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经济时报
中日韩自贸区有望三赢 但谈判过程艰难
■本报记者 朱菲娜
中日韩自贸区联合研究首轮会议前不久在韩国首尔落下帷幕。三国主管经贸商务的副部长参加了此次会议，并宣布启动“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联合可行性研究。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早在2003年起就着手“中日韩自贸区建设”这一国家课题的可行性研究，日、韩的研究机构就建立中日韩FTA自由贸易协定关系也进行了几年的研究，到今年5月上升到官方可行性研究。可以说“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被期待了很多年。而今，随着三国自贸区官产学联合研究的正式启动，一旦该自贸区建成，将是一个覆盖15亿人口、经济总量占亚洲七成、仅次于北美自由贸易区和欧盟的第三大自由贸易区。
三兄弟合而共赢
中日韩三国的经济规模占整个东亚的90％，并成为当今世界经济版图上的“三足”之一。近年来，三国贸易额快速上升直接推动了宏观经济的增长。商务部新闻发言人姚坚在评价中日韩自贸区可行性研究时表示，可行性研究是中日韩经贸关系中的一件大事，也是东亚一体化进程中的重要事件，将会促进区域经济发展，也会为三国的企业和人民创造更大的利益。
中国、日本、韩国经济总量分别位居亚洲第二、第一和第四。中日韩双边贸易总额约为2000亿美元，其中，中国是韩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是日本第二大贸易伙伴，日本是韩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双边贸易占各自贸易总额的比重呈逐年攀升的态势。由此得出结论，建立三国自贸区可消除贸易壁垒，扩大区域市场，推动经济融合，实现三国互利共赢。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亚太研究中心主任徐长文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认为，在目前WTO进程缓慢的情况下，自贸区建设是推动双方、多方经贸关系的最好办法。中日韩作为东亚地区的三个重要国家，其经济依存度越来越高。
中国社会科学院亚洲太平洋研究所沈铭辉博士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中日韩自贸区具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三国对于经贸合作达成了高度共识。虽然目前的自贸区仅在民间调研阶段，但对未来三国的合作具有推动作用。
无论是在自然资源、劳动力还是知识资源方面，三国都形成了生产要素上的不同比较优势，完全具备了实现贸易共赢的条件和基础。在产业结构方面，三国产业优势不同，决定了三国在商品贸易上不存在明显的竞争关系，而是存在很强的合作基础。日本和韩国在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上竞争优势明显，而中国主要的竞争优势集中在资源和劳动力密集型产品上。
沈铭辉告诉记者：“据测算，如果签署了FTA之后，将给中国带来47亿—64亿美元的收入，推动GDP增长1．1％—2．9％；给日本带来67亿—74亿美元的收入，推动GDP增长0．1％—0．5％；给韩国带来114亿—263亿美元的收入，推动GDP增长2．5％—3．1％。这之间的差别会因产业不同而有所不同，而且这些测算的收益只是静态的，不包括贸易转移受益等其他收益。”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吕刚对记者分析，模型计算有局限性，实际可能发生的好处会远远大于模型计算。
除了内部因素推动，中日韩自贸区的建设也有来自外部因素的推动。“跳出中日韩内部的范畴看，这三个国家分别与多个国家签署了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如果三国间的自由贸易一直缺位，这势必会造成比较优势的丧失。”沈铭辉说。
三方分歧较大 农业谈判最难
商务部新闻发言人姚坚近日表示，自贸区联合可行性研究工作将持续两年左右，预计将在2012年完成，为自贸区下一步建设作出基础性研究和基本判断。中方希望三国官产学自贸区联合研究，能够本着灵活、务实的原则尽快完成，从而促进三国的经贸合作和交流。
中国商务部国际司正在牵头组织这项谈判。虽然各国都清楚建立自贸区是有益于未来的好事，“但各方利益博弈分歧很大，过程注定会很艰难，谈判会充满坎坷。”沈铭辉认为，首先日本和韩国害怕中国的农产品对它们产生冲击，而中国担心日韩对服务业和投资领域的冲击。其次，中日韩同处一个加工网络中，它们的贸易主要涉及到半成品，所以它们形成的并非是一个消费型市场。另外，半成品的关税本身就很低甚至是零关税，从这个角度看，建立自贸区的推动力并不大。
投资协议很可能会最先签署，这对日韩的利益较大，而中国的服务、投资领域的竞争力相对较弱，货物贸易很可能会迟迟不签。
三国经济发展水平和结构上的差异，这是谈判困难的重要原因之一。中国属于发展中国家，日本属于发达国家，韩国属于新兴工业化国家。发展水平差距过大的国家间实施自由化贸易将会对有关国家的产业造成较大冲击，经济结构的差异越明显，各国需要进行的经济结构调整的程度就越高，对不同社会集团利益的影响也越深刻，面临的社会压力和阻力也越大。
农业应该是谈判中最大的“难题”。吕刚说，日韩两国农业保护较为严重，如果日韩一直不愿开放农产品市场，中国农产品的比较优势将无法发挥。中日韩三国若不能就农业问题达成共识，这将是组建自由贸易区的一大瓶颈。
还有来自外部的阻力，“东亚合作一直难逃美国的干扰，之前说美国重返亚洲，实际上，美国从来没有离开过亚洲，美国一直在搅局，积极推动跨太平洋伙伴关系来瓦解东亚合作，这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沈铭辉说。
对此，徐长文也提醒，外部要考虑到美国的因素，在这点上三国要达成共识。
还有政治方面的因素。中日韩的往来虽然源远流长，但也是历史上有着颇多恩怨的近邻。加上朝鲜和美国的因素，直至今日，政治上的“怀疑”仍给三国间的关系带来困惑，成为下一步自由贸易合作的障碍。日本的态度是“积极而又担心”，有分析人士认为，日本的担心很大程度上是亚洲“一哥”的宝座归谁的问题。
沈铭辉表示，虽然政治问题不会在经贸谈判中被提及，却会对各方的相互信任产生重要影响。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日韩看待中国的心理也在发生变化，一方面想从中国的增长中取得利益，另一方面又担心中国实力增强会威胁到它们自身，这种矛盾的心理必然给经贸合作增加很多不确定性因素。
“不论是国内区域合作，还是国际区域合作，都不应该有主导心态。”徐长文说，“在推进区域合作中，在分析合作对本国利弊关系的同时，要充分照顾到对方的利益，否则合作难以推进。另外，合作还要充分考虑中小企业和农民的利益。”
回望中日韩FTA进程
■本报记者 李海楠
亚洲FTA进展特点
东亚地区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时还并未出现FTA（自由贸易区），近十年来FTA进程才不断加快。“亚洲地区缔结FTA呈现的特点也是随着经济不断发展以及区域一体化进程的加速逐渐形成的。”中国社科院亚洲太平洋研究所区域合作室助理研究员沈铭辉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东亚地区与整个亚洲地区的FTA进程呈现出以下特点：
首先，亚洲的一体化进程，表现出的是市场自主推动性，而非契约推动性。“以东亚地区为例，2000年以后内部贸易程度就达47．3％，签订FTA之后，东亚内部贸易增长为52％—54％。”沈铭辉说，可见市场自主推动占据主导。
其次，东亚地区以双边FTA为主，多边（三个或三个以上关税主体）FTA为辅。“2000年之前的33个FTA中，26个为双边协定，仅有7个是多边协定。”沈铭辉说，据亚洲开发银行统计，2010年亚洲的221个FTA中，双边协定达到170个，多边协定为51个。
再有，近期FTA缔结多为跨区域的，即指与亚洲之外的国家缔结FTA比较积极。“以今年221个FTA为例，有129个缔结的FTA都是跨区域的。”沈铭辉说，比如日本与智利、东盟与欧洲等。
最后，亚洲缔结的FTA多以小国主导，大国参与。沈铭辉说：“这样的情况类似于‘小马拉大车’，东盟十国加上中日韩（10＋3）就类似于这样的情况。”
中国——不断推动FTA战略，加速发展进程
记者从中国商务部自由贸易区服务网了解到，截至今年5月底，中国已签订协议的自贸区包括内地与港澳更紧密经贸关系安排、中国—东盟、中国—巴基斯坦、中国—智利、中国—新西兰、中国—新加坡、中国—秘鲁、亚太贸易协定、中国—哥斯达黎加等9个生效的FTA；此外还有包括中国—海合会、中国—澳大利亚、中国—冰岛、中国—挪威、中国—南部非洲关税同盟等5个正在谈判中的自贸区；以及中国—印度、中国—日本、中国—韩国、中日韩等4个正在进行可行性研究的自贸区。
对此，沈铭辉认为，随着中国经济不断高速发展，通过FTA可以打开对外贸易新局面以及增强对外资的吸引力。
政府已经清楚地认识到FTA战略对经济发展的助推作用，不断加快的FTA进程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日本——FTA推动自身持续发展
据记者了解，日本已经签订生效的FTA已达11个，与其缔结FTA的国家不仅包括马来西亚、新加坡等亚洲国家，还有墨西哥、智力等美洲国家，此外，处在谈判中的FTA以及正在进行可行性研究的FTA也在抓紧进行中。
对于日本的FTA进程，沈铭辉解释，在2000年以前，日本始终热衷并相信WTO框架，但随着经济发展中不断出现的制约以及国家环境的改变，特别是中国与东盟自贸区谈判以来，日本逐渐意识到FTA对经济的影响，并开始加快本国FTA进程。
“日本签订的FTA范围较广，涉及世界多个大洲，这与其经济实力较强有关，其表现出的特点也比较鲜明。”沈铭辉说，首先是为了支持日本企业在本国以及海外发展，其次是为了希望通过FTA推动日本的国内改革，再就是希望维护日本在亚洲的轴心地位，然后还有着保障其能源战略安全、强化其谈判实力与立场的考虑。
韩国——贸易兴国的受益者
记者从韩国外交通商部了解到，韩国已经签订生效的FTA达到5个，包括韩国—智力、韩国—新加坡、韩国—欧洲自由贸易联盟、韩国—东盟、韩国—印度；已经结束签订等待生效的FTA有韩国—美国、韩国—欧盟；此外，韩国与加拿大、墨西哥、澳大利亚、新西兰、哥伦比亚、土耳其、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秘鲁等8个国家或区域组织的FTA进程正在谈判中；韩国与日本、中国、中日韩、俄罗斯、以色列、南部非洲关税同盟、南方共同市场等7个国家与组织间的FTA进程正处于可行性研究阶段。
对此，沈铭辉指出，韩国是贸易兴国的典型，是贸易程度极高的小国经济体，与日本相似的是，从以往热衷WTO框架到通过加速FTA进程以获得经济发展的动力和市场。
“韩国还有着通过FTA发展经济防止被边缘化以及保障地区安全的考虑。”沈铭辉强调，不过韩国本国的农业是其加速对外贸易、加速与外国或者其他经济体FTA进程的较大制约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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