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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地震失去孩子夫妇生活纪实:寻找逝去的爱

来源:央视网
2010年05月13日02:01

  《新闻1+1》2010年5月12日完成台本

  ——找回逝去的爱!

  主持人(董倩):欢迎收看《新闻1+1》。

  两年前的那次大地震夺走了他们唯一孩子的生命,从那之后,这些已经不再年轻的父母们就从来没有放弃过努力,他们希望再次生育一个孩子,来找回对过去孩子的那种爱。在汶川大地震两周年的这个日子里面,让我们一起来关注这个特殊的母亲群体。

  (播放短片)

  字幕提示:刘莉患有哮喘,41岁怀孕,属于高危人群

  刘莉:我老公说我有哮喘怕不能生,我说我要生,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说用生命来换一个,我也要生,只要我怀的上。

  我要怀这个娃娃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姗姗,说句老实话。为什么这样说呢?我说我们两个老的走了无所谓,都是值得的,我们活了这几十年。我的姗姗才15岁就走了,我说如果我们两个老的走了,谁去给她上坟,她的坟上长草了、荒了,谁去给她打理,还是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永远延续下去。

  字幕提示:胡惠姗,刘莉的第一个孩子,两年前的今天在汶川地震中罹难,年仅15岁。

  刘莉:我老公一直都不说话,因为当时在路上,他车子停在桥上的,就一直把我拉上车了,才给我说死都死了。我当时纯粹就跟疯了一样。

  字幕提示:5•12之后,刘莉保留了一切与女儿有关的东西,包括乳牙和脐带。

  刘莉:因为当时她脐带发炎,持续了很久,掉下来之后我就用纸包上,干了之后纸就撕不下来了。

  当时我在停尸房去把姗姗找到之后,给姗姗穿上衣服,看着她的手,我舍不得这个指甲,这是最后摸她的纪念。

  第二天我就把她弄去火化了,火化了过后我就把她(骨灰盒)抱回来了,我说我希望她再陪我一段时间。骨灰盒刚从他们手上接过来之后,我的心就像是这样子往外扯,这是我们娘俩的心灵感应,就像她感到激动和高兴一样。我还在想这是怎么了,我心跳好厉害,就像好激动一样,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后来写了一篇日志,日志就叫《拥抱的震撼》。

  字幕提示:“她的灵魂感觉到了妈妈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所有温度。她却没有办法让我知道她的感触,于是最悲惨的一幕出现了,她的鼻血从两只鼻孔里喷涌二出。……妈妈的心碎了。”——《拥抱的震撼》作者:刘莉

  刘莉:我就想回来一定要把电脑学会,我就学电脑,我就去买拼音的书从头开始学。我连开机都不知道,都是人家教我的,我有时候就让他们同学来教我,教我怎么开机,怎么关机,我就去学电脑,学了我就想把娃娃的QQ空间留着,给它点亮,一直都给她留着,让她生命有延续,我不想就让它这个样子熄灭了。

  字幕提示:梦里我紧紧地拉着我可爱女儿的手说:“宝贝,你能不能去请求上帝爷爷让他准许你重新转世回到妈妈身边,妈妈之所以不放弃要做那么多难道还不足以感动他吗?你去求求他可不可以。”我的女儿笑着对我说:“妈妈你放心吧!可以的。”——《幸福的踢踹》作者:刘莉

  她名叫“胡慧恩”,意思是叫她长大了以后要学会感恩,感谢你这个亲爱的姐姐给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感谢所有的关心和帮助我们的好心人。——《感恩》作者:刘莉

  截至2010年4月底,四川灾区已有3140名在地震中失去孩子的妇女成功怀孕,已生育婴儿2106个。

  主持人:这些母亲虽然已经高龄了,但是都希望再怀孕,你说她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谁?

  白岩松(评论员):我觉得刚才片子里那个母亲说的一句话,真的让我心里一动,她说孩子的生命像一个蜡烛,一不注意就可能被吹灭。但我们反过来想,当初一场大地震就吹灭了一个家庭的蜡烛,因为整个四川在地震当中一共有8000个独生子女家庭,要么失去了独生子女的生命,要么就是因为地震而致残。一共有6000多个家庭有再生育的愿望,现在已经有3100多个怀孕,其中2000多已经出生在。这等于在已经吹灭蜡烛的家庭里重新点起一个蜡烛,有人说“对于中国人来说,孩子就是宗教”,这句话是很重的。我想有一定的道理,孩子就是中国人的宗教,在经历那样一场巨大灾难的时候,当她再次怀孕并且又有一个新生命降生的时候,这个家庭蜡烛的光亮重新照耀了这个家庭,我觉得它太重要了。

  主持人:母亲,41岁了,哮喘病,哪怕是豁出命也要再生一个孩子。

  白岩松:而她不过是灾后所有失去自己孩子,或者说孩子因为地震而致残的母亲当中的一个代表。其实,所有在灾后因为失去了孩子,或者孩子致残之后还想再生一个孩子的母亲,背后都有这样一种冲动,她都是在惦记着上一个孩子的过程当中去要这个孩子,更何况这个家庭需要孩子。

  但是她面临三大难题:

  第一,高龄。你想象一下,有的母亲是她的孩子在18岁上到高三时,不幸被大地震带走了,她要再生。据都江堰反映,85%以上要再怀孕的母亲超过35岁,而超过40岁的母亲达到了65%,这是一个非常高的高龄产妇群。

  第二,在怀孕过程当中,对天下其他的母亲都是一个幸福的过程,从一开始就是笑容陪伴。但是对于这些母亲来说是从眼泪开始的,然后再怀孕过程中那种痛苦、快乐、幸福、怀念、眼泪、笑容的纠缠极其艰难。

  第三,其实怀孕本身都很难,因为有相当多家庭想要孩子的愿望是很强烈的,但是由于地震导致的心理或者生理方面的疾病,或者导致的致残,因此怀孕本身都非常艰难。

  这三大挑战摆放在所有要在灾后怀孕的母亲和家庭面前。

  主持人:你能够想象,对于一位失去自己孩子的母亲,在重新怀孕的过程中,这种心理的冲撞会有多严重。一方面她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另一方面,有一种孕育新生命的巨大的欣喜的感觉。

  白岩松:所以我说这种纠缠是天下任何其他母亲很难去体会到的。有人说怀孕不容易,因为怀孕的反应很激烈,那是一种幸福的痛苦。但是对于灾后的母亲来说,这种痛苦与幸福的交织是实实在在的,是真的很痛,又慢慢有幸福感。

  有一个了解灾后母亲怀孕过程的人说,几乎所有这样的母亲都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失去孩子时候巨大的痛苦,这不用说,谁都清楚。第二,知道自己怀孕之后的喜上眉梢,在痛苦当中开始生长了一种希望。第三,真的孩子降生之后那种由衷的欢笑。为什么要这么说,在她怀孕的过程当中,她所有的压力、期待都持续在这十个月的过程当中,因此她的那种焦虑恐怕是其他母亲很难想象的。所以真的当孩子生下来而且健康之后,她的那种由衷的爆发,这个家庭重新充满了活力。

  主持人:接下来我们来认识一位志愿者,我们来连线他。他在地震发生之后的第七天就到了灾区,从那之后就一直在灾区,为当地的这些母亲们做着心理咨询工作,他是刘猛。

  刘猛,你好。

  刘猛(心理咨询志愿者):董倩,你好。

  主持人:刚才我们也通过短片认识了刘莉这位母亲,我在想,通过生育一个自己新的孩子,有些母亲认为,这个孩子可能在传承着过去她已经逝去的某种(影子),她希望在这个孩子身上得到付出。你怎么看这种母亲的复制心理?

  刘猛:其实的确是,我在这两年过程之中,发现好多的母亲在准备怀孕,在怀孕过程之中总是有这种心理,就是想再复制一个孩子。其实这是一种投射心理,就是她在潜意识里并没有接受她的孩子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她总是认为孩子已经到了一个其他地方,或者是去游玩,或者是去上学,还是能回来的,但是怎么回来不知道。

  主持人:我想问你一下,再生育的父母有这种心理,对于他们能够尽早地走出这段心理阴影有没有好处?

  刘猛:客观上来说是有好处的。给了她一种希望、一种期待。

  主持人:好,谢谢你。

  岩松,我们看,再生育的这个孩子,父母的这种想法对他会有影响吗?

  白岩松:我觉得这是一个过程,你必须去面对它。其实在前不久,我也在灾区碰到了刘猛,他给我介绍了两个这样的母亲,那些母亲都希望再怀孕,然后给我拿出孩子的照片,还完全沉浸在过去孩子的思念当中。

  主持人:她当时怀孕了没有?

  白岩松:当时还没有。因此我想这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是,首先包括她在怀孕一段时间之后,她所有的记忆和感受,还停留在过去孩子的这种追悼。你刚才用了一个词“复制”,我觉得必须承认这是她刚开始怀孕之后,包括想要孩子时最重要的一个心理,因为她不能够忍受失去那个孩子。

  但是当这个孩子,新的生命,完全全新的生命降生了之后,一段时间过后,慢慢这个孩子的各种笑容、学语言、走路等等,开始重新充满了这个家庭,慢慢那种复制感会弱下来,这是一个过程,我相信是灾后所有的母亲都必须面临的。

  另外有一点,否则对这些孩子也不公平。因为他们是全新的生命,如果他仅仅是作为一个复制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话,将来他要承担的压力也是巨大的。但是我想时间会淡化这一点,因为这里头有一种情感和人之常情的因素在里头。当这个孩子很具体在成长的过程当中,慢慢那种复制感会减弱,他成为一个独立的,包括母亲、父亲、家庭所给予他的爱,也慢慢成为一种不再仅仅是复制的感觉。

  主持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家庭一定会走向正轨。

  白岩松:没错,所以我觉得,我们要接受在要孩子的过程,怀孕以后,甚至在刚生出不久的时候,母亲还有很多复制心理。如果没有这个的话,我觉得我们也太理性得残忍了。

  主持人:今天是汶川大地震两周年的日子,我们在关注再孕母亲这个特殊的群体。我们的节目稍后继续。

  (播放短片)

  解说:从3天前的母亲节开始,在成都的一些小巷里,这种用纸折成的玫瑰成了游客们最抢手的纪念品。这些普通的纸花全部是灾区再生育妈妈们亲手折出来的,而游客们也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这些特殊母亲的祝福。

  叶红梅(都江堰再生育母亲):把这些花公益性地卖出去,用来补贴我们这些妈妈、困难的家庭。

  游客:表示一点点爱心,希望她们节日快乐!

  电话采访

  刘猛:母亲节那一天是启动仪式,从9号、10号、11号然后到今天,一直在义卖。在成都的现场义卖已经筹集到13000多块钱。

  解说:来自河北的心理咨询师刘猛,两年来一直没有离开这块土地,帮助那些再生育母亲是他眼下最重要的工作。

  刘猛:因为我们常说世界上最伟大的爱就是母爱,相对的一句话就是,世界上最沉痛的哀伤就是失去孩子母亲的哀伤。我常用一个词来形容,她们是在活着,没有生活。她们的思维整个都是沉浸在过去,对未来的希望展望非常少。

  解说:汶川地震将近8000个独生子女家庭遭到重创,他们的孩子或死亡、或伤残。震后,有6000多个家庭希望能够再生育一个孩子。但是,这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实现的愿望。在都江堰,85%以上的再孕妈妈都是35岁以上的高龄产妇,分娩安全,胎儿出生缺陷、危险系数都大大增加。

  刘猛:主要的原因是在于她心理的不平静,急性情绪反应,然后暴哭暴怒,所以死胎比流产的还要多。从2009年下半年开始,这种现象逐渐减少。

  解说:震后两个月,国家人口计生委就启动了再生育全程服务行动项目。同时,中央和四川财政也拨出了1亿2900万的专款,他们需要为灾区的再孕母亲提供国内最强的队伍,最好的设备。从妇产科到可能影响生育的肝胆、心脏等各个学科,从西医到中医,从生理到精神、心理,最好的医学专家,目的只有一个——让那些经历灾难的家庭能再有一个健康的孩子。

  王芳(擂鼓镇计划生育服务站站长):在我们这一块工作来说,地震后工作量是增大了,像我们这个片区来说的话,我们的同事一般是没有假的,从地震到现在是没有休息时间。

  解说:有了孩子就有了新的希望,这一张张黑白照片,我们看到的却是灾区最鲜亮的色调。

  9次深入灾区,为70多位再孕母亲拍照,《中国人口报》摄影记者潘松刚完成的,是灾区一份最动人的再生档案。有评价说,这些照片表现出的是大灾大难后的平静,面对死亡却孕育新生命的希望,柔弱、平凡女人的坚强与伟大。

  潘松刚(《中国人口报》摄影记者):他们家里生了小孩儿的时候,他们就几乎把过去的事全忘了,精力全投入到新生的这小孩儿身上来了,有说有笑,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解说:时光荏苒,700多个日日夜夜,在汶川地震灾区发生了很多故事,而刘猛关于再孕母亲的工作也还在继续。

  刘猛:母亲这个群体现在已经分成三个部分:一个部分是已经怀孕,或者是已经生产在育的,这个群体她们的生活更多是一种积极的,指向未来的;再有一部分是准备怀孕,一直在做治疗,我知道有的已经治疗了两年,两年从来没有放弃,她们是充满了希望,又充满了焦虑;还有一个群体就是已经确定今生可能不能够再为人母,这个群体目前可能是我们关注的最重要的一个群体,她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一个角色认同的问题。对于她们来说,后半生生存的意义在哪里,因为我们中国的母亲,很少有自我实现的需求,也就是说子女基本上是她生命的一切,如果她成为一个无子母亲的话,她后半生的人生意义在哪里。

  主持人:不管多么艰难,她只要是怀孕了,生了孩子总是有希望的。但是刚才刘猛说的第三类,她可能永远不存在怀孕的这些母亲怎么办?

  白岩松:对,我觉得有两个很大的问题,挑战其实摆放在我们面前,你说的这是第一个。刚才分成了三类,后两类,再怀孕中大家算一下,3000多个已经怀孕的有2000多个生了,也就是说还有1000多个母亲还在怀孕中,依然在焦虑中,我相信社会各界给予她的支持,因为希望在那,虽然她的焦虑是很大的。

  另一方面,很痛苦的就是已经被确定完全不可能再生的,我觉得这是最要命的。还在治疗中的还是有一定希望的,彻底被判了这方面不可能了,她的痛苦很大。

  接下来我觉得社会就要去思考,比方说从领养的角度来说,她们是否可以获得更加优惠的优先条件。甚至领养的范围可以扩充到全国。因为这本身也是对她这个家庭一个巨大的支持,我们甚至能够想象,对于她这个家庭来说,一旦假如可以领养一个孩子的话,这种支撑度有多高。

  还有一个就是,她们的痛苦正在加倍,我相信大家能够意识到这一点。一方面自己想生生不了了,另一个旁边跟自己同样命运的人生了。甚至说邻居孩子半夜的啼哭声,都会让她的痛苦再次加倍,这种心理扶助又该如何去做?

  主持人:你说我们可以帮她做些什么呢?就是社会大众。

  白岩松:我觉得社会大众几乎是很难的,这需要的一是政策,二是身边的人,三是专业心理方面的(救助),而且我强调一定是长期的,我们不要有很多作秀式的这种心理救助。

  在两年这个时候,大家觉得已经700多个日夜了,很长了,其实对于一个灾区的重建来说,通过这样一个小故事你就会觉得太漫长了,将来我们还要做很多很多的事,你必须要始终陪伴他。

  最后还有一点我要说是,当这些生了孩子的家庭,按理说很幸福了。可是你要知道,当孩子长到20多岁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已经六七十岁了,岁数很大的父母带孩子本身又不易,这方面也需要我们通过财政补贴或者其他的一些方式,给予他们支持,否则将来还会遇到困难。

  主持人:没错,因为这些新生的孩子们,20年之后他们肩膀上承担的东西太多了。

  白岩松:父母已经六七十了,而自己还要成家立业,所以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就需要特殊的爱。所以我觉得这个节目最后就应该是那个歌名,《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希望是两周年我们应该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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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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