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卖近20年血撑家 法庭上邻居们为其求情

　　昨天上午9点，杭州中级人民法院安检门口，眼看就要开庭了，几个中年妇女急得团团转，因为没带身份证，她们无法进入法庭旁听。她们都是北落马营社区的居民，马上要开庭审理的一起凶杀案就发生在她们身边——邻居张文华杀了老公（本报于去年12月7日曾详细报道）。邻居们一定要来现场听审，“你们不知道啊，文华是个可怜女人！”

　　一天被打3次，报了3回警

　　54岁的张文华被法警押上庭的时候，旁听席上的邻居们都想站起来，跟她打个招呼，但被法警制止了。张文华个子不高，一进门就哭了起来，向旁听席的妹妹和邻居拱了拱手，“辛苦你们了。”顿时，法庭里一阵唏嘘。

　　儿子小李涉嫌帮助母亲隐瞒案情，也被法警带了上来，他穿着一套病号服，神情木然。律师说，家庭巨变后，小李病倒了，糖尿病、高血压、肾炎接踵而至。

　　法官一再让张文华稳定情绪，可是张文华做不到。回忆太痛苦：2009年10月31日，她用自家阳台上的榔头杀死了老公。

　　案发那天，她一共被老公李世健打了三回，报了三次警。第一次是早上6点多，老公莫名其妙打了儿子小李，张文华帮儿子，结果被老公打肿了眼睛，警察来时，老公已经溜了。

　　派出所里，警察也气愤，问张文华，“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可以把这个男人拘留十天半个月。”张文华当时揉着眼睛向警察求情，“算了，他始终是我老公，只要回心转意就好。”

　　中午，张文华从派出所回来躺在床上，李世健拎着排骨和萝卜回来了。见老婆躺在床上，上前又是一顿拳脚。“你喜欢报警，你去报呀。”最后甚至掐住了老婆的脖子。于是第二次报警。警察到后，李世健就是不肯去派出所，说是要上班，警察只好走了。

　　李世健更恼怒了。他喝了酒，又上来打老婆，他发了疯似地使劲地掐着她的脖子。“我真是气都透不出来了，我感觉他是真要杀死我。”昨天在法庭上，张文华说到这儿，哭得更厉害了。“我想我做不了人了，我们当中必须死一个……可是我儿子怎么办。”

　　想到儿子，张文华一下子把老公推开了。“我把他推倒在床上，自己跑到了阳台透气，这时我看到了榔头。”

　　拿着那把榔头，张文华回到屋里，硬起头皮在老公头上敲了好几下，然后又掐了他的脖子。“我让他也尝尝透不出气的滋味。”可是，后来，她发现老公真的没了气息。

　　为了支撑这个家，她卖了近20年的血

　　张文华是西湖区周浦人，家里六兄妹，她排行老四，李世健是知青插队到他们隔壁村的，经亲戚介绍结识后，两人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结了婚。

　　小两口回到城区后，在一个八平方米的宿舍里住了下来，那时候他们感情很好。张文华说，1983年，儿子生出后，自己生了场病，花了500块钱，这在当时不是笔小数目，那以后，两夫妻就常常因为经济上的事吵吵闹闹。

　　“他们日子过得很苦，但张文华对老公特别好。”方女士是李世健生前的朋友，她说，她本来不想说已故人的坏话，可还是很想替张文华说几句公道话，“我们都知道，为了这个家，为了老公和儿子，文华卖了近20年的血。”

　　“在外人面前，文华从来不直呼李世健的名字，只喊他"老公"，就连骂的时候也叫"臭老公"，平时连煤气罐都不让老公扛，一个女人家自己扛到5楼。”一旁的邻居祝阿姨说着说着也哭了，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恶夫常常夜不归宿，回家就是打骂老婆

　　在一些街坊眼里，李世健算是个老实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其实是他太要面子，在外面做老好人吃了亏，回来却找老婆儿子出气。因为这一切，10年前，张文华想过离婚，但她总觉得等大家年纪大了，老公的脾气就会变好。

　　老公的脾气确实变了，可惜是越变越差。他喜欢上了赌博，喜欢上了跳舞，还和两个女舞友交了朋友，回家后更加看不顺眼张文华，不是打就是骂。“打耳光，拽头发撞墙，掐脖子，抓脸，还往头发上、脸上泼酒。”张文华说，让她最不可忍受的是老公还经常夜不归宿，张文华怀疑他外面有“人”了。

　　张文华去舞友家闹过，没想到，李世健带着两个舞友回家兴师问罪，当面把她打了一顿。

　　“要么你现在跳楼去死，我跟她（女舞友）是要好的，要永远好下去的，我现在天天跟她在一起。”李世健经常说这样的话，让张文华彻底绝望了。

　　她求法官，放过我的儿子吧

　　张文华用榔头打死老公后，制造了老公酒后自残的假象。儿子小李究竟有没有帮助妈妈一起隐瞒实情或者一起制造假象？公诉人认为小李是有这个嫌疑的。昨天的法庭上，张文华一个劲维护着儿子。“那时，我让他出去吃饭，说大人的事大人会处理的，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杀了我老公，我告诉儿子，爸爸是自己喝酒摔的，死掉了，儿子哭了，他并不知情。”

　　儿子小李也表示自己主要是听妈妈讲的，事前并不知道妈妈杀了爸爸，谈不上制造假象。

　　当法官问张文华还有什么要说时，她又哭了，“求求法官放过我儿子吧。”

　　昨天，法庭没有当庭宣判。

　　邻居联名请愿，妇联表示关注

　　出事后，张文华的邻居数次请求社区干部想法向有关部门求情；张文华妹妹还递交留有许多邻居签名的联名求情“请愿信”。

　　昨天开庭，杭州市妇联也派代表旁听了案子。

　　记者了解到，3月底，《杭州市预防和制止家庭暴力条例》即将颁布。这是杭州第一个制止家庭暴力的条例。杭州市妇联权益部陶部长参与了条例的起草。她说，有了这个条例，再发生像张大姐的情况，结果会有所不一样。

　　条例最大的作用是明确了各部门在制止家庭暴力时的职责。以前，发生家庭暴力，受暴者基本无处可说，因为这是“家务事”。而即将颁布的条例里明确规定，当发生家庭暴力时，各部门有责任接受投诉。受家暴者可向社区、单位、公安、群众团体（如妇联）投诉，接到投诉的部门必须第一时间处理、调解，并留下证据。其他如医院、学校也有责任提供家暴证据。

　　有了证据，就为以后留下了方便。万一真的再发生张大姐一样的情况，法院会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