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政治漫画：以自嘲和幽默为武器

　　英国政治漫画：以自嘲和幽默为武器

　　北青网 第一财经日报 王蕾

　　《粗鲁的大不列颠：英国漫画艺术》展日前正在伦敦泰特美术馆举行。该展览精选17世纪至今英国漫画艺术的历史片刻，呈现250多年来那些用夸张和喜剧手法描绘社会现象及政治人物的漫画作品。

　　大英帝国曾经扩张全球的气焰，早就烟消云散了一个多世纪。如今，蜷缩回小岛的英国人影响力越来越小，大不列颠传统也正在逐渐消亡。只有一点似乎从来没有消失过——那就是英国人的幽默感，那种充满智慧的幽默，那种只有英国人有的、不分悲喜的自嘲。不仅是卓别林、憨豆先生这样的“沉默”影视喜剧人物，英国人的讽刺卡通漫画也是最令人忍俊不禁的。

　　《粗鲁的大不列颠：英国漫画艺术》(Rude Britannia: British Comic Art)展正在伦敦泰特美术馆举行。那幅巨大的“一个法国牙医”为主图的招贴画上“粗鲁”一词十分醒目，相信爱面子又严肃的中国人，是绝对不会如此自嘲的。而此次展览，策展人希望精选17世纪至今英国漫画艺术的历史片刻，呈现250多年来那些用夸张和喜剧手法描绘社会现象和政治人物的漫画作品。泰特美术馆的潘那洛普·柯蒂斯（Penelope Curtis）对媒体表示，这个展览是让人了解漫画是如何用一种看上去轻松其实非常严肃的态度，来揭示一些难言之隐，来公开一些隐藏的丑陋，来表达一些“心照不宣”，用笑话来讲述一些并不可笑的事。虽然有评论家批评，这个展览有点粗俗，笑料不足，但《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整整两个半小时的参观过程中，总是忍俊不禁，笑得合不拢嘴。

　　社会讽刺

　　在英国，18世纪中晚期到19世纪初，被视为社会讽刺的“黄金时期”。随着英国工业革命的轰轰烈烈和大英帝国全球殖民扩张版图的不断延伸，英国国内的消费理念也在社会上日益膨胀。贪婪、自我妄想和放纵堕落，盛行一时。这就给漫画“鼻祖”威廉·豪格斯（William Hogarth）等漫画艺术家提供了难得的创作和市场空间。那时，瞬息万变的时尚、各种社会人群的欲望，都给“荒诞讽刺”哺育了极其丰厚的土壤。

　　市侩人物、市镇场景，豪格斯笔下的每一个人物和每一个画面，都很戏剧化，但又都来自现实生活。他总是理想地希望他的作品能够成为一部“社会道德宣言书”，能使人们从中看到社会的弊病，并能影响到人们的生活方式，改变社会的不公等等。展览中展出的豪格斯最著名的三件铜版画作品《金酒街》（Gin Lane）、《凯旋》（The Triumph）、《哦，老英国和烤牛肉》（O, Old English and Roast Beef ）是此类作品中的经典。《金酒街》画面中，畅饮金酒的人满街喧哗、横七竖八，人物形象夸张而栩栩如生。而《凯旋》中一趾高气扬的贵族大人，被百姓们高高抬着，穿过街区，场景中社会阶层清晰明了。

　　酒文化，是英国社会的特征，几百年来未曾改变。也是社会讽刺类漫画的“长期话题”。由维多利亚时期艺术家乔治·克鲁柯斯汉克（George Cruikshank）创作的巨型油画《巴克斯的礼拜》（The worship of Bacchus）在此次漫画展中占据了重要位置：这是怎样一个被酒神统治了的骄奢淫逸的国度？从达官贵人到平民百姓，画面中各阶层人士都是蒂俄伊索斯的拥趸，都膜拜于酒神脚下饮酒作欢。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画家企图以宏大规模，及丰富的人物形象撼动大英帝国，使其放弃酒瓶，过上有节制生活的美好愿望，200多年后依然没有任何得以实现的迹象。

　　政治漫画

　　英国《泰晤士报》的政治漫画家杰拉德·斯卡夫（Gerald Scarfe）是此次展览的策划嘉宾，他在采访中说：“我们的领导人应该始终是被质疑的，民众大多数如羊一样温顺，但总要有人出来给予反面意见。人嘛，不一定是你自己认为的那么伟大。卡通，让人们以一种幽默的方式，把一些严肃的、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内容用夸张的形式表达出来。长期以来，这在英国形成了传统。我不认为这会对社会和政治的影响力产生什么影响，但至少可以为一部分人代言。”

　　于是，在此次关于漫画的艺术展览中，政治漫画理所当然是最抢眼的“主角”。

　　18世纪开始，政治漫画逐渐在英国公众中受到追捧，那些政治人物、社会名流、皇族成员的卡通漫画形象，频频出现在各类报章杂志上。《粗鲁的大不列颠》展览把戏谑嘲讽的矛头，主要指向了人们熟悉的拿破仑、希特勒、丘吉尔、撒切尔夫人、梅杰、布莱尔、布朗以及遥远过去的前首相威廉·皮特（William Pitt）。

　　其中由另一位英国著名漫画家詹姆斯·雅瑞（James Gillrey）创作的18世纪首相皮特的形象在展厅中特别“高调”。这位特别注重经济发展、被誉为“财迷心窍”的首相，鼻子高翘，双腿叉开，右手悬吊着一个地球，左边上衣口袋中英镑硬币鼓满溢出。斯卡夫被邀请来将原作放大，绘制在展厅的一个出入口作为门楣。参观者在皮特的“胯下”进出，颇为有趣。

　　这里不得不提到的是上世纪80年代在英国特别流行的一种政治讽刺手法，就是“政治人物形象木偶”电视喜剧片。其中以撒切尔为主角的系列最受欢迎。外貌特征被肆意夸张的撒切尔夫人在剧中以木偶形象出现，她的政治主张、执政方式以反讽手段被猛烈攻击。这种被夸大、实际批评性很强的影视漫画，在号称享受充分自由和民主的英国收视率极高。

　　对政治家的恶搞，如果与英国文化方面巧妙结合，常常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要喝茶，不要战争》（Make tea not war）中，布莱尔头顶茶杯，手握钢枪，战争与和平鲜明对照。将喝茶，这个英国人日常生活中最不可缺而且也非常具有英国文化风俗传统意义的和平生活细节，与伊拉克战争这种摧毁性的行动结合在一个画面中，表达了强烈的反战情绪。

　　正如此次展览的策展人马丁·马龙(Martin Myron) 说的那样，喜剧效果和艺术一样是难以描述的，都是超越了语言、感知、分析，更多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心领神会。美国随笔作家怀特也曾经说过：“幽默，无法剖析，就像青蛙会死亡在解剖的过程中一样。”

　　那么，就此打住，还是观赏作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