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地震伤员在抗震救灾医疗队接受救治。青友 摄
据新华社电 结古寺坐落在结古镇以西两公里的彭措达泽山上。从山顶到山腰,绛红色的寺院如同一片彩霞,铺展在青海省南部广袤的草原上。这座拥有550名僧众的寺院,是玉树州最大的藏传佛教寺庙,历史可以上溯到近2000年前。
7.1级地震发生的14日7时49分,僧人们正聚集在位于寺院最高点的佛学院大经堂里。5时45分起床,6时早课,这是结古寺四季不变的节奏。
脚下突然而至的震动,让站立着诵经的僧人们几乎跳了起来。紧接着,建筑物稀里哗啦倒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20岁的佛学院讲师格来旦增第一个打开已经变了形的大门。强烈的震动还在持续,他和同伴们只能以“S”形的路线向山下跑去。直到跑出200多米开外,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脚。回头看看大经堂,模糊一片。俯瞰山下,同样灰尘漫天。
有着500多年历史的大殿东墙几乎全部坍塌,佛学院大经堂一侧塌陷,部分佛塔的塔尖也被折断。而寺庙内部设施的受损情况,僧人们至今还没来得及进去查看。
喇嘛索南说,在玉树的寺庙中,结古寺的灾情并不是最严重的。更靠近震中的禅古寺,数百座建筑中仅有一座未倒。
第一天 “我们都是玉树人”
躲过劫难的僧人们,集中到了山腰的一片平地上。这是结古寺平日里办法会的地方。清点人数,一名喇嘛失踪,其他请假外出的僧人情况不明。寺庙管理委员会主任普布说,那时只有一个念头:老百姓肯定伤亡更严重,得赶快去救他们。
普布后来知道,在这一刻有相同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地震发生后仅10分钟,同样严重受损的玉树军分区投入130多人开始生命救援。
没有救援工具的僧人们连走带跑,奔向山下的小镇。
路边三三两两地摆放着尸体,老百姓站在自家的废墟上挖掘。从那些焦灼的面孔里,索南找到了母亲永吉巴毛和哥哥财旺格来。
母亲脸上有些伤痕,哥哥腰椎断裂,被邻居抬着。
地震发生后,母亲和哥哥被压在了废墟下。住在隔壁的两人已经跑了出去,却又立即转身回来救他们。听着母亲泣不成声的讲述,索南对邻居连声道谢。
那是两个从四川来玉树打工的汉族人。虽然生活习俗不同,他们与同住在一个小院里的藏族人家相处融洽。
作为州、县政府所在地,结古是唐蕃古道上的商贸重镇,外来人口几乎与本地人口一样多。从小生活在这里的索南,能叫出他们当中许多人的名字。
“我们都是玉树人。”索南说。不分军民,不分藏汉,不分僧俗。
第二天 “老百姓平静了很多”
第二天天刚亮,索南又下山了。镇上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头一天还畅通的街道,此时已被救援车辆和人员挤得水泄不通。
仿佛一夜之间,结古镇上冒出了数不清的外地人,扬起了各种字样的红旗。广场和体育场上搭起了临时医院,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忙着接诊,部队官兵和消防队员在废墟上紧张忙碌着。广东的、安徽的、四川的……索南从他们的衣服上辨认着一个个地名。其实,前一天下午,索南就在体育馆碰到了从外地赶来驰援玉树的一支部队。
就在地震发生当天,解放军和武警部队的救灾官兵和物资专列先后启程,三架军机飞抵玉树,国家救援队等已展开救援。
索南说,在大批救援力量接踵而至的15日,老百姓纷纷拉着那些当兵的,带到自家的废墟上。“他们会把人救出来的。”一位中年妇女对索南说。索南发现,这些头一天除了哭几乎说不出话来的老百姓,今天平静了很多,还常常互相安慰。
在同一片倒塌的房屋上,部队和僧侣同时行动。索南说,他们与部队官兵交谈不多,但一旦余震袭来或是挖至危险处,军人会大喊着让僧人先撤下去。这是25岁的索南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当兵的。
第三天 “我看到了国家的力量”
16日凌晨,结古寺领到了帐篷和发电机。两个夜晚以来没有灯光的彭措达泽山上,似有星星在闪烁。
天色未亮,在广东讲学的昂噶教授回到结古寺。在破损的寺院里伫立一阵,又到镇上走了一圈,他眼里有泪。志愿者在这一天逐渐汇集。更多的食物和药品,送到了老百姓和僧侣们手中。
黄金72小时即将过去,僧人仍在与救援人员和群众一起继续营救。另一些僧人则留在山上为亡者超度。“大日如来经”的诵经声,响彻山谷。昂噶说,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发生后,僧人们同时为遇难者超度,整整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经。
15日中午开始,灾区伤员开始向外地转送。索南的哥哥,也在晚上空运到兰州。
“利众生是我们佛家的思想,也是现在救援人员们正在做的事。”昂噶说,“我看到了国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