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百万人昨上街“等地震” 谣言源自应急演练

前晚本报记者也收到了山西朋友转发的“谣言短信”。 任国勇 摄

昨天凌晨，山西吕梁马路上、广场上停满了私家车。网友 秦强 供图

　　有关部门应急防震演练被市民误解，导致地震谣言风传

　　山西百万人昨晨上街“等地震”

　　由于听信“地震”传言，山西太原、晋中、长治、晋城等地的数百万群众从昨天凌晨开始走上街头“躲避地震”。凌晨4点半左右，记者在太原市五一广场看到，宽敞的迎泽大街已变成了拥挤的停车场，不少群众都是听闻“地震”的传言，拖家带口来到这里。

　　针对“地震谣言”引发的恐慌情绪，山西各市人民政府、山西省地震局通过电视、广播、网络、手机短信等多种形式，持续播发澄清信息。与此同时，山西要求公安部门迅速查出“地震谣言”来源，依法处理。

　　亲历

　　网络一直忙，手机打不出去

　　一个太原市民的恐慌12小时

　　自20日晚8时许收到第一条短信开始，太原市民阿科一家便陷入到一种慌乱和不安之中。是夜，因为获知“有地震”的传言，山西太原、晋中、吕梁、长治、阳泉等地灯火通明，数百万群众跑上了街头或空旷地，度过了一个不眠的混乱之夜。

　　传言

　　自去年年底，有关山西要发生地震的传言便在民间流传。至20日晚上8点多，阿科不无惊愕地获知了“地震的具体时间”。短信是一位朋友发过来的，称：“家人们，明天早上6点以前榆次太原地区有地震，请大家一定要注意，并转告身边的朋友们，切记！！！”

　　“当时心里就有点慌”，昨日下午，阿科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说，因为今年1月下旬，在山西省运城市河津市、万荣县交界处曾发生过4.8级地震，其后民间纷纷传言，山西还将有地震，有了这个“心理预期”，他对于这条短信就多多少少有些相信。

　　　阿科告诉记者，当地市民都在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称“中国有四大地震带，现在仅剩下山西没有发生地震了”，类似的说法，加重了市民对“地震传言”的信任度。

　　“等地震”

　　“山西不少地方下面都被挖空了，联想到汶川大地震的情景，假如山西真发生地震了，只会更惨重。”阿科表示，想一想都很怕。

　　虽然对地震传言将信将疑，但阿科还是认真准备起来。他先是精心准备了一暖壶开水和几包方便面一起放在床头边；然后，把手机电池也更换了，预备真有地震了，手机还能派上用场；随后，阿科找了4个啤酒瓶，分别倒置在家里的桌子上、窗台上、地上、床头。

　　就这样，“紧紧张张地到了夜里12点没事，稀里糊涂地就睡着了”，阿科介绍说。在同一个房子里，他和其姑姑的儿子陪着奶奶一起。

　　“睡到半夜家里电话突然响了，是同住一个小区的二叔打来的，说是他邻居叫他们起床说有地震，叫我们也赶紧起床，一看表是凌晨3：50，我们几个赶紧穿衣起床。”

　　“这时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邻居”，阿科介绍，好心的邻居也是通知他赶紧起床，“说4点到6点有地震”。

　　各种信息汇聚，再理智的人也会慌乱。阿科开始不停地给家人和朋友打电话，他特别挂念在运城的女友，不知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要命的是，手机显示网络繁忙，怎么也打不出去，“心急得不得了，冷汗也出来了。”

　　恐慌

　　此刻在山西的太原、晋中、长治、晋城等地，已经乱成一团。各地许多民众纷纷从家中跑出，聚集在街头或者公园里。不少市民将家中的汽车开出，在加油站加满油后，开始奔往小店，抢购矿泉水和饼干之类。街上因之更加混乱。

　　女友不仅打手机联系不上，发短信询问也不见回音。此刻，身在太原的阿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概4点30分左右，听见外面挺乱，趴在窗户上一看，院里的人满了，就连有的汽车都发动起来了。”这时，阿科的舅舅、哥哥也从太原家中打电话来（座机有时还能通），催着赶紧下楼，于是阿科未敢磨蹭，提着暖壶就往下走。

　　“所有的人都起来，站在大街上，呼喊、敲门互相告知邻居，手机信号在3：00左右没有啦！有的人已经在宽阔的田野上烧起了火堆。大家都在恐慌当中。”山西当地的一位网友描述当时的情形。阿科介绍，这段时间是他最紧张的时候，尽管他一直不停地拨打女友的电话，但始终杳无音讯。

　　辟谣

　　“一直折腾到6点半，才又回到楼上睡了会儿”，阿科告诉记者。昨天7点半去公司上班，跟同事一打听，才知道昨晚大家都没睡；一上网，更是发现山西有几百万人都没睡。

　　上午9点多钟。阿科终于和“失踪”的女友联系上了，“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阿科说。

　　但此刻在百度地震吧里，大量山西网友聚集，各自记述着前晚的遭遇，声讨谣言制造者。不少人表示，因此事件，尴尬的“等地震”一词，有望成为2010年第一个流行语。更有网友建议，将2月21日设为山西的“愚人节”，称一个传言让数百万山西人，在寒冬中度过了一个恐慌之夜。

　　至昨日下午4点30分左右，阿科获知了第二则辟谣信息。短信是10086传来的，和他此前在网上看到的一样，让大家不要相信“近日有地震的传言”，并告知只有省政府才能发布地震预报。

　　经历一晚上的折腾，阿科也有自己的感悟，他说：“最后明白一件事：平安是福！”本报记者 张磊　谷岳飞

　　追踪

　　山西省地震局办公室相关负责人：

　　谣言源自应急演练遭误解

　　“1月6日至13日，根据省政府安排，省地震局对全省地震应急预案实施情况进行专项检查，很多部门根据预案进行了地震应急演练，这本是正常活动，却被部分市民误认为要发生地震了。”昨日，山西省地震局办公室相关负责人表示，地震谣言源于市民对地震应急演练的误解。

　　1月15日，家住太原的王先生收到朋友转发的一条手机短信，短信称：“最近各大医院正在搞防震演练，并且储备医疗用品，还选派很多医生和护士作为地震应急人员，看来太原近期会发生大地震，请做好准备，尽量不要在建筑物内逗留。”

　　此后，“地震传言”进一步升级，有了另一个版本：“我已经看过山西省地震局网站上的地震目录，上面写着六级以上地震。”在该传言里，还注了一个网址。记者打开网址发现，正是山西省地震局官方网站的“山西地震目录”，而上面并没有发现传言中的“六级以上地震”。山西省地震局办公室张主任解释说，该地震目录每周公布一次，最近并没有监测到有感地震，部分市民所说的“六级以上地震”，是对地震目录的误解。“在目录中，除了后面的地点外，基本上都是数字和字母，部分网友把前面的编号误解为震级了，其实只有‘ML’后面标记的才是震级。”

　　而最新的一条短信前晚开始疯传：“家人们，明天早上6点以前榆次太原地区有地震，请大家一定要注意，并转告身边的朋友们，切记！！！”

　　张主任告诉记者，为认真落实新的《防震减灾法》，汲取汶川地震经验教训，我省努力提高防震减灾综合能力，第五次修订了《山西省地震应急预案》，并且根据省政府安排，在今年1月6日至13日，对预案涉及的军区、卫生、民政、宣传等部门进行为期一周的检查。

　　“检查的目的，主要是看各个部门对预案的落实情况。为此，很多部门还专门开展各种地震应急演练活动。”张主任说，医院等单位的正常演练活动，遭到部分市民误解，以为要发生地震了。张主任表示，根据《防震减灾法》相关规定，地震预报只有省政府才有权发布，任何单位和个人均不得发布地震预测信息。“传播地震谣言是违法的，希望收到相关短信的市民不要再进行传播。”本报综合

　　■应对

　　山西省地震局凌晨

　　5点半就开始辟谣

　　官网昨天一度瘫痪

　　昨天上午，记者经过多方努力联系上了山西阳泉地震局，一位荣姓工作人员表示，凌晨5点半山西省地震局致电要求他们火速进行辟谣。记者注意到，阳泉地震局网站转发的山西省地震局紧急公告发布时间为21日早上6:20:45，全文如下：“近日有地震”的传言，请大家不要信传。保持正常生活、生产秩序。根据《地震预报管理条例》，只有省政府才能发布地震预报，其它任何单位、个人都无权发布。

　　昨天，因为大量的网民访问山西地震局官网，致使网站无法访问。昨天13时左右，网站恢复正常访问，但访问速度奇慢。据网友反映，虽然网站首页可以缓慢打开，但是网站2级目录还是无法访问!昨晚9点左右，本报记者基本上已经能正常浏览该网站，首页的显著位置就是山西省地震局辟谣的公告。

　　本报综合新华社等稿件

　　■马上就评

　　“等地震”背后的不自信与太自信

　　从正常的防震演习活动，到被群众误解为将要发生地震，很显然，这中间信息的流变过程，比之群众的误传误信更值得深究。

　　笔者以为，很重要的一点在于公众的不自信。这种不自信，不仅源于普通人地震知识的缺乏，容易见风就是雨，偏听小道消息，更源于一种信息恐慌和权利焦虑。从常识判断，发生地震这样危及公共安全的大事，没有政府的权威发布肯定是不足信的。但这只是一种理想情况，在现实中，一些地方的政府部门与民众对于公共信息的不对称，甚至越是遇到大事越习惯于捂着盖着，双方的信任基础非常脆弱，直接导致民众有一种“政府部门不会对我们说实话”的怀疑心态。

　　要让民众自信起来，首先就得让政府部门不能过于自信，一方面是不要总是以权威自居，高估自己的应急能力，另一方面是要尽量与民意对接，不能低估坊间传言的破坏力。防震演习这种事并不常见，那么在实行之时，显然有必要广而告之，但相关部门做到了吗？群体“等地震”的情况发生后，山西地震局网站、太原地震局网站居然无法打开，山西地震局的三部电话均无法接通，就连发布辟谣通告都要通过阳泉地震局网站转发，这样的工作能力和效率，难免会让人心生疑问。更值得一提的是，“近期有地震”的传言早在春节前就已经流传，地震部门的辟谣公告却直到一周后才姗姗来迟，这不正是给所谓的“谣言”推波助澜吗？

　　谣言止于公开，是一个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其实知易行难。怎么公开，何时公开，公开到何种程度，处处都决定了公共事件处理的效率和效力。从这个意义上说，对于这起“等地震”事件，山西省有关部门决不能止于辟谣，而应有深刻的反思和检讨。

　　（安徽 吴龙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