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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校近200名教练员被长期欠薪 老板“借”千万

来源:解放网-新闻晚报
2010年07月07日14:00
须雪其写的欠薪记录
须雪其写的欠薪记录

病榻上的妻子听着丈夫廖桂秋说着欠薪的过程,不由难过起来
病榻上的妻子听着丈夫廖桂秋说着欠薪的过程,不由难过起来

廖桂秋算着妻子的药费和孩子的学费
廖桂秋算着妻子的药费和孩子的学费

唐蓉手里的车钥匙是她讨薪讨了一年的所得
唐蓉手里的车钥匙是她讨薪讨了一年的所得

  □晚报记者 周柏伊 报道

  须雪其至今也想不明白,徐德荣从1999年开始就拖欠他的工资,可为何自己在2004年还会借他4万元,让这笔债务越滚越大。

  廖桂秋心里很纠结,他不想跟老板闹僵,却又因为老婆严重的病情,不得不向老板开口追讨拖欠的近10万元工资。

  唐蓉有些庆幸自己当初豁出去,背着铺盖卷一次又一次上门讨债,当机立断风险承包,总算将缺口减到最小,可以后看病怎么办……

  坐在廖桂秋家徒四壁的房子里,三个曾经的同事各怀心事,愁眉苦脸。他们都是上海长安机动车驾驶员培训有限公司 (以下简称长安驾校)的教练员,在数年的工作中,遭遇“白条老板”徐德荣长期拖欠工资,求助无门。

  据了解,徐德荣以其拥有长安驾校及培训基地作为借款资金的保障,四处提出“借钱”要求,借款已达数千万元。徐德荣本人则表示,这一事件不排除是承包商“无中生有”。

  ■欠薪故事

  廖桂秋

  妻子病重 才鼓起勇气讨薪

  那天,廖桂秋带着刚刚到肿瘤医院做完化疗的妻子回到位于罗店的家。房子面积不小,但房间里空荡荡。廖桂秋扶着妻子到房间内的床上躺下,后者因为化疗,头发掉了,包了个头巾。廖桂秋随后跟同事们在客厅里坐下,讨论着各自的讨薪路,妻子在房间里听着,伤心时不时涌上心头。

  廖桂秋是长安驾校的教练员,有七年的工龄,也算是老员工了。然而,他的工龄,几乎就是他被拖欠工资的最好见证者。廖桂秋性格比较内向,不大喜欢与人争执,虽然长期被拖欠着工资,但他也习惯性地被动接受。多年下来,廖桂秋被拖欠的钱款已达10万元左右。

  今年3月,妻子被查出患有子宫癌。犹如晴天霹雳,让这个家庭陷入了震惊和悲痛中。妻子的病情要求长期接受治疗,庞大的治疗费用和药费让没有太多积蓄的家庭难以负担。

  在医院的走廊里徘徊了一整夜,廖桂秋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老板徐德荣的电话,吞吞吐吐地提出了讨工资的要求。未等廖桂秋说完,徐德荣只说了一句:“阿秋啊,我现在有事,明天再谈好吗? ”老实的廖桂秋挂了线,可等到他次日打过去,等待他的依旧是同样的一句话。

  至今为止,廖桂秋没有讨到一分钱。妻子的治疗尚在进行中,廖桂秋不知道该怎么办。

  须雪其

  欠薪还交“押金” 债务越滚越大

  58岁的须雪其在1997年进入长安驾校做教练员,当时,他每个月的工资是780元,外加每个学员的带教费250元。刚开始的两年,他能够定期拿到工资。

  然而,从1999年开始,他的收入得不到保障了。 “一开始是带教费不按时发,后来工资也开始不按时发。 ”须雪其说。长安驾校发工资是用现金,之前都是每个月固定有几个日子发工资,但1999年之后,就成了有法定节假日的月份,才能拿到工资,而带教费变成一定要找老板讨才能到手。

  虽然年纪有一把了,但须雪其的脸皮还是很薄,每次上门讨要工资,他总是被老板一句“今天没有,明天再来吧”很轻易地就打发了。时间在推移,徐德荣给他允诺的工资基数也根据国家规定不断往上走,但也正因为如此,随着工作时间越长,驾校对他的欠款越多,他也就越发不舍得离开。这样一个循环下来,欠发的工资越积越多。

  2004年驾驶开始实行 “押金”制度,须雪其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须雪其现在回头想想,自己当初若能悬崖勒马多好。

  “到后来,我竟然都有些麻木了。 ”须雪其甚至习惯了拖欠,他给自己记了笔账,每次没有按时发钱,他就在上面做个加法,偶尔从老板口袋里讨到点钱,他又在上面做个减法。到如今,加加减减算下来,徐德荣欠他的债务已达10万元左右。须雪其上有80岁老母,下有刚刚中专毕业的女儿,妻子已经离世,一家人的生活如今靠着他曾经微薄的积蓄延续。

  唐蓉,欠1.8万元。

  单惠明,欠7.2万元。

  张其龙,欠款超过10万元。

  滕明其、徐世景、葛有胜……

  欠款的名单拉得很长很长。长安驾校当时近200名员工,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有徐德荣签名的欠款凭证,这些“白条”,成为他们最强大的精神支柱。

  唐蓉

  背着铺盖卷 上门讨工资

  唐蓉称自己是醒悟得早的。工作两年后,她发觉自己被拖欠的钱款已逾10万元,于是决定“豁出去”。

  “我每天都背上铺盖卷,定时出现在徐德荣的办公室门口,也不说话,就看他怎么办。 ”唐蓉最初只是想用气势压倒对方,后来发觉根本没用,“没人理我,他有时候锁上门就出去,我只好破口大骂。 ”唐蓉的性子比较烈,不像廖桂秋等人碰了钉子就作罢,为了讨到自己应得的工资,她放下了面子和修养。

  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因为她的死缠烂打,徐德荣不得不不断地拿出钱来,有时拿五百,有时拿一千,唐蓉的缺口慢慢变小。到去年9月,她的欠款还有不到6万元。正巧碰上公司改革,允许教练员“购买车辆”风险承包,唐蓉买了一辆车,在押金之外支付了3.3万元,总算将缺口就减了下来。 “现在我可能是被欠款最少的人了。 ”唐蓉笑道。如今对于唐蓉来说,这笔欠款已不是最重要,她只希望,公司能够帮她把三金交下去,让她以后能够享受正常的医保和养老。

  每名被拖欠钱款的员工都有一部讨薪的“血泪史”,但最终殊途同归。

  骗局

  高提成吸引教练员 收入却只是“数字”

  “进公司前,老板就跟我说,这里实行‘风险承包’,交4万元押金,保证每年3万元的收入。”唐蓉清晰记得当初徐德荣给她的承诺。作为长安驾校的法人和当时的直接负责人,徐德荣跟她解释了4万元押金的原因。

  在其他驾校,带教一个学员,教练员可以获得500元左右的带教费,但是在长安驾校,因为教练员交了4万元押金,所以可以获得高出50%的回报,带教费变为750元,同时,每年保证每个教练员40个学员名额。加上每个月1000元的基本工资,算下来,一年的收入保证在3万元以上。

  到去年7月之前,几乎长安驾校的所有教练员都缴纳了押金,金额有多有少,大部分在4万元左右。

  徐德荣有一部分的承诺并没有失信,在2009年7月之前,这批教练基本上都能保证每年接收40名学员,在旺季,甚至大大超过这个数字。对于按照带教费计算收入的教练员来说,其收入在数字上并不少。然而,让他们沮丧的是,这一数字只是个数字,除了部分基本工资外,他们几乎拿不到实际的带教费。

  去年6月,长安驾校内部发生变革,公司改组后,须雪其、单惠明、廖桂秋等人被通知不再上岗,对此,他们倒是无太大意见,但是,他们希望公司能够帮他们继续缴纳三金。

  “当初签的合同上面,明确写有缴纳三金,而且我的合同是到去年年底才结束。 ”但是须雪其去年年底去看病时才发现,到去年8月,他们的三金就被停缴,而后多次与单位沟通,但始终无果。

  ■承包人说法

  新老总疲于善后陷入两难困境

  50岁出头的谢惠民去年6月30日走马上任,成为长安驾校改组后的总经理。任上一年,谢惠民一直卷入徐德荣的各类纠纷中。去年7月1日,刚接手的谢惠民一上班,就发现驾校一片黑暗,原来,因为长期拖欠公共事业费,驾校已经被停水停电,同时,由于长期拖欠相关规费,驾校不断受到运管处、车管所等相关部门的责处。谢惠民上任伊始,就着手解决这些问题。

  但刚刚平息这些欠费,谢惠民又发现,培训基地内的道路被员工封锁。一问才知道,近200名员工手中都有徐德荣的欠款条,从几千元到几十万元不等。徐德荣只要知道哪个员工有钱,或者最近得到过钱,立马会找到这个员工,提出长安驾校资金上的需求,要求把这个员工刚取得的所有钱款全部借给他,如果有员工提出要求还款,徐德荣就手写欠条。

  谢惠民上任之后,曾想按照正规公司做法,给每个员工缴纳三金,但他很快发现,之前徐德荣长期拖欠为员工交三金。 “后来进来的新员工,全部都有交金,但是以前的那些员工,我就算想交,也交不进去。 ”

  为了解决这些员工的历史性欠账,谢惠民及公司其他董事商量了很多办法,最后通过了一项决定,即将每个月应支付给徐德荣的55万元承包款,用于偿还对员工的欠款。徐德荣本人对此也表示同意。于是,从去年10月开始,每个月谢惠民就拿出承包款分发给被拖欠的员工,直至今年5月。

  今年4月,法院通知谢惠民,以后将承包款交到法院,由法院来统一安排。如有员工讨要欠款,就到法院打官司。

  公司在谢惠民的接管下,运作正常,利润可观,员工数已近400人,规模越来越大,这原本是件可喜事,但让谢惠民头痛的是,徐德荣虽然已在去年签了协议,脱手全部业务,却又在外面打着驾校法人的招牌继续借钱。谢惠民经常得应付各方面来的讨债的人。也有员工到法院去打官司,但回来后告诉谢惠民,法院判自己赢了,但还是拿不到钱。近来,徐德荣又屡屡放风,说当初的承包协议无效,自己即日要收回驾校,闹得人心惶惶。 “像他这样的人,难道没有法律可以管吗? ”

  ■律师调查

  徐德荣校内校外“借钱”涉嫌“集资”

  徐德荣究竟是何背景?廖桂秋等人为何讨薪无门?上海德尚律师事务所高级律师王凡曾对此做了一番调查。

  长安驾校惟一的经营业务就是机动车驾驶员的培训,惟一收入即是机动车驾驶员的培训收入。培训驾驶员,每年的营运成本在300多万元人民币,不超过400万元人民币。而每年的营收收入应该不下于1700万元人民币,所以每年的营收利润会高达1300万元人民币。所以说,承担长安驾校的基础投资及承担营运上包括长安驾校员工的工资社保等费用都不会存在任何的困难。

  但是,被作为法定代表人徐德荣所控制的长安驾校却长期陷于财务上的困境之中。长安驾校没有一本合乎实际公司状况的财务账本,惟一的账本仅仅是自己凭空制作的用以对付各个有关政府部门的。长安驾校的财务及银行账户均由徐德荣及其所“完全信任”财务所控制。长安驾校的所有收入,经过徐德荣之手后,即不知去向,即使法院都无法查到。

  徐德荣拿了长安驾校的大量收入,还长期拖欠员工的工资及工资性收入,拖欠缴纳员工的社会保险费。长安驾校有缴纳社会保险的人员59名。

  不仅如此,徐德荣还以长安驾校需要资金投入后周转资金为名,并许以高额的回报,凭借其法定代表人的身份向员工大量借款。徐德荣不仅在员工处大量借钱,还在社会上大量地借钱。目前,徐德荣在社会上的借款,已经起诉到法院并且已经进入法院强制执行程序的欠款金额,已经超过1700万元人民币。

  亦有知情人透露,徐德荣自己说,除法院强制执行的款项之外,他在外借款还有不下于2500万元人民币。这些钱款都未进入长安驾校的财务中,更未用于长安驾校的建设和运营。所有的款项都不知去向。

  “劳动法有规定,公司不得以任何形式向员工收取押金。 ”王凡律师说,而徐德荣虽然承认所有欠款,亦有归还的意愿,但无归还的能力,其行为涉嫌“集资”,是可以追究其刑事责任的。

  ■对话徐德荣

  承包人从中使坏 月底结清“白条”

  与长安驾校关系比较密切的单位是上海市车管所、上海市运管处及上海市驾培协会。但是,上述单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均表示,徐德荣与员工之间的拖欠事项,属于公司内部运作的问题,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

  上海市闸北区人民法院表示,徐德荣涉及的案件,一部分已经进入到执行阶段,一部分正在受理中,目前不方便透露进展情况。

  昨天,徐德荣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长安驾校在2009年之前从未出现过拖欠员工工资奖金的情况,所有的拖欠状况都是发生在承包之后。“其实是承包的人从中使坏,不排除目前出来‘说话’的一些教练是恶意的。”徐德荣承认,真实存在拖欠钱款现象的员工也有,包括一些教练的带教金和一些职工的工资奖金,但人数在10人以下,涉及金额不超过20万。 “这个月25号,我会把所有账款都结清。 ”徐德荣说。至于已经进入到法律程序的案件,徐德荣表示,跟员工无关。

(责任编辑:news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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