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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娃:由旅美诗人程宝林带出的一群人(组图)

来源:新华网
2010年01月07日10:47
程宝林新书《故土苍茫》封面

  
  

  积雪把夜晚冻得冷硬,我把自己裹在皮毛里,出发。要去老故事酒吧,名义上是为诗人程宝林和他的《故土苍茫》而去。

  能把一个茶话会或接风仪式搞在严冬的晚上八点,只有苏历铭做得出。这个活到四十多岁还一脸无辜的男子,他做出什么你都得接受,因为他长得不省人事,单纯的笑里面带着足以骗人的童真气,如果你对他有什么怨言,只能怪自己在俗世里沉得太深(不过有时我又私下以为,苏的童真气和不省人事,是他面对这个世界的武器)。

  “程宝林,是你半个老乡。”我去电话问他是不是把时间搞错了,他说没错,又加上前一句。

  像我这种在第三代诗人的诗歌阴影中成长起来的人,对程宝林的名字一点都不陌生,读过他的诗,听过他的一些传奇故事。这个从湖北荆门考入人大,在当时的大学生中第一个出版个人诗集的人,在四川工作过十几年,后来去了美国,以后他淡出了我的文字视野。只是在今年的“李辉与文怀沙”事件上,我再次看到他的文章,后来收索到他的天涯博客,断断续续的读了一些博文。他看问题的视觉和一些观点,以及自由出声的能力,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我越来越习惯只读人的作品而不见作品后面的人,这其中的原因,无法用几句话说清。

  何况,到了冬天,我就是个冬眠动物,很少出门,蜗居在暖气充足的屋子里,静养着正在老去的身子,写写停停……寒冷的冬夜在外面厮混,我觉得是有病。

  苏历铭说去的都是老朋友,我就带着私心,去见见我那群正在老去的哥们,说是都在京城,却很少见,就剩下名字和记忆了。在人际关系上做过两三年的减法后,我不知道,现在除了一些抹不去的友情,还有什么能连接我与寒夜中的相聚?

  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到时若真要让我说点什么,先感觉一下程宝林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对此人不感冒,我大不了说几句放在谁身上都管用的顺耳话,把这个夜晚混过去了事。当然,最好闷头喝酒,当个十足的哑巴。在京城混了十多年,我已有一副世俗的面具,以此保护着自己。在什么时候都倾泄自己的真话和真诚,是对自身的践踏。

  

  苏历铭(左)、程宝林(中)、郭力家(右)在老故事酒吧

  

  美好的聚会。前排左二为本文作者西娃

  

  一个中年男子,戴眼镜,朴素的衣着,从脸上看不出任何调子,已经在美国混了十多年,也不见染上美国的风尘。这就是程宝林,被苏历铭接到了老故事酒吧时,给我的印象。

  一伙人在一个包间里,围着一张大桌子坐下,来的人中,除了程宝林和几个女子我不认识,其余的都是我近10年的哥们。在主持人苏历铭介绍程宝林十年前,发誓要去美国成为双语写作的作家时,此人掏出一个本子,递给大家,要求留下每人的名字,电话,邮箱,然后他对照着本子,在《故土苍茫》签名写字,认真的样子像是小学生做作业。看不出他是有多大野心的人。当苏历铭半认真半玩笑地介绍完他们认识的过程:80年代程宝林用70多块稿费请他狠狠吃了几盘羊肉而结下友谊等等,程宝林已签名已毕。站起来双手把书递给每个人。

  这时,郭力家(以下称老家。这一截焦炭,不燃烧时就黑着,一点燃就发出火焰和毒气的人,他习惯把酷似党国的文件说成小孩子的玩笑,又能反转把一场游戏弄得像场仪式的人,我至今都没全然明白,当年的“特种兵”,是什么让他悠游在体制与自我之间,在又冷又黑的幽默里,活出别人模仿不了的人生。)接过苏历铭的话题,没轻没重的把他与程宝林的初识演绎了一番:某届青春诗会,去的男诗人与女诗人的比例严重失调,按老家的说法是这诗会“青而不春”,搞的千里迢迢而来想发生点艳遇的男诗人,心慌意乱又在意哥们的感受,谁都对锅里这点粥下不了手。倒是一个新疆的女诗人,先对程宝林下手了。已经夜晚十二点了,还没见程宝林,一伙男诗人担心老实的程宝林会在这个夜晚失去童男之身,就一致推举郭力家去救程宝林。有着“特种兵”之称的男儿郭力家,在和平年代使不出的那种荒蛮的英雄气概,顿时有了用场,他大踏步去到两个在昏暗的夜色中谈诗歌的男女面前,几句大义凌然的舌战后,把程宝林解脱于“虎口”……

  “郭力家,其实你那时坏了我的好事啊。”在郭力家的讲述里,程宝林多么像只小绵羊,在我们的大笑和质疑中,这只绵羊又低声说出这样一句,如叹息。

  一伙人面面相觑,又一阵哄笑。这个茶话会,注定是正经不起来了。看多了太多假模假式的东西,私下里到希望这种不正经延续下去。

  程宝林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开始说话:我来自我介绍一下,他们说的都有出入。于是他像一个多年潜伏在敌占区的地下党员,一五一十的“汇报”这些年的工作:在美国呆了十一年,出了八本书,期间做过保安,秘书,为别人带过小孩,在中文报纸工作过,有段时间抽周末为一个医生家打扫过卫生,只为换得在他家洗个澡……后来在美国旧金山州立大学英文创作系,获硕士学位。现在在夏威夷一所学校任教,孩子妻子都和他在一起了。当他口头交出近乎家庭的财务报表时,在座的又是在微微发愣后,彼此交换着笑。这种笑里,基于他说话的口吻和他说话的姿态:大凡成功者,他们所经历的苦难,都是成功后的一笔资产和荣耀,而在程宝林的口吻里,他只是一个交待者——一个生命走向可以自由言语的国度,他途径的历程。虽然并没有谁要他这么做,但他如实的交待着它们,没有半点卖弄,也没有诉苦的意味,更没有为此高出谁一头的式样……也是在这种笑里,我们可能在之中有着对自身的讥讽:他身上的什么,我们都已经丢失,并且丢失的这样不易觉察?

  “嗨嗨。”郭力家干咳两声,“宝林是个好同志,质朴,透明,真实,不浮华,在座的学习的好榜样。”

  “郭力家,你不要把我搞的像要塑造一个烈士似的。”这个人这么说了一句,彻头彻尾的认真。

  “你最初写作的目的是什么?”面对这样一个人,我再也忍不住了。

  “最先写诗,想引起异性的注意;我是农家子弟,一直有自卑的心理,也想出人头地……”他如是答。

  “你刚才说,你要为一个村庄的人写传记,你以为你的文字能干什么?”大方冒出一个问题。

  “也许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愿更多的人能知道并关注他们。”

  “你说在美国,此刻很难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于是你写作,你写作是因为寂寞吗?”

  “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回答。

  感谢他,感谢程宝林,一些伪崇高在他的面前轰然倒下,他在说人话。

  想到他在“李辉与文怀沙”事件上的一些观点,视觉,言说。我莫名的焦躁。

  “现在,在很多公共事件上,知识分子的群体沉默,没有谁愿意挺身而出哪怕做一点担待,而你敢于发出不同声音,是因为你在国外吗?”我又扔出一个问题。

  “有这个因素在。”他说。“不过,国内现在的很多事我也弄不懂,2003年我到四川,在省作家协会院内遭遇一幕:我见到四川人都亲,一位老作家见到我很热情,说楼下一群青年作家正要去开会,让我去打个招呼,他们也是我的旧识,当我兴匆匆的见到他们,这些人对我伸过去的手,只勉强的握了握,连一句寒暄和客套话都没有。我把这尴尬说给冉云飞,云飞只用一个词形容了他们:竞走权门之徒……”

  冉云飞说的是对的,这是现在国内不少知识分子和文人的现状……

  我一直没有问,程宝林当初为什么出国,虽然苏历铭前面说过,他是为了有一天能成为一个双语作家。而作家是能把自己的所见所触所思勇敢的写出来,他为此付出了艰辛的过程,保存了自己,保存了他的声音。

  

  几天后,我捧着这本签有“西娃:此间乐,思蜀乎?程宝林2009,11,13”的《故土苍茫》。很想告诉他,我虽然有时也大声笑,我并不乐,至于思蜀乎。我还来不及想这个问题。

  盘腿坐在落地玻璃窗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这本书。

  可以承认,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如此专注的心,去读一本文艺作品了。曾经说过,要别人怎么对你,是你把武器交给别人的。程宝林身上的什么?唤出了我这不得不认真的一面?

  有时想,在这个时代的这片土地上,作家们尽可以丢失自己的想象力,近年的钓鱼,毒奶粉,开膛验肺等等任何一个事件,都是超出任何人的想象。我不知道如果魔幻现实主义作家马尔克斯目睹了这些怪现状,会不会叹息自己想象的苍白?

  《故土苍茫》的第一部分“大地无言”里,程宝林节省了自己的想象力和艺术技艺,他低微的目光,锁住了一群底层人,就那么平铺直叙的写出他的正在消失的村庄,卑微的人群低贱的生命,像那个名叫歇张村的草木,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里,生命是不值钱的,桃姑生病在无钱中活活拖死;堂舅被人下毒而被儿子用拖拉机拉到火葬场附近才咽气;去深圳为儿子带孩子而摔断胳膊的舅妈,为了剩下8千元钱而拖着断臂独自回乡,又被儿媳断了米并发配到土屋里去照看鱼塘;被脱粒机绞断手指的贵叔;被村民用杀猪刀捅死的负责计划生育的村干部;因为输掉100元钱而命丧农药的彦老爹……都被程宝林细致的写在了书中,他们的命运构成一个乡村的悲哀图景,也构成程宝林对这个村落的思考:“心痛钱,不心痛命,这是中国农民的基本特征。心痛粮食,不心痛身体,这也是中国农民的基本特征……”他思考到贫穷与愚昧的关系,思考到贫穷,愚昧与野蛮的交错关系。还有呢?什么造成了农民的贫穷,愚昧,野蛮,以及它们的交错关系?我没在书中找到答案,也可能程宝林自己也没找到答案。

  程宝林并没以“控诉”的姿态,诉说这个村落,他带着一颗奇怪的爱心,像对待一个病重的老人,一边看着她本有的疾病,一边又给予安抚和微弱的希望,村落的一点点变化,都被他记录着。他爱着这里,一草一木,祖坟祖屋,记忆与流逝……如果说程宝林是背负着自己的故土在他国活着的人,一点都不过分。像那些千千万万的游子一样,用爱缩短着与这块故土的距离。

  什么使他或他们这样,答案模糊……

  接下来的《大美无言》《大海无言》我就不多说了,一个游子的审美,对友情爱情的感恩,人文情怀,操守,孤独,身为人的艰难……都在里面了。

  

  苏历铭(左)、朱凌波(中)、程宝林(右),那时的他们多么年少

  

  记得那晚在老故事酒吧,老家以玩笑的口吻说:“如果我是女人,面对程宝林这类男人,我会反复嫁,越嫁越有魅力。”我当时那么武断的说:“郭老家,你是女人你肯定是个贱人。”现在我觉得老家是个一眼能看清人的底色的人,而我却是要通过诸多了解才能把人看清的人。

  当诸多在文字里,在苏历铭不多的话语里,在杨永清(程宝林书中的人物之一,是他多年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的交谈里,才能确认一些东西。现在我对老家说:“你下世真成女人了,你就是反复嫁给程宝林数十次,你依然是高贵的。”(文/西娃)
责任编辑: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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