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啤酒公司血案回看 凶手遭多次受种族歧视

　　称遭受种族歧视　残忍枪杀八名同事 美国啤酒公司血案元凶的最后时刻

　　本报特约记者　章鲁生

　　据美国《纽约时报》8月5日报道，美国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啤酒公司34岁的货车司机奥马尔•桑顿，在枪杀8名同事后，曾打电话向公司所在地——曼彻斯特镇警方报警，然后开枪自杀。曼彻斯特警方公布了这一记录了桑顿人生最后4分钟的电话录音。

　　8月3日，桑顿因盗窃啤酒被迫辞职，随即拔枪展开杀戮，制造了继去年11月6日得克萨斯州胡德堡军事基地枪击案之后美国最惨烈的枪击事件，也是康涅狄格州史上最为惨烈的枪击事件。桑顿女友的母亲透露，作为公司里惟一一名黑人员工，桑顿行凶的主要原因是遭受了种族歧视，但哈特福德啤酒公司的负责人否认了这一说法。

　　1．被要求辞职　开枪行凶

　　8月3日，清晨6点的闹钟并没有惊醒34岁的奥马尔•桑顿，要不是女友克里斯蒂•汉娜10多岁的弟弟将他弄醒，说不定他会继续呼呼大睡。

　　起床后，桑顿洗漱完毕，吻别女友，说了声“我爱你”，便匆匆离开女友位于康涅狄格州东温莎的住处，赶往哈特福德啤酒公司。哈特福德是曼彻斯特最大的啤酒经销商，他要就其离职一事与公司交涉。

　　7点30分左右，桑顿和公司高管及工会人员碰面。高管向桑顿播放了摄像头拍下的他偷窃啤酒的录像，要求他辞职。桑顿平静地在辞职书上签了字，然后取出事先藏好的两只手枪朝一名高管开枪。

　　哈特福德啤酒公司创建者的孙子、运营总监史蒂夫•霍兰德，是那名播放录像的高管。他说，播放了桑顿偷窃的录像后，他给了桑顿两个选择：辞职或被解雇。这时的桑顿“并不喊叫，即使我们播放了他偷窃的录像，他也一言不发，完全不反驳和争论”。“他当时背着一个包。我们这里的货车司机一般都会背包，里面装着午餐和货单，不过桑顿的包里装了两把枪。”

　　枪击事件发生时，这家公司约有50到70名员工正在交接班。霍兰德向美联社记者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他说，站在桑顿旁边的两人头部中弹身亡，自己仅仅是下巴和手臂擦伤。“他朝我开了好几枪，但上帝保佑，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就没有击中我。我跑回办公室立刻报警，看到他从窗外跑过去，见人就开枪。现在我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我当时好像在看一部电影。”

　　2．“谁在他眼前，他就朝谁开枪”

　　朝霍兰德开枪后，桑顿跑到仓库的装货区。当时正值夜班员工下班、早班员工上班的换班时间，40多人正忙着将当天要运送的啤酒装车。随着一阵枪声，一些人倒在血泊中。一名身有残障的女性无助地坐在桌子后，请求桑顿放过她，结果逃过一劫。

　　“他拿着枪从我身边经过，”一名工人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朝我开枪。当时人们都要他把枪放下，但根本没用，那时的他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事发当天，有29年工作经验的叉车驾驶员马克•夸特罗帕尼正在休假，他20岁的儿子文尼•夸特罗帕尼在事发现场。事后，文尼告诉父亲，枪击案发生时，他正在用叉车装运啤酒，忽然听到一阵骚乱，接着看到桑顿手持双枪，站在离他八九米远的地方。

　　“文尼看到奥马尔朝他的方向举起枪，接着听到了枪声，不过不是朝他开的，”马克说，“文尼马上扭头看是否有人被打中，发现同样是叉车司机的斯克鲁顿倒下了。”

　　“桑顿杀了很多好人，这些人从没说过一句对他不敬的话。”霍兰德说，“开枪前10秒钟，如果你说他看上去像是要行凶，打死我都不相信。可10秒钟之后，他变得残忍至极，谁在他眼前，他就朝谁开枪。”

　　枪击案发生后约半小时，曼彻斯特警察局局长马克•蒙特米尼带人赶到现场，在此之前，警方已将啤酒公司包围，将进出啤酒公司的道路封锁。

　　“这时听到一声枪响，凶手饮弹自尽了。”蒙特米尼说，“进入案发区域，看到受害者的遗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触目惊心，感觉像是到了战场。”

　　共有8人被害，有货车司机、公司高管、工会主席……一名伤者的情况十分严重，被送入哈特福德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3．多次抱怨遭到“种族骚扰”

　　桑顿是土生土长的哈特福德人，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也没有陷入个人经济危机。朋友们说，桑顿平时为人随和，喜欢运动和电子游戏，不抽烟也不喝酒。

　　桑顿的舅舅亨利•霍利迪说，桑顿性格内向，但工作努力。他同时干两份工作，有一个女儿。

　　桑顿女友的母亲乔安妮•汉娜说，她女儿克里斯蒂•汉娜已与桑顿交往了8年，案发前夜还和桑顿在一起。桑顿拥有持枪许可证。

　　汉娜说，作为啤酒公司惟一一名黑人员工，桑顿曾多次抱怨在工作中遭到“种族骚扰”。桑顿曾说他在公司卫生间的墙上看到过一张画有绞索的图片，上面写着带有种族歧视性质的绰号。桑顿只是用手机拍了下来，没有向任何部门投诉。

　　对于上述情况，史蒂夫•霍兰德的兄弟、哈特福德啤酒公司的另一名所有人布雷特•霍兰德回应道：“我可以保证，我们公司绝对不存在任何种族歧视现象。”一名工会负责人称，桑顿从未向工会或任何政府机关投诉过种族问题。

　　一名参与此案调查的律师说，桑顿并非“问题员工”，此前没有违反过公司的纪律。有文件显示，桑顿曾在10年前申请破产保护。2000年，他的个人财产约为4850美元，包括一辆1994年生产的克莱斯勒轿车，负债为1．5万美元，主要形式为信用卡消费和助学贷款。2001年3月，桑顿的债务被免除。

　　在哈特福德啤酒公司工作了24年的唐•诺伍德两年前与桑顿打过交道，那时桑顿刚刚进入公司。诺伍德说：“看上去他不喜欢运货司机这份工作。”

　　4．“我真希望能杀死更多人”

　　桑顿在开枪自杀前，给母亲打过一个电话。桑顿的姨妈安妮特•莱文告诉美联社记者，桑顿对母亲说，他爱母亲，但哈特福德“把他逼上了绝路”。“他说公司对他有偏见，同事们歧视他。”

　　据《纽约时报》8月5日报道，桑顿行凶后，曾打电话给康涅狄格州警方报警。警方已将这段4分11秒的电话录音公之于众。

　　8点刚过，警方接到电话。“我是奥马尔•桑顿，曼彻斯特的杀手。”桑顿在电话里说。“你在哪里，先生？”一名警官在电话那头问。“我在仓库里，你可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扫射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是种族歧视之地。”桑顿说。几秒钟后，他补充道：“我真希望能杀死更多人。”

　　通话中，桑顿的声音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平静的，但掺杂着一丝疲惫。他似乎极力要解释他的行为。“他们对我十分差劲儿，对这里所有的黑人都很差劲儿，所以我必须解决这事。”

　　桑顿在通话中暗示他会自杀。“他们（警方）找到我的时候，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警察会杀了我的。”但接电话的警官向他保证：“我们只会让你冷静下来。”“我很放松。我很平静。”桑顿说。他不止一次强调自己很冷静，说“只是想讲述自己的故事”。

　　在通话中，桑顿曾打算向警方投降。“好吧，我想我可能会投降。”但接着便改变了主意。“不，他们会来抓我，让他们来抓我吧。”

　　最后，桑顿要警官替他转达他对“大家”的爱。“现在我要走了。”警官试图让他继续说话，但电话那头已经沉默。

　　新闻分析

　　别把啤酒公司血案归罪于枪支泛滥

　　文　章鲁生

　　枪击案发生后，康涅狄格州女州长乔迪•瑞尔当天发表声明，对受害者及其家属表示慰问。“我们都应该问同一个问题：枪手怎么能这样做？他为什么这么做？”

　　美国媒体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失业，失业，还是失业！”

　　“失业”让桑顿丧失理智乃至行凶吗？我们来看看桑顿失业的大背景。

　　康涅狄格州有两个重要产业：金融业和制造业。发生于2008年的金融危机，对当地金融业的冲击较大，制造业也受到了相当的冲击。在目前美国失业率处在近10％的高位时，该州的失业率约为7％，从该州历史上看已经很高了。像桑顿这样的制造业工人收入较低，平时没有什么积蓄，一旦失业，面临的生存压力可想而知。

　　桑顿是因盗窃“被辞职”的，根据美国的就业制度，这一负面记录将始终伴随着他。再求职时，雇主一看他的就业记录，就可能拒绝聘用他。可以说，在桑顿的犯罪动机中，这个负面记录是最要命的。重压之下，性格内向的桑顿崩溃了，从而酿成了惊天大案。

　　这样看来，如果再将桑顿一案与美国枪支泛滥联系起来，恐怕就很牵强了。在压力之下爆发出罪恶的人，即使手中没有枪，其危害性一样可以变得很大。

　　桑顿一案发出了这样的警示：只有消除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不和谐音符”，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