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夫-费尔鲍姆：这个男人收藏伟大现代建筑

　　拉夫·费尔鲍姆是瑞士知名家具设计公司维特拉（Vitra）的老板，他也是当今世界上最牛的私人建筑收藏家。是的，这个男人收藏建筑！不是邮票、不是皮鞋、不是铁路模型，而是最伟大的现代建筑——在其位于瑞士巴塞尔郊外威尔莱茵河畔的一片被葡萄园和樱桃园围绕的宁静地界上，费尔鲍姆坐拥若干座出于弗兰克·盖瑞之手的建筑、一座安藤忠雄的建筑、一座阿尔巴罗·西萨的建筑、一座扎哈·哈迪德的建筑、一两座尼古拉斯·格雷姆肖的建筑、一座琼·普鲁维的、一座布克敏斯特·富勒的以及一系列贾斯珀·莫里森的住房。近来，费尔鲍姆正在炫耀他的一件新收藏——一座出自当今最炙手可热的建筑师赫尔佐格之手的称心之作，此前，赫尔佐格所设计的北京鸟巢作为2008年奥运会的主场馆而备受关注。

　　东方早报记者蔡晓玮编译 安藤忠雄设计的会议中心
尼古拉斯·格雷姆肖设计的厂房
　弗兰克·盖瑞的椅子博物馆
　　建筑杂糅：“我更喜欢拼贴”

　　“这并不是一个系列收藏，”费尔鲍姆纠正道，“这是一个逐步累积的过程。我并非一个建筑鉴赏家。每幢建筑都有它的功用。”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费尔鲍姆和他的兄弟雷蒙德掌管着世界最有影响力的设计公司之一——维特拉。如果你曾经被丹麦设计大师维奈·潘东的潘东椅迷倒，或者是被风靡一时的电视节目《老大哥》中出现的英国设计师RonArad设计的王座所吸引，又或者是为美国设计大师RayEames的斜躺椅所倾倒，那么，这些设计就是在那幢弗兰克·盖瑞为维特拉设计的大楼里制造出来的。

　　一切要从30年前说起。1980年，一场大火烧毁了维特拉位于威尔莱茵河畔的制造厂。厂房的保险赔偿条款规定新厂房必须在6个月里建造完毕并且投入运营。在这样的情况下，找一个一流的建筑师远比挑选一位无名小卒来得靠谱。就在火灾发生前不久，费尔鲍姆正巧遇见了尼古拉斯·格雷姆肖，并倾心于其融高科技、工业化设计于朴素的风格。Vitra的新厂房成了格雷姆肖在1980年代的代表作：以褶皱的铝片作为外衣，附属设施则集聚在建筑转角处的两座高塔中——前卫并褒扬建筑的工业用途。

　　随后，格雷姆肖受命为维特拉厂区作一个整体规划，当时的要求是，规划土地中的建筑应该是整齐划一的，有着统一的混凝土或者其他的表面。按照这个原则，第二座工厂也被建立了，然而事情开始失控了。

　　费尔鲍姆为了庆祝父亲的70大寿从最激进的波普艺术家克拉斯·奥尔登堡那预订了一件雕塑，而就在此时他遇见了年轻的弗兰克·盖瑞。“我们最开始谈论的是椅子，盖瑞是建筑师中为数不多的也设计家居的人。”费尔鲍姆说，“但后来，我们的话题转向了建筑。当时，我已经开始收集家具设计，一个念头就这样冒了出来，为什么我们不能造一个椅子博物馆呢？”与此同时，维特拉也急需建造另一个工厂，于是这两个任务就一并交到了盖瑞手上。在当时，盖瑞从未在美国以外建造过任何建筑，他也从未接受过这样的任务。

　　结果是，弗兰克·盖瑞建造的工厂按照费尔鲍姆的话说是“一个非常不错、正常的工厂”，而椅子博物馆却成了盖瑞充满弧度感的成熟风格的开端。“当时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费尔鲍姆说，“他的建筑方式和手段太新潮了。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惊喜，因为我并不能很专业地阅读建筑设计方案。但这确实是一座重要的建筑。就是在这件作品中，他运用了长方体和矩形等各种几何造型，他成功地组织了自己的建筑语汇。”

　　虽然这件作品打动了费尔鲍姆，然而对于规划者来讲却并非如此。“尼古拉斯非常介意这个设计，他认为将这样两个建筑放在一起简直是一团糟。”费尔鲍姆却很欣赏这种建筑的“拼贴手法”。“在设计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思考方式——被路易斯·康称作为蚊子设计和大象设计。蚊子是一种拼贴的、具体的设计，而大象则代表总体形式。很多图标设计就是所谓的大象设计，而绝大部分实践性的、日常的设计则是蚊子设计，”费尔鲍姆比较了1966年由维奈·潘东设计的潘东椅和RayEames的设计作品，“前者模仿液体的流动浇筑而成（大象）；所有Eames设计的椅子，其座位与椅子腿、扶手的风格都相差甚远（蚊子）。作为一名现实中的拼贴者，我乐意拥有大象设计，但如果让我两者取一，我更喜欢蚊子设计。” 赫尔佐格设计的VitraHaus
扎哈·哈迪德设计的消防站
克拉斯·奥尔登堡的雕塑
　　选择建筑师：“我喜欢与能触发我灵感的新人合作”

　　厂区中的其他三座重要的建筑也是被一件件地委任给不同的建筑师，来完成他心目中的这张建筑“拼图”——一座由美国建筑师、哲学家布克敏斯特·富勒建造，而另一座小型的汽油站则由琼·普鲁维建造。

　　那么，到底费尔鲍姆是怎么选择建筑师的呢？“有些时候人们会问我，"谁将是你的下一个建筑师？"我不知道，直到我有了新的项目。当我面对一个有着具体功能要求的项目时，我会想到底谁会在这次的平台上有话要讲并能触发我的灵感呢？”

　　费尔鲍姆曾经再次找到盖瑞建造公司位于瑞士的总部。今天，当你经过巴塞尔郊区一个居民区的时候，在几幢平房和一条汽车高速公路之间，你将和一座完美地连接了天际线和土地的建筑不期而遇，这座建筑特别低调朴素，甚至没有电梯。“我想到了和盖瑞再次合作，因为我们互相了解。这是一座非常复杂的建筑，既是办公楼又是工厂，并且必须和复杂的居民区共处。”费尔鲍姆选择盖瑞是出于了解，“但总的来说，我更喜欢和新面孔合作。”

　　重新回到威尔莱茵河畔，他选择了扎哈·哈迪德为厂区建造一个消防站。虽然哈迪德的设计图广受赞誉，然而在当时，她还从未说服过任何一个业主允许她将图纸化为现实。“扎哈一定会在建筑史上留名，即使她不建造任何建筑，”费尔鲍姆这样解释自己的决定，“她在实践之前就已经是一个革新者。这座她的处女作，已经显示出了超强的表现力。”消防站有着飞翔的两翼和从外部看像卡片断裂般的墙体，建筑师似乎试图展示地心引力的意义。这座消防站如今已经成了公司的会议和讲座举行地。这座建筑也成了公司中一些人的笑柄，因为这里的厕所没有私人隔间，“或许建筑师以为救火队员们不那么害羞，但事实并非如此。”

　　葡萄牙建筑师、普利兹克奖得主西萨为费尔鲍姆建造了一座不起眼的但充满细节变化的建筑。而安藤忠雄贡献出的是他的第一座在日本以外建造的建筑。“我在一个会议上遇见他，立刻请他建造一座供冥想的建筑，这个想法在今天说来真是让人有点脸红。”费尔鲍姆说，“我对此充满浪漫主义的幻想，但最终现实战胜了我，所以现在，最终建成的是一个会议中心。”安藤运用了标志性的混凝土外观，而他对于自然的重视则体现在了建筑和樱桃园的融合之上，只有两层的建筑几乎沉于地下，而在楼顶上则植满树木。

　　赫尔佐格建造的VitraHaus是费尔鲍姆的最新“收藏”，或许你会不屑一顾地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商店，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这像是为了有特殊的购物信仰的人群所创作的一座“教堂”。这里有时髦的咖啡馆、有零售店，但绝大部分的巢穴型空间被博物馆和家居设计实验室所占据，你可以在这里挑选家居的色彩。

　　“拉夫确实是一个仔细的观察者，”赫尔佐格这样评论费尔鲍姆，“他很挑剔，不让你走捷径，但是他非常信任建筑师，谦虚并且无时无刻不在学习状态中。但实际上，他知识广博，他是普利兹克奖评审团的一员。”

　　实际上，在19岁费尔鲍姆就已经被设计所俘虏。年轻的费尔鲍姆在美国和设计大师乔治·尼尔森共度周末，“我们谈到了设计和社会的关系，探讨了设计到底是什么不是什么。我那时曾给父母写信，告诉他们我遇到了一位智者，并且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后来由于和父亲意见不合，费尔鲍姆曾想逃离设计这一家族生意，他在美国学习电影导演，但“做得糟糕极了”，后来进军学术界，研习“乌托邦资本主义”并取得硕士学位，但最终，他还是回到了设计中来，并为之深深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