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源头如泪行将断流 村民为节水推迟婚期(图)

昨日上午10点多，沾益县刘麦地村，小江毅终于可以高高兴兴地洗了一次手，由于缺水小江毅已经很多天没洗过手了。信息时报记者 任传富 摄

珠江源头原来两百米外就能听见水流声，如今走到跟前才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滴答声。信息时报记者 任传富 摄

当地一家小酒厂大门紧闭，已经暂停生产。信息时报特派记者 何华高 摄

　　珠江源头如眼泪，行将断流

　　源头第一村：一盆水从早用到晚，村民为节水不得不推迟婚期

　　□本版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王自军

　　本版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任传富 摄

　　发源于云南省曲靖市沾益县马雄山东麓的珠江，源头仅剩下滴落的水珠，像眼泪一样，这是生活在珠江下游的广州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这些天来，73岁的陈流云老人每天的任务就是给全家供水，家中有五口人，还有五头猪，一头牛，一匹马，用水量是很大的。老人每天早晨8点来到村口的抽水站边，用塑料壶从深洞里汲水，然后一壶一壶倒入水桶里。两个水桶装满后，儿媳杨奋芝沿着陡峭的山路，挑回家中。夜晚繁星满天时，老人才会佝偻着腰身走回家。

　　“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旱的天气。”老人看着天空中几片透明的云彩说。

　　陈流云家在云南省曲靖市沾益县炎方乡刘麦地村，这条绵延10公里，人口多达3400人的村庄，因为距离珠江源最近，而被称为“珠江源头第一村”。

　　从去年8月开始，这个村庄再没有下过一场雨，因为没有降雨，作为此地主要粮食作物的土豆和玉米无法下种，“今年肯定是要歉收的。”很多村民都这样说。

　　一盆水，洗过两次菜后，才用来饮牛饮马

　　昨日中午，刘麦地村第五村民小组抽水站边，陈流云老人爬在深洞上方，一壶一壶地汲水，小心翼翼地将水倒进身边的水桶里，担心宝贵的水会溅出水桶。她的旁边，站着等待挑水的儿媳杨奋芝。

　　往年，风调雨顺的时候，村中间地势最低的地方，会有一处泉眼，清冽的泉水不断地从地下涌出，四处漫溢。后来，村委会在泉眼附近修建了一座抽水站。

　　然而，从今年1月开始，泉水干涸，抽水机再也抽不上水了。很多人选择去几公里外的大龙潭拉水。“这几个月，水成为最宝贵的东西。”杨奋芝说。

　　尽管陈流云老人从早晨8点就开始汲水，然后家中的存水也仅仅只有两个铝锅。杨奋芝说，因为缺水，这些天里，一盆水要用了再用，做中午饭的时候，先用这盆水洗；洗完菜后，舍不得倒，等到沉淀后，将上面的水倒出来，再次洗菜给晚饭准备。吃完晚饭后，这盆水还要用来饮牛饮马。

　　昨日午后2点，当杨奋芝端着水盆走到自家养的马跟前时，那匹垂头丧气的马突然间精神抖擞，它一气喝完了半盆水。杨奋芝看着这么多水突然没有了，心疼地说：“今晚再不能让它喝了。”

　　怕宴客大量用水村民推迟婚期

　　蒋丽云家距离杨奋芝家仅有十几米，因为老公在外地打工，她每天也像陈流云老人一样，在抽水站旁的深洞里一壶一壶地汲水。

　　最近，深洞里的水已经变得浑浊了，这表明水快要见底。如果这里的水用完了，她就要去四五里外的山中背水。

　　蒋丽云家安装有水龙头，然而自从今年1月后，水龙头就再也流不出一滴水。水龙头的上面残留着一张蛛网，而因为天气炎热，焦渴难耐的蜘蛛也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

　　蒋丽云说，村口有一户人家，去年夏天修建房屋，后来，因为饮水越来越紧张，盖了一半的房屋被迫停工。而村庄另一户人家，本来打算这个月结婚，因为担心亲戚朋友来后，宴客会大量用水，不得不把婚期推迟。

　　不打算要的隔年土豆又挖出来了

　　刘麦地村第四村民小组距离第五村民小组足有好几里，中间是一片缓慢起伏的丘陵地带。天空中，赤日炎炎，照着一望无际的赤裸的田地；田地一片红色，发着刺眼的光芒，看不到一点绿意。而在更遥远的地方，是青色的山冈，照样没有一点绿色。

　　50多岁的蒋艾手持钉耙，在红色的土地里刨挖着。每刨挖几米，地上就会出现一个小小的土豆，有的发霉，有的长出了白色的嫩芽。蒋艾说，这些土豆是去年收获的时候，残留在地里的，因为太小了，不打算要，让它们变成肥料。然而，好几个月没有下雨，今年的收成肯定会受到影响，她就又来到田地里，把这些小土豆挖出来，用来喂猪。

　　蒋艾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有几个老年男子在施肥。田地太干燥了，双脚踩在土疙瘩上，土疙瘩无声地变成粉末。田地间残留的野草也全部干枯，捏在手中沙沙作响，应声断裂。

　　更远处的田垄上，种植着一棵棵花椒树，因为连续多月没有雨水浇灌，花椒树也都干枯了。

　　“广州那么多大老板，看能不能帮助我们”

　　刘麦地村绵延10公里，下辖6个村民小组，9个自然村，共有3400多人。山脚下的人家，家家有井，吃水较为方便；而山顶上的人家，吃水则就困难得多，得要肩扛背挑到远处找水。

　　这个月正是播种的季节，连续230多天没有见到一滴雨水，田地干旱。蒋成谟曾经把土豆和玉米埋在了田地里，盼望着会像往年一样发芽，然后，再刨出来的时候，种子已发霉了。“春季种不上庄稼，秋季颗粒无收，这可怎么办呀？”蒋成谟说。刘麦地村大片土地都是旱地，只适合种植土豆和玉米，水田很少。再过两个月，就要种水稻了，该怎么办。

　　粮食生产是村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因为地处珠江源头，所以不能建厂办企业，照这样发展下去，3400人的生活将会遭受巨大影响。村主任杜周宝满脸都是焦虑，这些天他不停地来往于各个村庄，查看抗旱的情况。他对记者说：“今年没收成，就没饭吃了。你们广州那么多大老板，看能不能帮助我们一点。”

　　珠江源，行将断流

　　昨日早晨，天空中悬挂着炎炎烈日，炙烤着这片几乎被烤焦了的土地。陈体廷在珠江源边摆开桌椅，她一天的工作开始了。她是珠江源风景区的一名女摄影师。

　　由于天气干旱，每天，偌大的风景区里仅有四五十名游客，而去年的这个季节，每天游客多达300人以上。生意不好，陈体廷被阳光炙晒得赭红的脸上，写满了忧伤和疲惫。

　　珠江源距离陈体廷的照相摊仅有三四十米，穿过吊桥就来到了源头，“珠江源”三个鲜红的大字异常醒目，大字下是一个山洞，水珠一滴一滴地正从山洞里滴出来。山洞深不可测，山洞里的每块石头都长满了苔藓，苔藓上印着一层一层的水渍，记录着水面下降的印痕。一群蚊子在洞口飞进飞出。站在距离洞口一米的地方，才能听到滴水声，像钟表一样缓慢，一声一声，声声相连。洞口的下方，河水很浅，露出了河底的石头。

　　陈体廷说，以前的珠江源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站在风景区的大门口，就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从洞口流出，像瀑布一样泻落在河面。珠江源距离风景区大门口足有200多米。陈小姐拿出她以前拍摄的照片让记者看：洞口的水飞流直泻，水面极为宽阔。陈体廷还说，以前河水最深处有五六米深，流速很急；而现在，最深处还不到两米，河水也不怎么流动了。

　　“用不了几天，珠江源就会断流的。”陈体廷伤感地说。

　　无水难为酿 茅台镇旱倒数百小酒厂

　　□文、图

　　信息时报特派记者 何华高 摄

　　半裸的河床、干枯的原野、不再冒烟的酒坊和酒坊老板们紧锁的眉头，勾勒出贵州茅台镇如今的现状。持续的干旱，让享誉世界的“中国酒都”这块风水宝地也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据当地有关部门不完全统计，由于缺水严重，茅台镇数百户酿酒的作坊和小型酒厂，几乎有近一半被迫暂停营业。而继续生产经营的，则只能花高价买水酿酒。

　　持续的旱情正打破“酒都”原有的生态。茅台镇一位入行30多年的酒类销售专家称，如果旱情在今年上半年仍没得到缓解，酒价就有可能上涨。

　　裸露的河床

　　往年这个时候，用来酿酒的赤水河的河水应该充盈着整个河床；如今由于持续干旱，整个赤水河的河床已经裸露出了一半。

　　赤水河的水，是“中国酒都”——茅台镇绝大部分酒厂用来酿造酒的原材料之一。也因为赤水河的独特水质，小小的茅台镇就聚集了大小数百家酒厂。除了历史悠久的茅台酒厂之外，其他的酒厂在近十多年里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尖。位于茅台镇岩滩村群山环抱的云峰酒业就是其中代表之一。不过，这持续数月的干旱几乎打破了“酒都”原有的生态。云峰酒业，这个由广东籍企业家投资兴建的酒厂在这次旱情中，也受到些许冲击。

　　3月24日下午3点，云峰酒业位于茅台镇的厂房内显得异常冷清，厂房大门的值班室内，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坐在里面聊着天，清理着满桌子的干辣椒。“找谁？厂长和所有的负责人都不在！”面对记者的询问，值班的男子显得有些不耐烦。厂房办公大楼，果然空荡荡的，办公室内，坐着一名小伙子，他自称姓陈。他告诉记者，云峰酒业的生产仍在继续，但受旱情影响，估计今年的生产指标可能会调整，怎么调整法，他表示不清楚。云峰酒业的厂房建在一座山坡上，山脚下就是赤水河，不过，眼前的赤水河不是奔腾的流水，半裸的河床露出一大片的沙石，干枯的野草在微风中摇曳。

　　云峰酒业斜对面是一家正在大兴土木的酒厂，该酒厂生产部主任严先生是贵州茅台本地人，这位年龄40多岁的汉子告诉记者，如果旱情仍然这样持续的话，很担心赤水河要变成小溪了。严先生从事酿酒工作已经有20多年，他声称，只要赤水河不断流，“酒都”的生态就不会被颠覆。

　　断水的酒坊

　　持续的干旱，让这个享誉“中国酒都”的风水宝地也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

　　据当地有关部门不完全统计，茅台镇数百户酿酒的作坊和小型酒厂，由于缺水严重，几乎有接近一半的酒坊被迫暂停营业。

　　茅台镇有一个名叫上坪村的村落，距离茅台镇镇区不到2公里，仅这里就有300多户人家拥有酒坊。现在该村除了一些手续不全被勒令关门歇业整顿的外，还有至少一百户人家暂停生产和营业。3月24日傍晚，当记者来到当地村民卢德勤的酒坊时，他显得十分吃惊，“已经停业个把星期了，扛不住了，老天不帮忙，没有水根本无法继续生产。”

　　卢德勤的酒坊面积不大，一百多平方米的面积，门口堆放着小山似的大曲（小麦原料，用来酿酒发酵的），两个酒坑也空荡荡的，“要尽快恢复生产才好。”由于缺水，老卢让酒坊的工人放假回家，酒坊暂停生产。

　　“去年秋天就开始干旱了，一直到现在。”老卢引记者走出酒坊门外，只见一个约五六米高的酒容器，“去年生产的近万斤酒现在还没有卖出去。”不过，老卢对此并不担心，他说，酒越沉淀越香，越好卖价钱。

　　高价水酿酒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贵州茅台镇，则是靠水酿酒。几乎有些经济实力的人家都投身于酿酒事业。断水的酒坊暂停生产，大部分是经济实力或者资金链出现困难和断裂。对于那些经济实力相对好些的小酒厂来说，他们采取的办法则是买水来保持生产。

　　这些小型酒厂的工人大都在20名以上，“几乎每隔三四天就需要买水，买水一般是一车20吨，每车500元运费。”在茅台镇环茅北路附近的一家小型酒厂，负责生产的负责人郑国财称，买水有几种方式，最普遍的就是通过酒罐车直接到茅台大河（当地俗称，也就是赤水河）抽取水；另外的方式就是通过茅台一家名叫大堰沅的饮水公司买水，它的水是从四川泸州那边引进的（赤水河对岸），价格是2.3元一吨。

　　没有水是酿不了酒的，因此相对再高的价格这些小型酒厂还是愿意购买，因为他们需要继续发展，不发展就将面临关闭的局面。

　　昨日下午，在茅台镇大桥旁停着5辆酒罐车，酒罐车司机老郑告诉记者，每次500元，他每天可以跑7趟，一天下来，他可以赚毛利3500元。“我不是发灾难财，我也只是通过这个方式帮助那些需要生产的小型酒厂。”

　　为国酒

　　“让路”

　　干旱时期的水显得尤其珍贵。考虑到大型酒厂的用水量，也为了节省水资源。茅台镇要求工地停止施工，而一些没有科技含量、耗水量大的小型酒厂也被要求暂停生产。当地小型酒厂的老板们眉头紧锁，“我们需要为他们，比如茅台等大型、科技含量高的酒厂让路。”

　　水资源的严重匮乏，加上春耕的到来，贵州茅台的大堰沅饮水公司也为用水问题与四川泸州方面进行谈判。据当地酒坊老板们称，四川方面需要春耕，贵州茅台方面需要酿酒，四川方面也因干旱而需要用水，便不打算继续按照有关协议供水了，于是双方发生了争执。据悉，双方还为此准备打官司。

　　西南旱灾重 请您伸援手

　　广东省红十字会呼吁全省社会各界向西南受灾地区捐助

　　信息时报讯 （记者 李楠楠 通讯员 伍颖） 2009年秋季以来，我国西南地区遭遇罕见旱灾，导致大面积人畜饮水困难，农作物减产，给经济社会造成严重损失。广东与桂、黔、滇同属珠江水系，人民情谊深厚，昨日，广东省红十字会向云南省红十字会、贵州省红十字会分别拨出10万元救灾资金，用于支持两省抗旱救灾工作。为了帮助更多灾区人民，广东省红十字会呼吁全省社会各界向西南受灾地区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