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探访云南苗族村落 旱灾面前山寨仍唱天籁音

　　旱灾面前，山寨依然传唱天籁之音

　　本报记者探访曾参加过央视青歌赛的小水井村，感受他们抱团抗旱的乐观与坚强

　　小水井村是一个苗族聚居村，161户人家、470名苗族同胞自成一体，住在海拔2350多米高的山坡上。此地平常就是旱区，此次百年一遇的旱灾中，更是饱受天干之苦。

　　小村至今尚未通公车。出昆明经过28公里山路赶到富民县城，然后租车上山，大约一个小时才能够抵达山寨。临行前，记者意外获悉，小水井村有支颇负盛名的农民合唱团，参加过央视的青歌赛。这就让人更是好奇，大灾面前苗族同胞还能载歌载舞吗？

　　■抗灾特写

　　山坡之上，470名苗族同胞照样怡然自得

　　小村自成一体抱团度灾

　　小水井村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黄色，村民的房子大多是土房，据说是用黄泥夯成；路面上全是灰，踩上去全是松软的黄泥，像是到了黄土高坡，仅剩的几片绿色，树叶上也沾满了灰尘。

　　小水井村因为寨子里有一口古井，这也是苗寨村民的来源。据说正是因为当地缺水，先辈尤为看重这口井，是以取“小水井”之名。只不过今日，小水井井底的鹅卵石也被晒得闪闪发光——去年这口井就已经没水了。

　　小水井村161户人家聚居在这口井的周围，团团扎在这山坡之上，鳞次栉比，远观很有韵味，只是房子稍显破旧。

　　两年前，寨子通了自来水，水源来自山上两个大的蓄水池。但去年10月，每家每户的自来水就停掉了。当时两个蓄水池都只剩下半池水，假如不再补充水的话，仅能维持不到两个月时间。

　　全村人无不心焦，于是聚在一起开会，讨论解决办法。最后形成了决议：停掉每家每户的自来水，村民要用水，得自己去水池挑水。这一项意见令记者很是不解，放着现成的自来水管不用，非得费力去挑水，不是自讨苦吃吗？

　　“用自来水会浪费，每个人去挑水会更珍惜。”56岁的张绍杰介绍。

　　大家讨论的第二项意见是，水池的水不能洗衣服，只能供人生活饮用。两项意见通过村广播广播后便生效。直到今日，这项“制度”还在执行，从未看见哪家违反过。

　　“因为这样的节省，这两池子水至少多用了一个月。”张绍杰说。

　　村中人民币“用途很小”

　　因为长年缺水，小水井村只能种植旱粮，主要是小麦、玉米、土豆，年人均收入只有1000元出点头。家里的收入主要依靠养殖牛、羊、猪等牲畜。而正因为没有其他收入来源，每家每户都养了不少牲畜，这加重了村民用水负担。

　　从今年春节开始，小水井村村民便开始外出拉水。这里的村民一半家庭都有车——一种以柴油机为动力的简易拖拉机，村民依靠它跑到邻村的龙潭、瓦恭等地方拖水，最近的地方都在3公里以上。

　　年老者，或家中困难、没有车子的人家，会让有车人帮忙拉水。听多位村民的介绍，你会发现这中间维持着一种令人惊奇的社会关系，因为有车人绝不会推辞，他们视之为当然，不会收人任何费用。“哪个人一辈子不求人呢？”一位村民如此解释。

　　开始记者也颇为不信，一番走访之后，才发现钱在这儿“用途极小”。一方面是因为村民没钱，这里的家庭很少有存款，另一方面是因交易的地方很少——村民吃的大米，都是用玉米来换。据说，村里每天都有来自昆明的生意人，他们开车拖米过来，村民拎两斤玉米能换到一斤大米。

　　82岁老人取水翻车身亡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拮据，旱灾用水紧张对村民而言不算什么困难。

　　记者在村里蓄水池旁采访时，12岁的王晓红也赶来挑水，水桶比大人的小很多，村民主要用25公斤的桶来挑水。小男孩熟练地将一只空桶丢在五六米深的水池里，左荡右荡用巧劲将空桶沉入水底，然后收绳取水上来。

　　王晓红告诉记者，家里的水主要就是他来挑，父母要忙农活，他每天至少要跑3个来回。记者采访间，来此挑水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数是女性，她们身着特色的民族服装，乐呵呵的，难见对干旱的抱怨。

　　乐观的小水井村也不是没有悲伤的时刻。3月16日，也就是10多天前，82岁的老人王美取水归来的途中，翻车身亡。记者检索相关报道，没有发现类似的报道，老人可能是此次云南旱灾中，第一个因为取水发生意外者。王美是张绍杰的母亲，当时张去村委会上班，张父亲身体不好，老人看见有邻居去拉水，便拎着两只桶上了车。“老人身体很好，可能是看家里没水了。”张绍杰含泪向记者介绍。哪知返程途中，经过一个下坡时，拖拉机左前轮卡死，车子翻了过来。接到电话后，张绍杰匆忙赶到现场，看见村民正拉着车上的两个伤者往医院赶，“母亲满脸是血，还没到医院便气绝身亡”。

　　村支书听闻赶到现场后，少见的大发雷霆，他拨通了永定镇镇领导的电话：“明天必须给我拉水上来，解决群众喝水问题。”第二天，镇上的送水车果然来到小水井村，送来了一车水。

　　苗族同胞唱出天籁之音

　　临尽采访结束时，两辆商务车开进村寨，后备箱放的全是矿泉水。送水人是云南博艺文化有限公司老总黄焰和她的几个朋友。村民热情地和黄打招呼，双方此前早就认识。

　　2003年，黄焰经一位音乐老师的介绍，认识了小水井村。该村有支农民合唱团，能唱出天籁之音般的和声。苗族同胞本有唱歌天赋，加上他们大多信仰基督教，从小就受教堂唱诗班的熏陶，因而造就了一支在当地小有名气的合唱团。

　　黄焰直接把这支队伍拉到了首届中国西部合唱艺术节上，结果是这批从未出过远门的农民队伍惊艳全场，夺得青年组的冠军；其后他们在多次合唱比赛中获奖，并登上了同一首歌的舞台。

　　2008年，作为云南电视台选送的选手，这支队伍参加了央视的青歌赛，原生态的和声感动了徐沛东等多位专业评委，最终虽然止步13强，但这支队伍完全业余的“出身”赢得了更多尊重和掌声。

　　值得一提的是，走红并未改变这支合唱团的命运，60多个苗族同胞们仍是照常劳作，每周一、三、五聚在一起唱歌。“唱歌对他们而言真正是抒发心声，他们是真的喜欢歌唱。”黄焰说。有朋友曾向其建议，将这只队伍推向市场，黄焰拒绝了，她认为那会破坏这支合唱团纯净的天籁之音。更为关键的是，苗族同胞们也拒绝这样的改变——他们还是习惯农耕劳作，自由歌唱。

　　临走时，合唱团给我们唱起了他们的招牌歌曲，是苗族庆祝丰收的赞歌，歌声一起，清脆悠扬，直穿人心，虽听不懂歌词，但让人内心一片宁静。这也让记者顿时明白，何以如此旱情面前，山坡之上，470名苗族同胞仍是如此怡然自得。

　　特派记者 谷岳飞 云南富民县报道

　　■灾情播报

　　旱情若再持续，云南库塘蓄水只够喝44天了

　　据中央气象台25日预测,预计未来十天,西南气象干旱区雨水将有所增多,云南、贵州等地局部旱区的总降雨量可达20到30毫米;主要降雨时段在28日到30日,这次降雨天气过程对缓和旱区旱情有利。

　　云南:部分旱区半年来首次降雨

　　27日上午至晚上,旱情严重的云南省喜迎较大范围降雨,昆明、楚雄、大理等9个州市均出现降雨天气,截至晚上11时降雨量普遍为1到4毫米,降雨地区旱情将有所缓解。据专家介绍,部分旱区半年来是首次降雨,降雨地区27日均实施了人工增雨作业,预计降雨至少可持续到28日凌晨,降雨过程还在向滇中以东移动。

　　云南省政府副秘书长王俊强在26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指出,根据气象部门预测,今后两个多月,旱情还将持续发展、蔓延,灾情将加深、加重,抗旱救灾面临着越来越困难的局面。

　　他说,目前全省抗旱水源日趋紧张,全省库塘蓄水大幅减少、江河来水偏枯、地下水位持续下降、耕地大面积缺墒缺水,生活与生产用水、农业和工业用水矛盾十分突出,王俊强表示,目前云南库塘蓄水总量还剩44.3亿立方米,在节约用水的前提下,只够供应44天。如果到5月中旬还没有形成有效降水,全省将有近千万人面临无水可饮的困境。

　　西藏:因干旱饮水困难人口已经逾6万

　　记者从西藏自治区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了解到,目前西藏拉萨、日喀则、那曲和昌都等地气象干旱达中旱,局部地区达到了重旱。因旱饮水困难人口为6.53万人,西藏有关部门正在积极进行抗旱工作。

　　去冬今春以来,西藏各地降水偏少、气温偏高,气象干旱情况严重。冬播作物受旱面积约23.02万亩,成灾面积1.73万亩,因旱饮水困难人口6.53万人。其中,日喀则地区因旱饮水困难人口达到4.59万人,受旱作物和草地面积约15万亩。

　　据气象部门监测,3月下旬西藏大部分地区仍持续降水偏弱,气温偏高。4月那曲地区和沿雅鲁藏布江一线降水偏多,其他地区仍旧偏少。由于西藏各地近期才陆续开始春耕春播,旱情对今年春播作物的直接影响尚未显现。

　　目前,西藏有关部门正广泛组织群众积极参与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及防抗干旱工作,全力保障因旱饮水困难群众饮用水安全,加强抗旱物资储备和抗旱监测预警。

　　综合 中国青年报 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