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黑寡妇”再燃边疆危机 反恐与复仇恶性循环

今年2月，梅德韦杰夫与北高加索联邦区总统赫洛波宁就北高加索暴力问题在飞机内会谈。

1995年，北高加索车臣，俄士兵与当地民众理论。军事高压，并不能完全解决这里的问题

　　“黑寡妇”来袭俄再燃边疆危机

　　在俄文里，她们被称作shakhidki，意为“自我献身的神圣斗士”；在媒体报道中，她们则有一个骇人听闻的名称———“黑寡妇”。刻骨的仇恨驱使她们随时准备毁灭自己，为在两次车臣战争中死去的丈夫、父亲、兄弟或儿子复仇。

　　在远离人们的视野几年后，由两名女人弹制造的莫斯科地铁惨剧再度把人们带回这个词所笼罩的阴影之下。分析认为，这群令人为之心惊肉跳的女性的“回归”，似乎预示着俄南部边疆北高加索武装势力卷土重来。北高加索动荡波澜再起，也令梅普时期的高加索政策遭到质疑。数百年来一直就与动荡脱不了干系的北高加索，再次触动了俄罗斯这个正雄心勃勃走向复兴的大国“心头之痛”。

　　人弹

　　“黑寡妇”带来边疆危机

　　尽管爆炸让女人弹几乎“尸骨无存”，但闭路电视和现场还是留下了她们的蛛丝马迹。

　　3月29日，爆炸发生后，侦查人员立即通过地铁站闭路监控电视发现，这两名女人弹还有陪同者，分别是两名具有明显高加索特征的女性和一名男子。他们的照片也被闭路监控拍摄下来。

　　俄联邦安全局的一位官员在描述袭击卢比扬卡地铁站的女人弹时表示，“我们很确定，女人弹是把炸药用背带绑在身上。因为我们发现，她的头和腿完好，但躯干完全损毁了。她非常年轻，有着漂亮的棕色头发，编织成长而粗的发辫。”而另一名女人弹“年龄在18岁-20岁之间，棕色眼睛，肤色黝黑……”

　　随后，警方用电脑绘制合成了其中一名男性陪同者的照片，并发往莫斯科的司法部门传阅。这名男子蓄短须，穿着蓝色夹克衫和白色运动鞋，头戴黑色棒球帽。

　　据警方的消息，这五名武装人员均露出面容，没有围头巾，但可以判断的是，他们均来自俄罗斯南部边疆———北高加索地区。

　　“她们（女人弹）极有可能就是黑寡妇，”俄罗斯联邦安全局长亚历山大·博尔特尼科夫在克里姆林宫的一个紧急会议上向总统梅德韦杰夫汇报。

　　3月31日，一则时长四分半钟的视频开始在互联网上流传。视频中，车臣武装组织头目多库·乌马罗夫声称，莫斯科两起爆炸事件是他命令手下人所为，并表示，“这不会是最后（一轮袭击）”。

　　在视频中，乌马罗夫警告称，“战争将蔓延到你们的街道上，你们会用自己的生命和血肉感受到！”

　　这与乌马罗夫两个月前的恐吓遥相呼应。今年2月份，随着俄罗斯在高加索地区清剿行动的胜利，乌马罗夫扬言“报复”，他说，“军事活动的区域将延伸至俄罗斯境内……这场战争将打到他们的城市中。”

　　困局

　　反恐与复仇恶性循环？

　　“黑寡妇”再度活跃，距离她们淡出公众视野已经有整整六年光阴。

　　2001年，女人弹鲁伊兹·加祖耶娃在炸死一名俄罗斯将军，为自己的丈夫“复仇”后，“黑寡妇”开始进入俄公众视野。此后3年间，发生于俄罗斯的近40起武装分子袭击中，有三分之二的袭击是由女性制造的。这些袭击共导致900余人身亡。身为柔弱的女性，她们意志之决绝、手段之残忍，比男性袭击者更让人“胆寒”。

　　从2001年到2004年，“黑寡妇”成为俄罗斯人的一个噩梦。然而，自2004年以来，“黑寡妇”再也没有在俄罗斯境内制造过大规模、影响恶劣的自杀式袭击，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今年3月29日。

　　“她们的回归是北高加索地区局势恶化的一个标志，”俄罗斯分析人士亚历山大·契科索夫表示。他观察了高加索地区15年之久。“她们的动力就是复仇，”契科索夫表示，“这是她们对于俄当局反恐战略的复仇，也是一个永无止尽的恶性循环。”

　　“对于武装分子，安全机构粗鲁地绑架和逮捕，把他们拘役在秘密监狱。在过去10年中，至少3000车臣人被逮捕，而他们的家人就起来复仇……”

　　对于俄罗斯政府近年来的“反恐力度”，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姜毅表示，对于北高加索地区的恐怖势力，俄罗斯当局的打击力度从未减弱过。总体而言，北高加索地区的局势比过去稳定多了。虽然恐怖组织依然存在，但基本处于“潜伏”状态，没有公开活动。可以说，在俄罗斯当局的打击下，恐怖分子的活动能力被大大削弱，也没能形成统一的组织。

　　反思

　　高加索问题核心在民生

　　然而，在打击力度如此强硬的情况下，北高加索地区的军事武装为何还能成功袭击莫斯科？

　　姜毅指出，大型公共交通工具的反恐，存在其客观难度。而从主观上来说，多年来俄罗斯出现了难得的平静，也让当局在防范上略有懈怠。

　　但更根本的问题，还在“黑寡妇”以及极端武装势力以外。

　　分析人士指出，尽管俄政府一直维持并加强在北高加索地区的军事存在，但一直缺乏大幅度改善北高加索居民生活的有效措施，或者是制定了措施而贯彻不得力。经济发展滞后，民众生活贫困，这就导致北高加索地区尽管有“军事高压”的表面稳定，但依然存在极端武装分子继续滋生的土壤。此外，北高加索地区官员也存在比较严重的腐败问题，使得联邦政府投入的发展资金得不到有效利用，这在很大程度上助长了当地民众的不满和反政府情绪。

　　观察人士认为，不下大力气解决民生问题，来自北高加索的恐怖活动很难完全停止下来。

　　莫斯科恐怖袭击后，俄政府也表现出对北高加索政策的反思。“很显然，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不够的，” 事发后，普京迅速中断在西伯利亚的访问，回到莫斯科后表示。3月30日，梅德韦杰夫也宣布，尽管俄政府不会削弱在北高加索的军事存在，但中央政府将为北高加索地区的人民生活提供更好的条件，“人们希望过上正常的生活，不论他们居住在哪里，俄罗斯中部、高加索地区还是其他任何地方”。

　　“联邦政府与高加索地区当局的目标就是，创造这些条件。这个任务比寻找那些潜伏的恐怖分子，寻找并清剿武装人员更难，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让那些努力重新安排生活的人们过上正常的现代生活。”梅德韦杰夫说。

　　背景

　　高加索 战略之地 动荡之都

　　高加索地区在黑海和里海之间，其总面积约44万多平方公里，地缘和能源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南高加索包括格鲁吉亚、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三国。北高加索则属于俄罗斯，包括达吉斯坦、车臣、印古什等共和国。

　　高加索地区人口不足3000万，却有50多个民族。由于地势复杂，许多民族虽近在咫尺，语言却完全不同。此外，这里宗教繁多，东正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和犹太教等均拥有众多信众。

　　历史上，高加索地区战火不断。在北高加索，1991年11月，杜达耶夫宣布车臣为“独立主权国家”。为维护国家统一，俄罗斯于1994年发动了第一次车臣战争。1999年8月，车臣非法武装入侵达吉斯坦，同年10月，俄发动第二次车臣战争，端掉了车臣武装分子的“老巢”。为了报复，近年来车臣武装分子在俄罗斯各地实施了一系列血腥的恐怖活动，直至在首都莫斯科发动地铁自杀爆炸。

　　本报记者 颜颖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