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发掘明代“水门”遗址续 可能还睡在地下

镇水兽石雕

石船

西水关原图（1954年资料图）

　　本报3月5日A9版率先报道了南京水西门东广场考古取得重要发现：“水西门船形瓮城遗址露真容”，在读者中引起了很大反响。昨日，从小在水西门长大的76岁老人桂裕才先生向记者爆料，西广场发现大量巨型条石，以及大量狮子、怪兽、石船等精美石雕。考古专家断定这批巨型条石正是明代初年建造“水门”的护堤石。这一发现给考证水西门水关布局提供了重要线索。

　　　市民爆料

　　　“西广场挖出巨型条石”

　　76岁的桂裕才老人是一位热心的市民，昨天一大清早特地从下关赶来本报，他告诉记者，自己生在水西门，长在水西门，“我父亲8岁就来到南京，一直住在水西门瓮城外南面的外关头，“从小我就是在瓮城上跑大的，小时候经常爬城跑到中华门，因为这一段城墙最宽。”

　　桂老说他看了本报的报道后，立即赶到水西门。看见已经露出的瓮城遗址一角，他告诉记者，此次挖掘出来的瓮城遗址是瓮城“南弯子”与城门的结合部分，北面还有“北弯子”，就在现在马路对面的一排房子下面，而水西门城门应当在高架路东面偏南一点的方位，说着桂老凭记忆画出一张水西门布局图。

　　桂老也知道当年瓮城下雨塌方，压到过孩子：“水西门瓮城和中华门瓮城大小差不多，解放前里面住满了居民，不少城砖被盖房挪用，出事后不得不拆毁。”

　　说完，桂老感慨起来：“我带你再去看西广场，那里挖出几块巨型条石，还有好多精美石雕，也许出土的文物遗迹，比东广场发现的还要重要，应当与水关有关。我建议有关方面立即保护起来，恢复原来水关的壮观景象。”

　　现场探访

　　施工方称条石是外地运来的

　　昨天上午10点，记者跟随桂老来到水西门西广场，一进施工现场大门，就看见堆积像一座小山的巨型条石块，从石块的沧桑感，可看出时间的久远。此时，现场两位工作人员立即上前解释：“这些石块是从别处运来的，不是老的，都是近几年的新石头。”

　　桂老爬上石块，指着条石说，“这些大条石就是‘水门’周边水下的护堤石，我小时候亲眼见过。这里原来是一片很大的水湾，有足球场那么大，过去我们称下水关，也有叫水关闸的，还有叫银台闸。南来北往的船只都在此避风，当地百姓又称它为‘避风港’。从西面往东看，高大的城墙下有一个很大的半圆形拱门，左右各有3个小门，巨大的条石围着两岸砌筑，非常壮观。过去从城里聚集的垃圾、粪便等都从这个水门运出。而四川、江西的水果、毛竹全是由此门进城。”

　　桂老记得，过去水门附近十分热闹，“这里等于就是南京的《清明上河图》。”

　　精美石雕散落在树丛中

　　桂老是个有心人，他说在工地一处工房内发现了许多造型奇特的石雕，有几对狮子他认识，但其它几件全都是怪兽，他搞不清楚。记者随着他指的方位，从玻璃门外往里望，还真如桂老所讲，里面确实摆放着一些石雕。这时候，一位戴眼镜的小伙子走出来说：“这些都是我们从江西买来的仿冒古董，暂时存放在这里。”记者与桂老对视了一下，心中感到十分纳闷：“把如此沉重的假古董运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又不是古董店。”他没有回答。

　　桂老数了一下，房间里堆放的石雕有7对，其中石狮子3对，怪兽4对，还有几件零散的石雕。

　　拍完这批石雕，桂老又带记者来到施工现场旁边一处水泵房院子里，在覆盖着的树枝丛中，隐约可见一片精美的石雕。桂老掀开树丛，一对如同小船一样的石雕呈现在眼前，石船的前头雕刻着兽面浮雕，船的后面浅雕着太阳纹饰。记者看到像这样的石船有两对，在石船旁还堆放着大约7对怪兽石雕。与之前房间里看到的形制和石材一模一样。记者在现场还看到一件汉白玉雕刻的石碑碑头，双面雕刻着非常精美的龙纹，可惜碑身没有发现。

　　就在记者与桂老准备离开时，又发现两对石雕桥栏，栏柱的柱头上雕有狮子，栏柱侧面则是荷花浮雕。

　　专家表态

　　巨型条石可能与水关有关

　　离开现场，记者立即赶到南京市博物馆考古部，王志高研究员看了照片后大为震惊，他分析说：“毫无疑问，这批巨型条石是文物，与明代初年出土的同类文物完全一致。如果这批条石出土于水西门，一定与水关有着密切联系。”没有及时保护，他感到很可惜。

　　接着，他查阅历史资料后介绍说，水西门不是普通的城门，在南京13座城门中地位非常重要，明永乐七年，宫廷专门设立城门郎的官职，对城门进行管理。洪武二十四年，由于水门外集聚了大量商船，排队等候进城，因此，许多货物被盗。为此，朱元璋宣布在秦淮河沿岸修建了大批“塌坊”建筑，供商人存放货物。永乐十年还不断维修，并设两名官职管理。王志高认为，如果这些石雕确实出自水西门工地，这批雕饰精美的石雕可能与塌坊建筑有关联。而石雕望柱有可能是三山桥上的构建。“史料记载的很清楚，水西门曾经为木桥，洪武二十九年，重新建造了一座石桥。既然是石桥，发现与桥有关的石雕很正常。”

　　史料显示，中国古代的桥梁，装饰多在桥梁的附属构造上。比如栏板和望柱。这批“镇水兽”为龙的一种，以镇伏桀骜不驯的桥下“水怪”，防止水患、避免水害的意思。其中有螭，传说中的龙生九子之一，嘴大，肚子能容纳很多水，称为螭首散水。

　　那么这批文物究竟能否断定与水西门有关？王志高表示，目前还不能肯定地下结论，要进一步调查核实。如果真像施工方解释那样，应当请他们拿出购买凭证，另外，考古人员也感到奇怪，同样是水西门工地，为何东广场允许进行了考古勘探，而西广场则不允许？

　　西水关可能尚在地下

　　王志高认为，东西两面广场都一样重要，虽然目前东广场只是发现了部分瓮城遗迹，但还要扩大面积，尽可能地把瓮城遗址以及与城门的关系布局搞清楚。应当将西广场正在施工的工地与东广场一起，纳入整体考古发掘范围。他表示，西广场挖出大型条石，证明水关尚在地下。至于水门是否完好地睡在地下，还有待进一步勘探。他希望施工方积极配合，尽快进行抢救性发掘。把水关遗址与东广场瓮城遗址一同保护下来最好。

　　“半个世纪来，水西门的改造动作最大，即使挖掘出来，也不可能还原明朝初年建造的样子，”南京城垣研究专家杨国庆请桂老不要抱太大希望。他认为，现在有些项目名义上称是文物保护，其实已将原有的文物环境破坏了。“我的看法是发现出来是什么样子就保存什么样子，千万不要在原有的文物上附加新的东西。可以把文物展示出来，但要分清楚老的新的，不要混为一谈。”

　　文管部门称将派专家鉴定

　　如今施工方正在水西门西广场热火朝天地施工，混凝土浇注的水坝已经基本成形。一位现场工作人员介绍说，要把南京内外秦淮河游览线连通起来，必须解决内外两河被西水关分隔，游船无法通行问题。有关部门考虑，在西水关凤台南路下挖一个涵洞做船闸，通过此闸调节内外水位平衡，并让游船来往于内外秦淮河之间，把内外秦淮沿途的几十个景点串成线。

　　记者问为何不利用明初原有的水门通航，他的解释是，“水门早年被掩埋，如今水闸两侧的内外秦淮河水位有较大的落差。”因此不大可能恢复原有水门航道。那么这批巨石块将如何利用？他表示，“可以作为公园景点的点缀。”

　　昨天下午，南京市文物局领导得知此事后，非常重视，也赶往现场进行了考察，文管办曹主任表示，这批文物到底是不是南京的，他们会尽快请有关专家对发现文物进行鉴定，如果真的是现场挖掘的，一定要严肃处理，将文物保护起来，给市民一个交代。

　　　本报将继续关注此事。

　　　本报记者 蔡 震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