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周刊：悲痛之余波兰向何处去

　　新闻周刊：悲痛之余波兰向何处去

　　据美国《新闻周刊》4月12日报道，波兰总统卡钦斯基俄罗斯之行是为修复弥补两国的历史伤痕，但正如新闻周刊前华沙分社社长所说，“这是不容易的”，尤其在目前的局势下。如今发生了卡钦斯基及其诸多政要坠机身亡的悲剧，整个波兰笼罩在一片悲痛之中，而悲痛之后波兰又回向何处去呢？

　　在美国，你只需说“珍珠港”，所有人都会明白你在说什么。波兰，这个被俄国东侵德国西入无数次的国家有太多这样充满悲剧色彩的地方，提醒着人们发生了什么。其中最沉重的是卡廷。卡廷森林附近，俄罗斯西部城市斯模棱斯克，波兰总统专机在此迫降时坠毁，总统卡钦斯基和波兰政治军事精英在内的95人无一生还，莫大的悲怆笼罩了整个国家。

    不仅是希特勒，斯大林军队也侵略了波兰

　　卡钦斯基原意前去卡廷森林纪念卡廷惨案70周年，祭拜死于斯大林及其政治局屠杀命令之下的21857个波兰民众和战俘的亡灵。我的父亲在1939年迫于英国政府的命令参加了波兰军队，而后逃离到西方。虽然我在美国的新家中长大，但是父亲一直提醒我们要懂得卡廷的全部意义。不仅是希特勒，斯大林军队也侵略了波兰。为了掩盖事实，抹去罪证，他们杀害了众多波兰军官和民众。

　　卡廷惨案发生后很久纳粹才侵略俄国，但斯大林及随后的苏维埃和波兰共产主义政权却将卡廷惨案全部推脱于纳粹头上，这更加放大了卡廷的悲剧意义。在共产主义时代，我曾作为学生和记者访问过波兰，那时人们只能悄悄私语“卡廷”来表示对政府的反对及其篡改历史的愤懑。人们只能在西方公开谈论卡廷惨案的真相。像我父亲和祖父这样曾服务于二战期间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政府的人始终认为掩埋真相和犯下原罪同样恶劣。

    普京对历史采取了强硬路线

　　1989年苏联解体后情况有了改变，波兰团结工会获得了争取自由的斗争，人们可以自由谈论卡廷惨案的真相。1992年，俄国对波兰释放了善意信号，俄国新总统叶利钦公布了斯大林政治局对卡廷惨案的命令，承认了苏维埃对屠杀的责任。这短暂改善了波俄关系，但随后叶利钦的继任者普京却对历史采取了强硬路线。先是鼓励更正面地评价斯大林，比如一位俄罗斯教师的手册中就写到斯大林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苏维埃领导者”。并再次含糊不清地记录斯大林的屠杀命令，更有一些俄国人努力否认卡廷惨案真相。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借卡廷惨案70周年纪念之机，两国自由谈论卡廷惨案真相的希望又重新燃起。在这次坠机事件的4天前，普京陪同波兰总理图斯克来到卡廷，并且承认斯大林对屠杀的责任。虽然他为斯大林辩解，声称苏维埃领导人是为了给在1920年波俄战争中受虐待的俄国俘虏报仇才这么做的。

　　很明显这种说法仍然激怒波兰人民，尤其是60岁的总统卡钦斯基。20世纪80年代团结工会活动家的经历使得他本能地不信任俄罗斯领导者，因为他们不愿意彻底清洗改正历史。2008年8月俄格爆发小规模战争后，我曾简短采访过卡钦斯基，他强硬地说“这是一个力量的考验，俄罗斯展示了他想展示的脸孔——帝国主义脸孔”。他还抨击了西方的被动反应。

    卡钦斯基也想像着更美好的明天

　　然而，即使是对俄罗斯强硬如此的卡钦斯基也想像着更美好的明天，就像他所说的，这个世界终能“说服俄罗斯，帝国主义时代已经结束了”。事实上代表波兰最近历史态度的高层代表团频繁飞往纪念卡廷大屠杀已经说明时代改变了。死于坠机事故中的还有雷沙德雷考措罗夫斯基，他是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政府的最后一任总统。1990年，团结工会前领导人瓦文萨当选新自由政府总统时，他正式放弃了职位。考措罗夫斯基政府是在二战期间首届波兰流亡政府延续的象征，我的祖父曾服务与此。对波兰人民来说，这些所有的联系都感同身受。

　　今天，全新一代的国会议员和政府官员都不幸罹难，其中有国防部长斯坦尼斯，一个天才科学家转身的外交官。去年10月在华沙的一个小型宴会上我曾遇到过他，他在紧急电话处理副总统拜登访问波兰讨论导弹防御计划的事情。他机智，知识渊博，讨论各种话题时冷静分析的方式完全不同于像卡钦斯基这样的前反对派积极分子的激情风格。

　　但是波兰人民对于卡廷惨案的想法从来不能通过冷静分析得出。现在，卡廷不仅是一个名字，一个连结历史惨案的名字，一个暗含政治色彩的名字。它还是一个象征，一个活在今天波兰人民记忆中的象征，一个意味着失去各界精英同胞的象征。他们寻求此地意义，他们终眠此地。（雅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