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读书就像“老牛吃草”
来源:
新华网
2009年12月24日08:01
我前段时间爬了庐山——带着30年来对苏东坡及其作品的理解,寻着他的足迹,我用心去看、去听庐山。置身其中,我对苏东坡有了一种新的阅读体验:原来他的作品中蕴藏禅悟!比如我们都熟知的他写庐山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以前我只会告诉我的学生,苏东坡从不同的角度看了这座山;但其实,苏东坡还从不同的高度观摩了这座山。他带着包容的心,从每一个高度去感受庐山。这也正像他对待自己的生活。林语堂的《苏东坡传》中曾说,当苏东坡平步青云时,当他被发配岭南时,无论身处顺境还是身受生活刁难,他始终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高度对待生活,体验生命。我想也是因为此吧,历史镜框中的他才如此豁达、豪放。
我第一次读苏东坡,是10岁左右,那时我陶醉在他的豪放、激情中;但30年后的今天,我触摸到的是他蕴藏其中的禅悟,是名为“包容”的全新阅读体验!包容生活的不如意,包容亲人、朋友暂时的忽视,包容这个世界暂时横在你面前的小挫折,诸如此类。
这也是我个人阅读的一种感受:不同年龄段产生不同的阅读体验。比如8岁的我第一次读李商隐,生活阅历甚少的我因他诗歌本身的凄美潸然泪下;但多少年之后再读,我依然会流泪。不再是诗歌本身了,而是被勾起的自身生活感受。
庄子于我,亦是这样。20多岁时,我被下放,那时天天读庄子,他几乎是我全部的精神寄托。20年后的我站在《百家讲坛》上阐释给大众的不一样的庄子,他融合了我这20年来生活的全新认知。这让我想起年少时,不喜欢杜甫的沉郁。那时年少气盛,我爱豪情飘逸的李白。但现在,我懂了,也爱上了他。做母亲之前,我没有真正懂描写两代沟通类的书籍,但有了女儿后,我刻意去看亲子类的书,去重翻《傅雷家书》,去看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多少年之后,等女儿长大了,我会推荐她读这本书。龙应台的《目送》也很打动我。
我常常和我的学生们分享这种包容的阅读体验。一些要毕业的学生曾跟我抱怨:我们这拨儿人真倒霉,扩招进大学的,出校门的时候偏偏赶上全球金融危机,找工作入行的门槛也越来越高,给的薪水却越来越低。我们该怎么办?我当时就和他们讲,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孔子和庄子恐怕也回答不了,因为他们不知道现在的生活。阅读并不是一本百科全书,不会查一下就豁然开朗了。但在当下,阅读很有用,它除了教会我们如何应对世界之外,更重要的是帮助我们确认自我。生活就是一锅滚开的水,它一直在煎熬我们,问题是自己以什么样的质地去接受煎熬,最终才会得到不同的结果。我告诉我的学生们,既然我们不能要求社会降低温度、不再沸腾,那只能选择不一样的自己。阅读正是干这个的:滋养我们自己。
我最喜欢的读书人是陶渊明。许多家长说他是读书的反面教材,因为他“好读书,不求甚解”,小孩子读书万不能像他那样马马虎虎。其实这是大人们的断章取义。他们只理解了陶渊明读书观“好读书,不求甚解”前半部分的意思,却忽略了“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的妙处。读书的境界是什么,是“会意”,就是心有所会,是一种悠然心会,就是那种无言之妙,可以读到忘了吃饭的那种欢心。他还说读书之后常自娱自乐写文章,读到最后是为了让自己快乐。其实这也应和了另一句古语:“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许多人曾问我读书有什么秘密,其实只有一个秘密,就是我有反刍的功夫。我把自己读书的过程,称为“老牛吃草”。年轻或有空的时候,我把自己懂的、不懂的书全部吞进去。当自己在成长过程中遇到坎坷、真正想到用的时候,就调出来。通过这样的方式咀嚼之后,一部分营养可以融入我的生命。(于丹/口述朱秀霞/整理)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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