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的报废货车停在事故现场记者杨帆通讯员徐院利 摄
肇事车车轮已跑脱一层皮
肇事少年郑戈
死者女儿伤痛不已
长期坐在父亲身边观摩开车，13岁的涪陵少年郑戈（化名）学会了启动油门、掌方向盘。被父亲骂了一顿的郑戈，昨日凌晨偷偷回家取走父亲的车钥匙，将停在家门口的报废车开出去溜达，结果撞下弥天大祸——将一名骑摩托上班的村民碾死。
这是一辆什么车
整个车身锈迹斑斑，几乎找不到一块没生锈的钢板；
轮胎外壳到处是大裂口，看上去随时可能爆胎；
货厢围栏被加高了约30厘米，用的居然是竹篾块；
没有车牌，前后没有车灯，车头安装了一只照明灯。
肇事少年
拦路借手机报警 昨晨6时40分左右，涪陵区龙桥街道辖区大雾，村民况继伦骑摩托去涪陵城区。走到云贵村白庙中学附近，见前方有人站在路中央拦车。
“叔叔，我开车撞倒人，借借你的手机报警！”况继伦停稳，见拦车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1.2米的小个子，左脸有擦伤。身后，停着一辆破旧不堪的货车。货车左前轮下，压着一辆摩托车和一名男子。男子已人事不省。
“我刚掏出手机，少年便抢了过去。”况继伦事后说，若是一般小孩，开车撞死人要么大哭，要么弃车逃跑。但这名少年相当镇定，不哭不闹，还说：“撞死了人，大不了坐牢。”
当地60岁的村民常文珍当时正送孙子去上学。她证实，出事时现场仅有少年一人。
事发不久，涪陵区消防一中队赶到现场。抢险车吊起货车车头，救出摩托车司机。司机右耳流血、右手被扳到身后。经120医生诊断，已死亡多时。消防队员也称，小孩在现场表现得很坦然，“好像没事一样。”
肇事货车
车厢挡板是篾块 昨下午2时，肇事货车仍停在现场。
记者看见，这辆货车烂得出奇——整个车身锈迹斑斑，几乎找不到一块没生锈的钢板。轮胎外壳到处是大裂口，看上去随时可能爆胎。货车厢挡板被加高了约30厘米，用的居然是竹篾块。货车是老式的“川路牌485”货车，没有车牌，前后没有车灯，但在车头中央安装了一只拳头大的照明灯。
当地村民杨淑会说，昨晨当地大雾，事发前20分钟，她在罗坪见过这辆货车，发动机声音很大，速度相当慢，人走快点就能赶上它。车头只有一盏小灯，灯光相当暗。
死者家属
怀疑小孩是顶包 据了解，死者叫肖光平，42岁，龙桥街道八一村人，当时正去当地磷肥厂上班。
其妹肖蓉说，哥哥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刚上大学，小女儿只有4岁，经济负担相当重。这场车祸毁了家中顶梁柱，留下孤儿寡母3人，今后的日子不知该咋过。
肖蓉等死者家属认为，开车撞死人的不是13岁的郑戈，应是其父亲。“撞死人后父亲跑了，让儿子来顶包。”他们称，13岁小孩，身材不高，踩刹车、离合都够不着，“不可能会开车。”
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负责处理此次事故的涪陵区交警二大队，拒绝透露任何细节。
邻居证实
少年曾站着开车 少年郑戈的家，就在距事发现场七八公里外的蒿枝坝新田村3队。
当地72岁的村民郑清友说，一周前，他看见郑戈开着这辆车在村口机耕道上跑，虽然速度慢，但比较稳当。另一郑姓村民证实，他几天前也见到郑戈在家门口开车，“他站起开，当时我还夸这小子能干。”
众村民说，郑戈的父亲叫郑永江，是当地打碎石的，家境并不富裕。郑戈是老大，妹妹才一岁多。郑戈历来就有点脾气，有次与父亲吵架，急红了眼，甚至拿刀追砍父亲。
挨父亲骂
赌气逃学开走车 记者了解到，郑戈是当地酒店中学初一学生。由于联系不上家长，郑戈昨中午被交警送到学校。酒店中学副校长周浪向记者介绍了事情经过。
17日上午是周末，郑戈在家学骑摩托，摔了一跤，受了点轻伤，被父亲郑永江骂了一顿。当天下午6时，郑永江喊了一辆摩托，将儿子送到学校（郑戈是住读生，星期天必须返校）。不料，郑戈并未回校，先是跑到一同学家中打电话向班主任老师请假，说自己受了伤。老师让其父接电话，“没想到他模仿父亲的声音，顺利请了假。”
据郑戈讲，他当晚离校后，徒步走到涪陵城区，又连夜从城区走回家。到家时已是凌晨1时，他悄悄进屋，将车钥匙取走，开车出去溜达。其父被马达声吵醒，出门见车子不见了，赶紧去追，由于岔路较多，没找着。
当天雾大，出事时，对方的摩托车开起大灯，郑戈说：“灯光一下子照得我看不见路，车子便冲了过去。”
学习成绩
全班倒数第四名 周浪向记者出示了一份成绩统计表，郑戈在全班38名同学中排名倒数第4。
班主任刘承兰说，郑戈虽然成绩不好，但在学校并无明显恶习，没听说与同学吵嘴打架。他性格有些内向，曾代表班级上台演小品，还颇有喜剧天分。“起初听见这个消息，我都有些不相信。”刘老师说。
郑戈的几位同学也说，“他为人很好，我们都不讨厌他。”据了解，昨下午，郑戈还在学校上了3堂课。不过由于头晚没睡觉，又受到惊吓，他在课堂上一直睡觉。
周浪说，大约下午5点过，他的一名亲友来学校把他接走了。
肇事少年父亲
也是无证驾驶 在郑永江家不远，记者见到两辆报废车，旁边摆着焊枪，车上还有焊接的印迹，明显正在改装。
在新田村村口，记者见到三四辆报废车，有油罐车、卡车。两村民说，这些车都是郑戈的父亲郑永江与一名亲戚合伙回收来的。每辆报废车只要一两千元，用来拆了卖废铁。郑戈肇事的这辆车算是最新的，郑永江用来跑运输。
周浪和几位村民说，新田村一带有很多碎石厂，不少村民低价买来报废车，略加改装拿去运碎石。由于大部分时间在村内公路打转，车子没车牌，司机也无驾照，“这种现象相当普遍。”
昨下午5时，记者电话联系上郑永江，他正在交警队协商死者赔偿事宜。
“我现在愁得头都大了。”他承认，自己也没驾照，只是开着烂车在附近机耕道上运碎石。他说，自己开车时儿子常陪在身边，看得多，也摸过。“但我绝对没有教过他，也不知道他会开车。”他说，儿子开车是无师自通。如今儿子撞下大祸，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打死我都不会让他摸车。”
律师说法
少年父亲应负赔偿责任 13岁少年开车撞死人，他和父母该负什么责任？
本报新闻律师团成员沈仁刚律师说，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13岁少年开车撞死人，应属未成年人，不应负刑事责任，但其监护人（父母）监护不力，应负相关民事赔偿责任。若父母知情，甚至是喊他去开车送货，那么父母就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应负相应的刑事责任。
本版稿件由记者朱亮采写
来源：重庆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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