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2010年：比GDP排名更重要的是国民生活水平

　　展望2010：莫为“GDP第二”遮望眼

　　马俊

　　编者按：

　　艰难而充满激荡的2009年翻过去了，崭新的2010年已悄然而至。

　　尽管任何历史事件都不能用时间单位去割裂，但从历史片段中，可以发现一些明显标志和发展趋势。如果顺延2009年脉络，我们可以对2010年的经济趋势提出如下问题和猜想：

　　比如，按照相关计算，中国GDP总量将超日本，如何理性看待这一角色换位，摆正自己的位置？如果2010年将迎来全球复苏，各国经济刺激政策如何退出？中国经济结构调整和转型突破口在哪里？东盟自由贸易区一体化后，人民币国际化将迎来怎样的时机？经历金融危机涤荡后，全球金融机构如何改革？后哥本哈根时代，全球的低碳经济博弈如何进行？世博精彩启幕，将为中国和全球经济注入哪些新元素？……

　　太多的命题，摆在中国面前，也摆在全球面前，需要我们共同探索。

　　2010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似乎已是一个不太大的悬念。去年10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测，2010年中国GDP将达到52633亿美元，或第一次超越日本（51875亿美元），并在接下来的三年中继续扩大同日本的差距。

　　2009年12月25日，国家统计局根据第二次全国经济普查数据，又上调2008年中国GDP数据1.34万亿元，这似乎给“2010年中国GDP超日本”又加了“一把劲”。

　　中国应该如何看待这一前景呢？

　　按照官方说法，GDP只是刻画经济总量的一个笼统指标，只是常住单位在一定时期内生产的全部货物和服务价值的增加值之和。宏观经济学家可以拿GDP配合其他一些宏观经济指标，例如就业和物价，对一国的宏观经济运行情况作出判断和政策建议，而GDP本身并没承诺任何超出经济政策领域的意义。换句话说，GDP有多高并不代表一个国家的财富有多少，也不代表一个国家的经济有多健康，更不代表其国民的福利和生活水平有多高。

　　而国民财富、经济健康、国民福利，才是真正值得关注的问题。以这三个问题衡量，即便GDP跃居世界第二位，中国经济需要的依然是忧患意识。

　　先说国民财富。

　　财富是利润的积累。在全球价值链上，中国仍然处于中下游的位置，在相当多产品和服务的全球生产过程中，中国分得的利润仍然基于低廉的劳动力、资源和环境成本。在全球财富分配的大博弈中，中国作为世界工厂，最主要的利润被处在价值链顶端的美国和中上游的日本、欧洲分去了。

　　这一点，哪怕从GDP总量上也能看出端倪。2008年美国GDP为14.44万亿美元，日本4.91万亿美元，据经济普查调整后的数据换算，中国2008年GDP为4.6万亿美元。但问题是，中国人口规模是美国、日本的数倍，他们只用更少的人口，即赚得了更多的增加值。

　　在资本全球化时代，财富也表现为对全球资本的调动能力。美国可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向全球借债支撑自己的经济，而中国怀揣2万亿美元外汇储备还要担心会不会“蚀本”。这是因为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具深度和活力的资本市场。全世界的财富，不得不拿出一大半，投到美国市场上去。这一现实格局提醒人们，在当今这个经济金融化的时代，控制、动员和使用资本的能力，比拥有资本还要重要。

　　即便GDP是第二了，但如果不在利润分配和资本控制这两方面有大的突破，中国国民财富的持续增长和有效使用就还是差一口气。

　　再看经济健康。经济健康是个很模糊的概念，但大体上可以说，如果一个经济达到了资本较为充分和有效的分配，其健康度就比较高。即，在一个健康的经济里，可以看到货畅其流、钱畅其流和人畅其流。

　　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来，这三个“畅其流”都取得了长足进步，但离真正的有效分配还有一定差距。城乡市场的确比从前活跃，但政府“使劲儿”拉动的居民消费，加上政府支出才占国民经济支出的一半左右。家电下乡、购车补贴，这些政策的确刺激了消费，但却只是政策刺激之下后期消费的提前化。

　　人畅其流，在形式上，如今就业、迁居都不再受到过多管制和干涉。然而，户籍等计划经济时代遗留下来的制度，以及社会保障体系浓重的地方和身份色彩，仍然会造成人力的市场化配置受到外在因素干扰。教育和人力资本投资的成本相当高，也容易导致贫困家庭的子女成为“穷二代”而无法实现人尽其才。近期，户籍改革和社保跨区衔接等一系列改革的推进，让人看到了积极信号，但教育资源的分配仍然有待合理化。

　　最后看看钱畅其流。资本的配置大致有两个渠道，公共财政和私人金融，通过这两个渠道，有钱的可以把钱投到有效益的领域，缺钱的可以融到资金，这才是健康的经济。而中国目前的现实令人忧虑，从财政上讲，有些地方，尤其是县一级财政，大多是“要饭财政”，而一些大中城市则是“土地财政”，这说明政府财政对资金的配置存在问题。从市场来讲，缺乏资本的地方“久旱无雨”，资本过剩的地方“洪水滔天”，过剩的资金流入房地产市场，跟“土地财政”一拍即合，导致资产泡沫。

　　如果这几个“畅其流”不能实现，中国GDP再高，经济体质也是虚的，不是虚寒，就是虚热。

　　至于国民福利和生活水平，则达不到GDP所表征的第二的水平。据世界银行数据，2008年中国人均国民总收入（GNI）为2940美元，在210个国家及地区中仅排在第127位。这个排名足以让我们清醒——中国的确还是发展中国家，还处于脱离温饱线不久，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阶段。

　　比GDP排名更重要的是，在未来若干年中国是否能做到：财富持续积累，经济体质增强，国民生活水平继续明显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