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故里：从故里到墓地的“生死”较量

　　曹操故里：从故里到墓地的“生死”较量

　　裴钰

　　近十年来，国内各地纷纷大力推动文化旅游，但基于文化旅游资源的稀缺性，各地文旅的产业价值并不均衡，中国文化旅游要看三国，三国文化旅游要看曹操。和曹操相关的文化旅游，最具海内外华人世界的市场号召力，曹操故里之争，涉及河南永城和安徽亳州。2009年曹操墓惊天破土，又引发了安徽亳州与河南安阳的墓地之争，从故里到墓地，豫皖两省三地围绕曹操的“生死”较量尤为惊心动魄。

　　永城出击，亳州遭诛心之论

　　2009年8月，中国秦汉史研究会第12届年会暨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河南永城举行。部分与会历史学者认为，曹操和华佗的家乡原来确属谯郡（安徽亳州）管辖，但按照现今的行政区域划分，两人的家乡已经被划在河南省境内。永城市汉文化研究会某副会长更是放言，曹操出生在永城，而在亳州置下房产。安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某位安徽籍学者也承认“曹操和华佗的故里今属河南”这个观点很新颖。河南永城利用秦汉史国际学术研讨会的平台，放出“曹操故里在河南永城”的信号，一举点燃了曹操故里争夺战。

　　十年来，文化旅游的产业价值有四个层次：1、被列为地区优先发展的战略性支柱产业；2、服务于区域发展的战略布局；3、区域和城市的名片；4、城市营销。

　　对于曹操故里，安徽亳州和河南永城并不相同。多年来，安徽亳州一直将文化旅游产业看作是新兴的支柱产业，以此推动现代服务业的新发展，“三曹故里”（曹操、曹丕、曹植）便是亳州含金量最大的城市名片。在《亳州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一个五年规划纲要》里，明确提出：“发挥老庄故里、三曹故乡、尉迟寺文化遗址及生态农业资源丰富的优势，不断加大投入力度，开发具有亳州特色的旅游产品。以涡河治理为契机，加快建设涡河风景名胜区，形成集史前文明、道家文化、建安文学、古商埠风貌、水上游乐、生态观光、中医药主题旅游于一体，在国内外有一定影响的生态文化旅游主轴线。”

　　据公开资料显示，亳州的三曹故里汇聚了众多文化旅游的大项目，主要有三：第一，曹操故居，总投资3320万元，占地60亩，包括曹府广场，大门，内宅（寝室、东西厢房）等。该项目建成后，预计年参观人数20万,年均旅游收入680万元，投资利税率10.24%，投资利润率9.8%。第二，曹氏庄园，总投资约5.067亿元。第三，亳州古城旅游开发项目，主要包括亳州古城文物保护和景点提升工程等7项工程，建设期为2009年－2013年，总建筑面积约6.7万平方米，总投资约6亿元，预计在2009年至2020年十年营运期间，项目总收入达12亿元，年均创税2622万元。亳州对曹操故里的文物保护也颇为用心，比如，曹操地下运兵道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亳州对曹操地下运兵道先后投入文保资金60多万元，进行加固维修等。

　　亳州对曹操故里苦心经营10多年，文保和开发两手都很硬，相关的产业布局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河南永城以“行政区划”为由对曹操故里归属地提出异议，亳州顿遭诛心之论，震动之大可想而知！

　　河南永城把“曹操故里”当做一次城市的营销活动。在《商丘市2009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里提出：“推进旅游重点项目建设，以商丘古城、永城芒砀山、黄河故道等景区为重点。”其中，芒砀山便是永城旅游的核心内容。据公开资料显示，永城的芒砀山项目主要有二：一是芒砀山旅游区建设项目，总投资1.2亿元，预计项目建成后年销售收入5000万元。二是芒砀山地质公园建设项目，一期总面积21.12公顷，规划总投资3000万元。

　　2009年3月，永城决定在2009年-2011年，全民动员争创“中国优秀旅游城市”，8月的秦汉史国际学术会议，利用曹操故里之争，永城的城市知名度一夜之间叫响了海内外华人世界。

　　墓现安阳，曹操似被河南“包揽”

　　2009年，从文化旅游角度可以称得上“曹操年”，因为，他的生死之地均成为海内外舆论关注的焦点。就在曹操故里之争爆发不到3个月，2009年12月，曹操墓突然在河南安阳惊天破土，迅即引发全球媒体关注。

　　安徽亳州对此感慨万千，因为其境内有曹操祖父曹腾墓，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还有曹操父亲曹嵩、长女曹宪等数十座曹氏家族陵墓，偏偏就少了曹操一人之墓，可谓绿叶尽收，唯独红花旁落！亳州学者李灿在《亳州晚报》撰文，提出曹操墓在亳州。一时间，对曹操墓的质疑成为全国规模的论战，最后破天荒地由中国社会科学院牵头对曹操墓进行了学术鉴定，基本确认曹操墓在河南安阳。今年3月，曹操墓入选河南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安阳市在2010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指出“切实做好曹操高陵的挖掘、保护和利用工作”。2009年，安阳累计接待国内外游客1430万人次，旅游总收入47.9亿元，而据我的计算，在考古最终确认和开发条件完善之后，曹操墓的商业开发价值最低在4.2亿元，在“中国帝王陵商业价值排行榜”中，名列第六。值得一提的是，今年5月，曹操族子曹休之墓在河南洛阳破土而出，这也是曹氏宗族在亳州之外的重要陵墓遗址，进一步扩展了曹氏宗族的分布区域，在很大程度上，动摇了“曹操是安徽人”的说法。不过，曹休墓的等级属于大将陵墓，并非曹操墓那样的帝王陵。

　　永城出击在前，安阳发力于后，洛阳偏峰杀出，令亳州处处被动，颇有河南三英大战安徽吕布之势，一时间，曹操的故里和墓地大有被河南从安徽手中包揽而去之势。安徽与河南同为文化旅游的资源大省和产业豪门，均发奋“旅游立省”，多年来，两省之间激烈竞争，明争暗斗，大大推动了中国文化旅游的产业化。其实，皖豫两省三地亦想合作开发曹操旅游，但是跨省进行文化旅游开发，现在缺乏足够多的政策路径和制度安排，曹操旅游更涉及到安徽、河南、河北等省，如何实现跨省整合曹操旅游，以至于多省合作开发三国文化旅游，更是当前文化旅游所遇到的主要瓶颈之一。

　　裴钰：南开大学人文学者、作家，天津历史学学会理事，致力于当代中国文化重建和文化产业研究。代表作有《莎士比亚眼里的林黛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