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读书城里度假 他们是一群特殊的“小候鸟”

高浩的小老乡平时自己一人在玩耍。

来自安徽灵璧的保乐面对广告上的美食，张大嘴巴凑上去。

街头，一孩子帮爷爷拖着废饮料瓶。

    进城度假天地就是门口那条街

　　高健12岁、高浩9岁来自江苏邳州，父母在南京开卤菜店

　　下午1点半，骄阳似火。城北的红藤路上很安静，仿佛声音都被滚滚热浪带走了能量。这样的天气里，高健和高浩兄弟俩多半都会待在父母的卤菜店。每个暑假里，他们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在这里一坐大半天。

　　卤菜店：单调的生活

　　卤菜店的面积不算大，里面的品种倒是很全，泡菜、卤鸭、鸡爪、海带一字排开。上面盖着洁白的纱布。一位中年女子在柜台后收拾着东西。虽然开着空调，她脑后的头发还是被汗水浸湿成一缕一缕的。她的后面，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坐在墙边。他们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来这里买卤菜的几乎都是街坊邻居，看到忽然来了几个陌生人，两个孩子便赶紧把头低了下去，躲开生人的目光。

　　它叫大众卤菜店，五年前，还是这条街上唯一一家卖卤菜的地方。那会儿，高雷和李清夫妻俩才刚刚来到南京。高健才刚刚上学，高浩甚至还是个娃娃。

　　而现在，两个儿子已经像小大人一般，时不时地帮父母做点家务。而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家人在忙碌。如此单调的生活，恐怕很多城里的孩子都不能忍受，可对他们兄弟俩来说，这却是每个暑假最大的享受了。

　　一听说陌生人是来找他们聊天的，两个小家伙赶紧溜出了卤菜店，消失在后门。

　　后院：小天地的生活

　　从卤菜店旁的小路绕到后面，那里就是他们家的后院，一个十来平方米的小空地。青石台上堆放着一些爷爷平时捡来的饮料瓶，旁边的水缸里，一只乌龟热得把脖子伸得老长。厨房里堆着刚做好的馒头，灶台上还有一盘烧好的菜。“忙哦，你看都两点了，还没吃饭呢。”爷爷说。

　　从前面“躲”到院子里的高浩正在帮爷爷揉肩。“这两个小孩可懂事了，我上了年纪了，筋骨不好了，他们一有时间就帮我按摩按摩。”对于这两个懂事的孙子，爷爷很开心。

　　儿子和儿媳在忙着卤菜店的生意，老人家也没闲着，平时早上4点就起床，做好一篮子家乡的“小脚馒头”，6点钟就出门叫卖了。每天傍晚时分，老人还会再推着小车，继续他的买卖。

　　高健站在一旁静静听着我们的谈话，看他的时候，他还是会把眼睛转向一边。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走进厨房，接了一盆水，倒进了水缸里。然后又跑进厨房拿了点馒头屑扔进缸里。看见乌龟慢慢地吃东西，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只乌龟养了两年多了，两个小伙子当作宝贝一样对待，特喜欢它，平时都是他们帮乌龟换水，喂乌龟吃东西。”爷爷看到这一幕，开心地说。

　　卧室：一家人的据点

　　卤菜店的后面有间卧室，屋内的窗子关得很严实，紧闭着的窗帘挡住了太阳光。卧室里的电线如蜘蛛网似的散布在墙上，木质房门上还有几条细细长长的缝隙。由于卧室的面积只有几平方米，所以除了床和桌子以外并没有其他家具，桌上还摆着一盘已经被电扇吹凉的土豆炒青椒。床底凌乱地摆放着几双破旧拖鞋和一个红白相间的痰盂。

　　下午2点，大姐因为上夜班还在睡着觉。弟弟高浩静静地坐在床边，甩动着双腿。“现在都下午2点了，你还没吃午饭啊？”记者问。小高浩微微地摇摇头，笑了笑，随后的几分钟里，高浩以这种微笑但一言不发的状态对待着记者的提问。

　　红藤路：南京的印象

　　对于高健、高浩兄弟来说，红藤路就是他们玩乐的主战场。可以和小伙伴捉迷藏，可以和他们猜谜语，还能到不远处的音像店里买两盘光碟回来看看。他们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也都和他们一样，是来自外地的候鸟。当然，除了做游戏，每天下午高健还要在这里帮家里卖馒头。“一天能卖六七十吧。”他说尽管生意不是很好，但总是要坚持。

　　而对于史梦柯来说，这里则连着爸妈的房子和姨婆那个堆满西瓜的“天堂”。她一定希望每天都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

　　街上，和他们一样的孩子还有很多。他们有的提着刚捡来的饮料瓶，跟在爷爷后面踉踉跄跄地奔跑；有的光着身子，向伙伴炫耀着刚刚收集到的小卡片；更多的孩子则是坐在家长的身边。这一刻，他们的世界只有眼前的父母，只有这条红藤路。

　　等到开学以后，当同学们问起南京什么样子？这些孩子能描述出来的，大概就是这条路的样子吧。

　　好玩的南京疏远的亲情

　　史梦柯8岁来自河南商丘，父母在南京摆摊卖水果

　　8岁的史梦柯正处在无忧无虑的年纪。从老家河南商丘来到南京，小姑娘没有觉得不习惯。可对于把自己接过来的爸爸，小梦柯却说：“不想他”。

　　“黑丫头”

　　这是一个简单到近乎简陋的水果店。十几平方米的空间里，除了几种夏天常见的水果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因为夏天的缘故，这里大部分都是西瓜。趁着中午客人少，大人们忙着把刚进的西瓜码放整齐。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丫头则在他们周围转来转去，像只欢快的小鸟。

　　她就是史梦柯，一个9月份上二年级的小姑娘。她扎着一个可爱的小马尾辫，却像男孩子一样光着上身，皮肤被晒得黝黑。

　　小丫头没有想像中腼腆，在姨婆的鼓励下，很快就和记者交谈起来。

　　“怎么不穿衣服呀？穿上衣服多好看呀。”

　　“因为外面太热了，我才没有穿衣服的。”小姑娘做着鬼脸，说她是来到南京以后才被晒黑的。可是，当史梦柯发现记者要给她拍照时，小丫头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件白底桃红花纹的短裙，摆出各种可爱的姿势。

　　“不想爸爸”

　　水果店是梦柯姨婆家的，她自己的父母租不起这样的店面，只能每天在外面摆摊卖瓜，所以小梦柯就被寄放在这里。姨婆对她很好，总是笑着对她说：“西瓜尽吃”。

　　“想爸妈吗？”这个问题让小梦柯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显得有点迷茫。“每天看不到爸爸妈妈，想他们吗？”记者换了一个问法。

　　“不想。”梦柯摇了摇头。这个回答让记者有些吃惊，她这个年纪本应是最黏着父母的时候。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接着说：“又看不到他们，有什么好想的。”

　　“宝贝对不起”

　　店外，梦柯的爸爸正在烈日下搬着西瓜。“其实觉得蛮对不起女儿的，这几年都在外面打工，根本没时间照顾她。”当说起女儿，史海峰总是一脸愧疚。前几年他在广州一家相机厂打工，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跟女儿待上一段日子。去年开始来南京卖水果，到了暑假就会把丫头接过来，才多了将近2个月的三口之家的日子。

　　其实，这“三口之家的日子”只是有名无实罢了。早上要进货时女儿还在熟睡，等到晚上从外面收摊回来，女儿又早已进入梦乡。“我只能天天忙着赚钱养家，实在是没时间陪她。平时不在的时候，我就特想她，但是她来了，我又不能抽出时间照顾她。”史海峰连连摇头道。

　　记者：唐澄　李立立　赵媛　史遥　黄敏　高爱平　宋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