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旺达女议员达56.3% 因大屠杀致男女比例失调

　　卢旺达女议员达56.3%的背后

　　专家称大屠杀造成男女比例失调，女性借此大量从政；女议员得民心，进而推动更多人选举女议员

　　2001年3月8日，卢旺达著名女议员朱迪丝·卡纳库泽在联合国总部赢得新千年和平奖。

　　卢旺达首都基加利市女市长卡科里亚参加国际论坛。受访者兰基拉提供

　　“有更多的星星，天空看起来才美。”这是国际组织女性权利活动家温迪雅接受本报采访时发出的感慨。在她的眼中，那些从政的女性就是“夜空中的星星”。

　　联合国报告显示，在所有主权国家中，卢旺达女议员比例最高，达56.3%。

　　在一个经历了大屠杀的非洲国家，这样的数字意味着什么？此外，这样的数字，引发的就是“一边倒”的掌声和喝彩吗？是否还有其他不同的意见？

　　2月7日，卢旺达著名女议员朱迪丝·卡纳库泽离开人世，享年51岁。

　　很多人认为她是女性从政的典范，卢旺达议会副议长丹尼斯·珀里斯这样评价她：朱迪丝一直是最勤勉的议员，她的言行代表了国家的需要。

　　朱迪丝·卡纳库泽只有一位。不过，在卢旺达，像她这样的女议员在议会中撑起的绝对超过“半边天”。

　　非洲女性参政“显眼”

　　南非以44.5%位列第三；莫桑比克和安哥拉分别以39.2%和38.6%的女议员比例位列第九和第十。

　　联合国3月4日出具的一份报告显示，非洲国家女性参政比例超过其他几大洲。在所有主权国家中，卢旺达女议员比例最高，达56.3%；南非以44.5%位列第三；莫桑比克和安哥拉分别以39.2%和38.6%的女议员比例位列第九和第十。

　　北欧的瑞典以46.4%位列第二。

　　与此对比，中东地区的沙特、卡塔尔、阿曼等国，几乎看不到女性议员的身影。

　　与众多卢旺达女性出身贫寒不同，朱迪丝于1959年出生在一个殷实的家庭，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

　　在大学获得人口社会学学士学位后，朱迪丝毕业后做了两年的小学老师。随后，她进入卢旺达全国营养中心工作，并最终成为该中心主管。

　　就在朱迪丝踌躇满志之时，卢旺达突然陷入“无边的深渊”。

　　中国外交部网站显示，1994年4月6日，时任总统、胡图族人哈比亚利马纳因飞机失事遇难身亡后，内战再度爆发，并导致近百万人遇害的大屠杀。7月19日，代表图西族利益的卢旺达爱国阵线（简称“爱阵”）赢得军事胜利，执掌政权。

　　卢旺达新政府奉行民族和解和团结政策，接待并安置回国难民，审判1994年大屠杀罪犯，政局逐渐稳定。现任总统为保罗·卡加梅。

　　朱迪丝保妇女赢声誉

　　卢旺达人口中有70%是女性。她们在父亲和丈夫去世后，承担了非常重要的社会角色。

　　大屠杀发生时，朱迪丝正在一家关注女性的非政府组织工作。她尽其所能保护妇女和儿童。这段经历为她赢得了声誉。

　　朱迪丝还是卢旺达最高法律监管机关———全国法制和宪法委员会中的3名女委员之一。借助该机构，朱迪丝致力于维护妇女权益。

　　女议员斯佩西泽·姆坎杜迪耶回忆说：“我和朱迪丝曾是同学。2003年，我们一起当选为议员。她一直为女性权利奔走，并且强调立法打击家庭暴力。”

　　“卢旺达女性确实非常积极地参政。”长期关注卢旺达女性运动的专家、南非开普敦大学非洲性别研究所研究员雅莉维·克拉克如此表示。

　　据其分析，这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大屠杀导致很多男性超比例地死亡。该国性别比例严重失衡，给女性从政创造了一个十分独特的环境。

　　她说：“大屠杀事件发生后，卢旺达人口中有70%是女性。她们在父亲和丈夫去世后，承担了非常重要的社会角色。”

　　索兰格·图伊萨格的经历符合雅莉维·克拉克的研究判断。

　　1994年闷热的一天，索兰格家族瞬间失去了不少男性族人。从政也成为她同很多家族女性的不二选择。

　　2006年，索兰格·图伊萨格被众多女性推选为议员。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过去以及和自己有着相同遭遇的姐妹们。

　　索兰格·图伊萨格开始利用手中的“权力”，为战后失去男性家属的卢旺达女性提供帮助。

　　在其看来，需要发出自己声音的女性还有很多。

　　索兰格·图伊萨格将转变女性的传统意识当作工作的首要任务。

　　“我要让他们知道，女性不仅懂得照顾孩子或者下厨房，更要谋求发展。”

　　这就是索兰格·图伊萨格成为议员的快乐所在。

　　2008年女性从政高潮

　　在女议员的帮助下，更多女性的生活得以改善后，就会更加感谢女议员们。

　　2008年，卢旺达议会选举是女性参政的一个高潮。当年，卢旺达就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女性占议会多数的国家。

　　她们还有更为“惊人”的目标：2010年的议会选举后，女议员占据三分之二的席位。

　　除了性别失衡的重要因素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促使女议员撑起卢旺达议会超过“半边天”？

　　雅莉维·克拉克认为：“女议员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大力强调女性发展的权利。在她们的帮助下，更多女性的生活得以改善后，就会更加感谢女议员们，以后还会投她们的票。女性议员越来越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2003年，包括朱迪丝在内的众多女议员推动修宪，为女性参政提供众多便利。例如，限制女性从政的一些条款被废除；对女性担任警察、律师等公职的限制也做出了修改；要求议会和内阁成员至少有30%的女性。

　　女议员们还促使政府通过相关政策，为女性创造更多的就业和生存机会。

　　外部援助助女性自立

　　有了经济基础，又改变了封闭的意识，这成为卢旺达女性最终走上政治舞台的基本途径。

　　“国际行动援助组织”负责非洲女性权利活动的玛丽·温迪雅为卢旺达女性“从政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大屠杀的因素不能回避，不过要是说这是唯一一个因素，那不客观。”

　　玛丽·温迪雅接爱本报采访时表示：“外国援助机构给了卢旺达女性重生的机会。”

　　据介绍，大屠杀事件发生后，国际援助纷至沓来。外国援助机构的官员和学者也随之来到卢旺达考察。当他们发现大量女性进入生产领域从事农业等体力劳动后，开始专注于对她们的培训。

　　随后几年，女性的知识和技能普遍获得了大幅度提高。有了经济基础，又改变了封闭的意识，这成为卢旺达女性最终走上政治舞台的基本途径。

　　按照温迪雅的说法：“援助组织培训乌干达女性，这么做一方面是出于对女性遭遇的同情，另一方面也只能这么做，毕竟当地男性比例已大幅减少。”

　　首都女市长曾为兽医

　　当上议员后，我和其他女议员经常会想，要如何改变农村女性的地位。

　　如今的卢旺达，除了女议员，外交部长、教育部长、最高法院院长以及最高警察署长都是女性。

　　此外，卢旺达首都基加利的市长阿斯娅·吉拉博·卡科里亚，也是一位女士。她曾是一名议员。媒体广泛认为她有进入卢旺达中央政府的实力。

　　社会学者迪阿内·拉比曾经采访过卡科里亚，他说：“初见卡科里亚时，就觉得她很优雅；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发现她很聪慧。单单从她的言谈举止和衣着打扮上可以看出，卡科里亚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比较富有。”

　　其实，卡科里亚的出身很一般。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兽医。在外国援助组织的帮助下，她得到一个去澳大利亚学习兽医技术的机会。

　　留学归来，卡科里亚将关注点放在公共服务领域。2003年，她和朱迪丝一起当选为女议员。2006年，卡科里亚在首都基加利市长的竞选中获胜。

　　兰基拉是基加利市政府雇员，负责公关事务。他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在任市长期间，卡科里亚大力保护当地人的土地合理使用权，并加大对城市失业者的培训等。她还经常参加国际会议和论坛，曾到访中国深圳和新加坡，向两地吸取城市发展的经验。

　　在兰基拉看来，市长卡科里亚虽然工作繁忙，不过仍致力于完善女性权利。兰基拉说，卡科里亚曾对周围人谈起，为何要在数年前联合女议员推动修宪，用法律的手段“强制”女性参政。

　　这背后的原因与卡科里亚的兽医经历有关。

　　她说，正是因为经常跑到田间地头给家畜治病，才有了和农民、农村密切接触的可能。“农民们很苦、很穷，特别是农村妇女。当上议员后，我和其他女议员经常会想，要如何改变农村女性的地位；提高她们的安全系数和卫生保健标准等等。这就是我们考虑要让更多女性当选议员的原因。”

　　女性从政引发争议

　　“让她们充分竞争或者充分利用自身才干，而不仅仅是依靠女性身份来当选。”

　　虽然女性从政之路越走越宽广，但是也有人对此有不同意见。卢旺达一家英文日报的编辑查理斯·卡巴内洛称，大规模使用女性从政，是执政党“爱国阵线”维持统治的一个手段。

　　“女性得到权力后，她们通常不会反抗制度。”查理斯说。不过，他强调，这并不是反对女性地位的提高，只是认为“提高”应该换一种方式，“比如让她们充分竞争或者充分利用自身才干，而不仅仅是依靠女性身份来当选。”

　　而在女性权利活动家温迪雅看来，无论大家怎么想，女性从政在卢旺达已成为一种“潮流”，成了一种越来越壮大的客观事实。

　　她说：“这就像你看夜空，没有星星时感到空虚；有了星星，会有些好奇。要是每天都有很多星星，你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说不定还希望有更多的星星，天空看起来才美。”

　　在温迪雅眼中，那些从政的女性就是“夜空中的星星”。

　　本报记者 张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