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民主党“小鸠共治”为何流产？

　　日本民主党“小鸠共治”为何流产？

　　张智新

　　昨日，日本民主党党首、首相鸠山由纪夫正式宣布辞去首相职务，民主党干事长小泽一郎也宣布将辞职。鸠山和小泽的同时辞职，无疑是继去年8月民主党大选完胜上台后日本政坛又一最具爆炸性新闻。

　　让人们备感震惊和困惑的是：当初气势冲天的民主党政权，为何如此短命？哪些因素促成了鸠山的下台？

　　鸠山由纪夫辞职的直接原因，无疑是驻日美军基地转移问题无法如期圆满解决。当年自民党执政时期，日美已经就这一问题达成协议：美军基地只是在冲绳岛内进行小范围的转移。但去年8月大选之前以及选举期间，民主党以及社民党均以“美军基地完全撤出冲绳”作为大选重要口号之一，同时也成为选后两党结成联合政权的重要政治基础。上台之初，鸠山也曾野心勃勃地声言要落实竞选承诺，并以此作为其对美外交“对等原则”的根本体现。

　　然而，等到真正落实到行动上时，鸠山才发现竞选口号容易喊，兑现承诺却是举步维艰：一方面美方态度强硬，坚持基地转移问题早已和日方达成协议，现在只是落实协议问题而非谈判协议问题；另一方面，牵涉基地转移问题的冲绳等相关地方政府及民众态度更加强硬，坚决反对美军基地这个“祸水”被转移到自己身边。尽管面临如此困难，但鸠山仍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的姿态，硬着头皮将自己的政治前程和这一难题捆绑在一起，高调对外宣称5月底如不能解决这一难题就会辞职。

　　几个月的协调劝说，鸠山尽管殚精竭虑，却每每四处碰壁，最终落个四面楚歌的无奈境地：美国方面傲慢地摆出原则问题不会妥协的“老大”甚或“太上皇”姿态，冲绳等相关地方政府及其民众则强硬地摆出利益问题决不退让的“鱼死网破”姿态，政治盟友社民党则干脆抗争到底并退出联合政权，最终民主党内也出现“墙倒众人推”的局面，要求鸠山辞职以解决政治困局的声音渐趋高涨。

　　当然，比起驻日美军基地这个“烫手山芋”般的“外患”，鸠山面临的“内忧”也丝毫不能让他轻松：本人因为政治资金丑闻被在野党及舆论穷追猛打，甚至最终抬出80岁高龄的老母亲做挡箭牌还不能过关；党内另一灵魂人物、被日本舆论誉为“影武者”的干事长小泽一郎的资金问题甚至更为严重，三位秘书都被逮捕判刑，党内外要求其辞职的呼声更是此起彼伏。

　　鸠山的困局如果换在其他时候，或许尚能拖延硬扛，偏偏碰上其执政以来的首次参议院选举。尽管民主党去年8月底的大选获得众议院480个席次中的308席，远远超过半数，但仍没有获得不顾参议院阻挠否决，从而强行通过有关重要法案所需的2／3绝对多数席位，所以被迫与社民党、国民新党两个小党结成联合政权。随着社民党宣布退出联合政权，民主党再次面临在众议院失去绝对多数的窘境。在此背景下，7月份的参议院选举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将给继续执政带来更大麻烦和压力。可是眼看着“基地转移”和“资金丑闻”如两把锋利的匕首刺入民主党肌体，蓄积多年的血液和生命力正在一点点地消耗，解决困局就显得刻不容缓，鸠山和小泽辞职以实现党内止血就成为民主党的可行性选项了。

　　当然，面对年初即愈演愈烈，且穷追猛打态势始终未曾停歇的资金风暴，小泽和鸠山曾经一同选择了顽抗到底，可见当时甚至上台之初两人都是有过协议和默契的，其他民主党高层对此也是基本接受，尽管有些不满的声音，但一方面深知两人尤其是小泽对民主党的巨大影响力和惊人活动能量，另一方面也想避免民主党重蹈自民党“首相更迭频繁”之覆辙，所以也就服从大局。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民主党最大派系也是幕后老板的小泽表态反对，其他人也不能拿鸠山怎么样；同时，如果不是身处首相位置、派系实力位列第二的鸠山坚持“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其他人更不能拿坚持顽抗的小泽怎么样。所以，此次两人在会晤后同时宣布辞职，显然是当初的协议和默契已被打破，不欢而散之余，就只能是两人同时离开，同时让位于声誉相对清白的“后来人”。（作者系首都经贸大学公共管理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