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0日晚6时30分,在北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大队刑警陈世旋的陪同下,逃亡十年的北海营盘镇青年林华(化名)回到了家。
刑警陪他回家就餐
林母早已备下丰盛的饭菜:鸡、鸭、鲜虾及自晒的鱿鱼干。林华接过妹妹递过的饭碗,埋头吃起来。母亲问:“喝点酒吗?”他摇摇头。
“这些年在外面不喝酒吗?”陈世旋问。林华摇摇头。林母看着十年不见的儿子,替他回答:“他出事前也不喝酒的。性格像他爸,话少。”
林父一直没吃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儿子。林华的妹妹埋头把虾一只只剥好放到他的碗里。看到哥哥的碗空了,她伸手去为他盛饭。林华对这种久违的亲情有些不习惯,起身走向电饭煲。
饭桌上,讷言的林父一直没说话,林母则絮絮叨叨地向陈世旋打听,进看守所可以带什么生活用品、能否带钱。看着即将离别的儿子,这位56岁的母亲又难过起来:“要是没有十年前那件事,我肯定已经当奶奶了。”
一时鲁莽犯下命案
北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三大队的刑警向记者介绍了2000年5月28日晚的那桩命案。
那时,不到20岁的林华刚从柳州一所职业中专读书回来。那天晚上11时许,他和村里两个伙伴到邻村沙滩上一个冷饮摊喝冷饮、唱卡拉OK。大家提出点首歌唱唱,同伴谢某起身到邻桌借笔,谁知双方因一点误会打起来。对方人多,一起追打谢某。
林华看同伴吃亏,起身去帮忙,也被打倒在地。情急中,他摸出挂在腰间钥匙串上的折叠小刀,向对方捅去,之后和伙伴逃回家中。
民警介绍,当时与林华打架的那伙青年是邻村人,当晚打架后也各自回家了。次日早上,陈某的家人发现陈某没回家,去问当晚在一起的同伴。之后,他们一起回到沙滩上寻找,才发现陈某倒在沙滩上已经死亡。
出事次日,林华睡到中午才被BB机扩醒,一回电话,他才知道自己把人捅死了。他吓得没来得及跟父母说一声,就匆忙逃离了家。这一走就是十年。谢某也逃亡至今。
十年逃亡乡音改
那年,林华逃到广东,很快花光了钱,只好去给人打工。幸好他长得斯文帅气,别人对他丢失身份证的谎言也没起疑心。他已经记不得到底用过几个假名了。有的老板知道他没有身份证后,故意把工资压得很低,他也无法较真,一种屈辱的感觉常常伴随着他。后来,他干脆不再化名,只让人叫他的绰号“阿发”。
在深圳附近的一个小镇,他长住了五六年,先是进厂打工,后来买了一台摩托车搭客,生活相对稳定,也有了一些朋友,但是,他始终不敢跟家里联系。
“这些年你恋爱过吗?”记者问。他笑了一下:“我连真实身份都没有,哪里敢?在厂里,有一个河南姑娘对我很好,我也喜欢她,可我拒绝她了……”他说,他怕伤害心爱的姑娘,因为自己不能给对方幸福安宁的家。
“那你怎么拒绝她的?”记者问。
“很简单,我说不爱她了。”林华答。
记者发现,林华已经满口广东口音,他说:“离家久了,口音变了。”
刑警真情唤回疑犯
去年,陈世旋接手了这个十年悬案的侦破工作。他找到林家的人,希望他们帮着做工作。
可是,林家也一直没有林华的消息。去年下半年,陈警官得知林家一名亲戚曾与林华通过一次电话。去年底,林华终于再次与这名亲戚联系,这名亲戚把陈世旋的劝说告诉了他。他答应考虑一下。
林母曾担心儿子回来后,死者家属会上门找麻烦,陈世旋劝慰她说,警方一定会保证她儿子的安全。思儿心切的林母终于被说服了。她的话通过亲戚传到了林华那里,林华更加想家了。
之后,林华跟陈世旋通了几次电话。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踏上回家的车。
“我又找回了身份”
3月30日凌晨3时,离家十年的林华踏上了家乡的土地,等候在车站的母亲泪眼婆娑。
回到家,林华在母亲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很快睡熟了。他后来对记者说:“虽然还不知道会被判处什么刑罚,但我至少已经不是一名逃犯。这是十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睡醒后,他拨通了陈世旋的手机。陈对他说:“我们在约定的地方等你。”母亲把儿子送到陈面前后提出,准许儿子当晚回家吃一餐晚饭,与家人都见上一面。陈世旋向上级请示,获得了批准。之后,他陪同林华回家。为了不引起林家邻居的注意,陈没开警车,没给林华戴手铐。
当晚7时30分,告别的时候,林华平静地走出门,在楼梯口回身对母亲说:“你回吧!”
在林华上车前,记者问他:“你害怕吗?”他说:“人是需要身份的,我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