区西侧一弄堂时——一年轻女子站在路中打电话挡住了110处警车——鸣笛无效，一名协警下车劝她让路——女子辱骂协警——闻声赶来的几名男女将协警围住，发生争执——民警出示警察证要求他们配合工作，遭辱骂及持械围攻——民警拿出催泪喷雾器自卫，无效，遭继续围攻——民警掏枪口头警告，对方毫不理会，持石块冲向民警——民警遂朝天鸣枪警告，然而枪响后，一男子持石块扑向民警，并夺其手中的枪——民警开枪将其击中 （记者陈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