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哈根协议：成果还是一纸垃圾？

　　哥本哈根，筋疲力尽的“逗号”

　　毛颖颖

　　“大家都散了，还有没说完的话，就好像客人去后杯里留下的茶。说的时候，同喝的机会，都已错过，主客黯然，可却没法再去惋惜它”。

　　如今再去哥本哈根，也不知那场旷日持久而又草草落幕的大会还有多少痕迹留下。当哥本哈根市中心的北极熊冰雕已经完全融化、露出森森的骨架；当美人鱼身旁不再有挥舞着标语横幅的示威者、只剩下越来越紧的风雪在刮；当多日来十步一岗、牵着警犬、驾着直升机在会场上空盘旋的丹麦警察们终于盼到目送那百余位政要搭专机离开，总算彻底松口气了；当那个坐落在郊区荒地、没有窗户只有高高栅栏和水泥路障的会场——贝拉中心昼夜闪烁的灯光蓦然熄灭，几万人与他们的激烈争吵声一下子全消失了——筋疲力尽的人们可能才真正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手头那份没有任何约束力的协议，到底是最后的“成果”，还是日渐升高的海平面上的又一纸垃圾呢？

　　姑且将这一切称之为“逗号”吧，因为大家约好“明年接着谈”了——而这就是极富语言天赋的美国总统奥巴马所谓的“前所未有、具有重要意义的突破”吧？

　　可原本，大家聚到这里是为了创造奇迹、改变人类命运的。

　　哥本哈根并没有奇迹，这场为减排而召开的大会本身排放了总计4.62万吨的温室气体——在历年国际大会中排名第一。

　　哥本哈根并没有奇迹，这是一场“吵架会议”、“生气会议”。偏袒发达国家的“丹麦草案”宛如不死的幽灵，而发展中国家时不时地被迫“罢会”抗议——一切更接近一场闹剧。

　　哥本哈根并没有奇迹，这是一场川流不息、通宵达旦的高强度博弈，车轮战式的谈判中，小国代表们纷纷申请“回去睡觉”，因为“再谈下去没有意义”，而大国代表们则要求“继续磋商”——“这是一场运动会。小代表团，一个代表倒下，就缺席了。只有大代表团，前赴后继，才能始终有话语权”——这是坚守会场的记者们噼里啪啦敲打键盘传递出来的声音，但也正是他们，当经过漫长的等待而等不到任何实质性结果之后，渐渐地连提问都没有力气。

　　哥本哈根并没有奇迹，那些以牺牲其他国家利益为代价获得了迅速增长的国家，可以给出空洞的承诺和愿景，但并不愿提供他们曾经答应过的技术和资金，相反还要指手画脚，苛刻地要求那些相对弱势的国家快点出来扮演“救世主”（该角色具体如何出演还得由他们制定）。从这个角度说，哥本哈根的矛盾只是诸多国际问题的缩影——比如贸易摩擦，不能指望发达国家去体谅发展中国家的现实处境，多少“回吐”一些他们的获利，接受发展中国家已经释放出的诚意。

　　如果说哥本哈根是发达国家的胜利，那么他们的胜利是成功地“拖延”，并为自己可能的付出设置了尽量多的“附加条件”。如果说哥本哈根是发展中国家的胜利，那么他们的胜利是成功地“表态”，比如中国就坚守了“承担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这一底线。惟一彻底失败、并为这一最昂贵“逗号”买单的，是那些正在消融的冰川，那些拥在冰川上等待灭绝的企鹅，那些即将被淹没的美丽小岛，那些不断被吞噬的海岸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