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湾泄漏法案”能奏效吗

　　7月1日，美国众议院批准了涉及墨西哥湾深水地平线石油钻井平台爆炸事故的一个重要法案。这个“墨西哥湾原油泄漏法案”具有明显的针对性，但其核心直指突破现有法律瓶颈，为追究英国石油公司赔偿责任铺设道路

　　乔新生

　　这项法案的核心宗旨是，为墨西哥湾深水地平线石油钻井平台爆炸造成的环境污染赔偿诉讼提供法律依据。

　　这项法案几乎是以无异议的方式口头投票通过的，法案具有明显的针对性：第一，受害人可以请求精神损害赔偿；第二，赔偿的数额可以超过事故船只和船载货物的总价值，废除了美国1851年的赔偿责任制度；第三，堵塞了责任人申请破产逃避债务的漏洞，明确规定深水地平线爆炸事件责任人申请破产，受害人仍然可以行使追索权。

　　这项法案虽然还要经过参议院批准，但已经创造了美国法律史上几个惊世骇俗的重要原则：首先，它彻底颠覆了传统的有限责任公司制度，为受害人全面追究责任人的民事赔偿责任提供了法律依据；其次，彻底堵塞了破产逃避债务的法律漏洞，为受害人得到巨额的法律赔偿奠定了基础。

　　到现在为止，墨西哥深水地平线钻井平台爆炸所产生的漏油事故仍在继续发生着，滚滚原油从地底冒出，已经对墨西哥湾居民的生产和生活构成了严重威胁。当地居民和企业已经提出了205个环境污染诉讼，类似的诉讼究竟还有多少人们不得而知。

　　根据瑞士信贷银行的估算，消除污染承担赔偿的费用可能高达370亿美元，而美国著名的高盛公司估计至少也要有330亿美元。按照传统的责任制度，英国石油公司只要宣布在美国的有限公司破产，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但现在看来，美国立法机关显然不愿放过英国石油公司。这项法案的出台，可能导致英国石油公司陷入诉讼的泥潭之中，在数不清的环境污染责任诉讼纠缠之下被迫宣布破产倒闭。

　　但是，也有一些乐观的学者估计，美国的诉讼体制非常复杂，英国石油公司如果能巧妙地利用程序，那么就可以把这一案件拖上个十年八年，到那个时候，全球气候发生变化，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发生逆转，这起事故是否还被人们所谈论都是问题。总之一句话，时间或许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手段，只要英国石油公司能够在诉讼程序上以拖待变，那么，最终未必不能逃过法律上的劫难。

　　环境污染诉讼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诉讼制度，环境污染涉及到举证责任问题，也涉及到赔偿的范围和责任问题。墨西哥湾原油泄漏之后，世界各国都在关注处理的情况。种种迹象表明，对于这种深海原油泄漏问题，迄今为止国际社会还未找到应对之策。换句话说，人们有能力在地球上打出石油，但却没有能力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解决石油泄漏的问题。难怪美国众议院的议员们不再喋喋不休地指责美国政府，转而通过修改法律争取更多的赔偿数额。

　　自从创立了有限责任公司制度之后，公司的民事责任就变成了有限责任。当环境污染事故不断扩大，公司无法应付环境污染所带来的巨额赔偿时，宣告破产就是一种理性的选择。公司破产之后，公司的债权人就无法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赔偿，因为清理泄漏原油垃圾需要大量的资金，公司可能没有能力对受害人作出赔偿。

　　其实，美国众议院的这项法案并没有理论上的创新。法案本身之所以引人注目，根本原因就在于它有很强的针对性，可以被称之为“墨西哥湾原油泄漏法案”。这项法案是针对特定的公司而制定的，但是，由于美国的诉讼制度极为复杂，所以，这项法案能否从根本上撼动英国石油公司的利益，人们还需拭目以待。

　　(作者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