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朋：跨越岁月的期望与激情

　　引题：小虎队参加2010年春晚第一次正式合排，“演唱部分毫无困难，歌词完全不用背，音乐一放张嘴就来……”。连为他们录音的录音师亲耳听到三人合唱时也连连感叹：“小虎队回来了！还是当年的味道！”

　　提语：20年后，当人们依然对小虎队翘首以盼，恰说明这些期望与激情，还在人们的心中。如果被时代或机遇垂眷的歌者同样有这一份内心所涵，他怎能不跨越岁月，成为青春不老的奇迹。

　　十三年后“小虎队”重逢在春晚

　　苏有朋：跨越岁月的期望与激情

　　文/本刊记者 王颖卿

　　“蝴蝶飞呀……就像童年在风里跑……感觉年少和彩虹……比海更远比天还要高……”庚寅年除夕夜，当三个依旧帅气的“大男孩”唱着20年前的熟悉曲调、跳着活力四射的舞蹈出现在荧屏，电视机前无数70后、80后观众仿佛瞬间就回到了各自的青春岁月，看见那些已沉在心底的纯真往事，一切都久违了。

　　说起小虎队能在虎年春晚的舞台上重聚，为观众再现暖意融融的经典老歌，还要感谢和他们一同成长起来的一代观众。因为这个创意最早来自网络民意呼唤，后来被央视采纳并促成了现实。于是，小虎队一夜之间又变回那个风靡华人世界的超级偶像团体，唱什么歌曲，穿什么服装，跳什么舞步，三人近年的发展状况，他们的一切又都成为观众关注的焦点。为此，本刊记者专程采访了昔日小虎队成员之一的苏有朋，请这位近年已签约华谊兄弟的“优质偶像”谈谈重聚的小虎队、峰回的演艺路。

　　“‘小虎队’三个字非常宝贵”

　　为了将《蝴蝶飞啦》《爱》《青苹果乐园》这三首经典歌曲完美再现，他们从2009年12月就开始修改重编音乐部分，“那些天听到发过来的过去的带子，大家边听边讨论，到跟着唱的时候，我忽然就好激动啊。”

　　当激动的感觉不断延续，苏有朋有时会变得“精神恍惚”。“春晚合排前央视特别给我们安排了4天封闭训练，白天大家一起排练的时候我好像变回了20年前的‘乖乖虎’，等晚上忙着看剧本、商量自己的工作时又变成另外一个人，这感觉让我有点转换不过来。”

　　1月25日，小虎队参加2010年春晚第一次正式合排，“演唱部分毫无困难，歌词完全不用背，音乐一放张嘴就来，没人抢节拍，没人滑音，没有一点不适应，比过去更默契，动作更整齐，一切都像骨子里流出来的。”苏有朋连声感叹地说。

　　不只苏有朋自己感觉惊喜，在小虎队整个表演过程中，合排现场内掌声一直热烈不停，有人甚至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连为他们录音的录音师亲耳听到三人合唱时也连连感叹：“小虎队回来了！还是当年的味道！”

　　在重聚的时光里，同为小虎队成员的陈志朋也和苏有朋一样激动。他原本就擅长舞蹈，这次更是自告奋勇地充当起临时舞蹈教练。一次彩排中陈志朋跳着跳着突然停住、落下泪来。面对询问，他揉揉眼睛不好意思地连说“没事”。

　　“歌迷听了一千遍的歌，我们也唱了一千遍，我们的感觉绝对比歌迷还要多。”这是苏有朋对激动的观众、激动的小虎队的概括。

　　“小虎队的事情，大家关注度很高，有些正面的声音，也有些负面的评论，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乍听之下苏有朋的坦然仿佛有点超脱，但一想起他在这个圈中已摸爬滚打20年，记者立即释然。“春晚这件事情很单纯，是一次性的重聚，为给大家拜年，我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温暖，这样就足够了。”

　　“大家对我们这么热情是因为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也会尽量保留当年经典的样子，因为经典不容易，而且经典不能浮躁，如果过于浮躁地去进行商业操作，往往不会出现好的结局。在我心目中，‘小虎队’三个字是非常宝贵的，我一直在把关这个事情，不希望它变得很廉价。”

　　“两三年不接戏，就是不想走老路”

　　虽然小虎队在苏有朋的心中分外珍贵，但从1997年小虎队解散、他因出演《还珠格格》中“五阿哥”一角大红大紫开始，他已走出小虎队的时代，翻开了个人演艺事业的新篇章。随后，他接连出演了《还珠格格2》《老房有喜》《情深深雨濛濛》《情定爱琴海》等一系列青春偶像剧，还有《绝代双骄》《倚天屠龙记》《杨家将》《刁蛮公主》等一系列新编古装剧。在这些作品中，苏有朋塑造了一个个痴情、儒雅、善良、勇敢的男主角，树立起“白面书生”这一新偶像类型。但是，在这些角色那么完美的同时，他们又是那么雷同。

　　“这两三年我没接戏，因为我不想走老路，希望有突破，也希望大家可以把我过去的东西丢掉。”圈中有这种渴望的演员不是少数，但这需要时间和机遇，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机会。但苏有朋颇受命运眷顾。他在懵懂时迈入小虎队，继而少年成名；在小虎队声势下滑时遇到琼瑶剧，从歌坛成功转入影视圈；当表演遭遇瓶颈苦闷蛰伏时，他又等到了华谊兄弟投巨资打造的谍战大片《风声》。

　　“我在《风声》中饰演的角色叫白小年，他的身份是昆曲名伶，一个阴阳怪气的人。他的台词非常抢戏，讲话很冲很带劲。剧本阶段还为他设计有唱戏片段，虽然最后没拍成。接这部戏前我曾反复考虑自己能不能做到剧本的要求，但一想起我一直等待的突破，就决定接受这个挑战。”

　　在《风声》中完全裂变了

　　影片拍竣后，监制冯小刚对苏有朋的评价是：“有朋的表演让人很难忘，也很让我吃惊。我以前认为他只能演青春偶像剧，但他这次在《风声》中是完全‘裂变’了，超出我的想象。”影片上映后，观众对苏有朋的反应也是一片喝彩，称这个最早死去的配角白小年是影片中非常令人难忘的形象。

　　这个结果是苏有朋事先未曾预料到的，因为开拍时，不仅他自己欠缺自信，连影片的两位导演都承认对他没什么信心。“他们说你做得到吗？你愿意放下身段吗？你也没学过戏曲。”

　　对学习认真刻苦是苏有朋从小养成的好习惯。在小虎队时期，他就曾以全台湾第五名的好成绩考入著名学府台大的机械工程系，被家长们封为“学习偶像”。这一次，他对昆曲的学习依然如是。

　　“我接了戏后马上就开始学戏。虽然那时还在广西拍《寻找刘三姐》，但我已经开始自费找老师了。我真的不敢怠慢戏曲的东西，因为大家的标准很高。”

　　苏有朋学昆曲是从基本功开始的。首先学《牡丹亭•游园惊梦》中最经典的一段演唱。“昆曲很难学，一开始要先背唱词，然后掰莲花指。”在边说的同时，他边掰着自己的手指给记者看，“我的手指现在还会咔咔响。”谈到练习昆曲身段中的小碎步时，他说：“那时候的身体就像木偶，整个人要提着一股气……我每节课要上一个半到两个小时，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学，慢慢把自己融进昆曲的状态里，有时你稍微浮躁一点，就会做不对，老师就会在一边提醒‘再优美一点，再温柔一点’。”

　　除了昆曲以外，苏有朋还为白小年做了很多准备。“我看了很多相关的电影，像《梅兰芳》《霸王别姬》，还去找了一些老照片，看以前四大名旦的生活举止和仪态，看他们在生活中是松弛下来变成一个大老爷们、还是保留台上的女态。原来影片中的戏曲部分要求我用原声，要真唱，所以除了克服口音问题以外，我还改变了说话的方式。”

　　其实，他的改变还不只如此。在拍戏的过程中，苏有朋的状态越来越投入，原本喜欢说说笑笑的人，在片场变成了一个飘忽的“影子”，几乎吓倒同剧组的周迅和张涵予。“正式表演的时候我完全豁出去了，演完我也基本不说话，一个人去角落呆着，就把那股劲儿一直吊在那里。大家演完会跟导演聊聊天、看看回放，我从来不看。有时候小周和涵予坐在现场聊天，忽然我从后面笔直着身板飘过去了，他们就说我老端着角色的架子，可没办法，我怕自己的状态会跑掉。”

　　付出和收获成正比是人人认同的道理，但如此努力的苏有朋，最终却被导演拿掉了最重头的昆曲演唱戏。“许多人都觉得可惜，因为这段唱戏的片段，是交代白小年和张司令之间关系的，是一段十年前往事的回溯。”刚开机时，因为苏有朋的昆曲还没学完，所以要求组里把这场戏往后排。但等到他练好可以拍摄时，剧组又由于超时等原因没法实现这场戏了。

　　自称因反应慢没太多感觉的苏有朋言语之中其实是豁达：“那时候我的所有动作、细节都已经尽可能达到老师的要求了，所以这段学习能学完对我来说就是收获，也许它比拍不拍更重要。还有，《风声》对我来讲最关键的是突破了过去，打开了电影的门，我觉得这是一个缘分。”

　　“影帝离我还很遥远”

　　苏有朋从15岁出道至今获奖无数，除了当歌手时期所获的音乐奖项，他接拍电视剧后也凭借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获得了“年度电视剧十佳演员”、“最具风格电视男演员”等奖项。2009年，作为电影人的他获得了“最具飞跃电影演员奖”。虽然这个奖项的分量及影响力不敌金鸡奖、华表奖，但它却是苏有朋的首个电影类奖项，让苏有朋感到惊喜和荣幸，他说：“这意味着我在电影中的重新开始。”

　　当记者问到他有没想过向“影帝”冲刺？苏有朋依然是一派温和的豁达：“这条路对我来说还很遥远。不过拿‘当影帝’作为一个演员的终极目标，那是不错的激励。”有目标自然要行动。接下来，走出春晚高压后的苏有朋又将进入新的忙碌，他主演的电影《寻找刘三姐》即将上映，他又签下了一部新的电影之约，而《风声》前传也已正式进入华谊公司2010年的拍摄计划中。

　　“《寻找刘三姐》讲的是一个海外ABC回来寻根的故事，我演一个在美国念书的音乐家，他回来之后，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文化，也爱上了一个像刘三姐一样的姑娘。这是一部献礼片，所以片中有很多很漂亮的风光。”

　　对于《风声》前传，苏有朋言辞谨慎：“这个目前还没有最后确认下来。如果真的要拍，我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可能之前学的一些东西，比如昆曲，或是关于白小年这个角色一些更深层的东西有机会表现了。但忧的是，又要每天泡在北方昆曲剧院的练功房里，每天按照老师的提示，不断暗示自己‘很美很美’，重新回到旦角的姿态。唉，有点想发疯的感觉。”

　　采访手记（独立成篇）

　　采访苏有朋的时间是晚上8点，但出现在我眼前的明星依然鼻梁上架着茶色的墨镜，头顶浅灰色呢帽，一进门就让装修冷幽的室内闪出耀眼的星光。当我打趣他的潮人look时，他却礼貌地笑着说，戴帽子是因为弄头发太麻烦，戴墨镜是因为近来太忙有点黑眼圈。当我告诉他没有拍照部分时，他立即摘掉眼镜，露出一张仿佛十几年未变的青春脸庞。

　　和很多娱乐圈明星相比，苏有朋的好教养分外特别。他说话温和，举止有礼，且难得的是表情不做作、言语不夸张。当被问到《风声》时的昆曲部分，他随即大方地唱起来；当采访结束告别时，他更细心地嘱咐助理送记者到电梯间。

　　回家的路上我打开mp3，“蝴蝶飞呀……就像童年在风里跑……”一下子在耳畔响起，听着这只为采访特意下载的老歌，我忽然明白了是什么让一些人成为跨越时间的偶像。20年前，形象清新活泼、歌声朴素清纯的小虎队正如那个时代的写照——对未来充满美好期望，虽然没有丰富的物质，但内心总有激情；20年后，当人们依然对小虎队翘首以盼，恰说明这些期望与激情，还在人们的心中。如果被时代或机遇垂眷的歌者同样有这一份内心所涵，他怎能不跨越岁月，成为青春不老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