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扫黄风暴：失职者就地免职

　　本报记者邓新建

　　整整9个月时间———从去年11月至今，广东省东莞市警方进行了近年来最大规模针对涉黄、涉赌问题的全市统一清查行动，抓获了数以千计的各类地下色情行业从业人员，关停数百家发廊，查处数十家各类桑拿中心和高级酒店。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东莞市党委政府还把打击“黄赌毒”列入镇街班子考核范畴。东莞厚街的3名警长，就因为监管不到位、工作失职和渎职等原因，被就地免职。

　　扫黄伊始，东莞市委书记刘志庚针对“扫黄”几度强调，“扫黄行动期间内被认为监管不到位、工作失职和渎职等情况，就地免职”；“扫黄工作要高调抓，决不能给外界以"黄色地带"的印象”；“公安机关要"拿出最硬的措施、执行最严的标准"，对于包庇涉黄涉赌违法犯罪，甚至充当"保护伞"的党员干部、公务员，查处一个严惩一个”。种种措词强硬的扫黄指令，使东莞地下色情行业整治进入新的高度。

　　扫黄不力将被问责局长公开手机接受举报

　　记者了解到，在开展打击扫黄禁赌过程中，不少地方干部因工作不力被警告、诫勉，这在东莞是前所未有的。

　　记者在厚街公安分局采访时了解到，在开展专项打击活动的同时，厚街公安分局还成立了“禁赌扫黄专业队”，从各个部门抽调人手明察暗访。局长陈福华对《法制日报》记者说：“如果派出所查不到的涉黄涉赌现象被专业队查到，就要问责派出所所长，这样就不会有哪个部门能够单独"罩得住"。”

　　3月24日，接手分管治安一个月的东莞市公安局副局长卢伟琪，向社会高调承诺，“要用刑警的铁腕，将黄赌毒扫出东莞”，并向社会公布了私人手机号码，接受群众举报涉黄涉赌涉毒线索。

　　据了解，卢伟琪公布举报手机号码的第一天，共接到384条有效信息，全市各分局对其中的278条进行了查处，共侦破涉赌涉黄案件403宗，查处涉案违法人员898人，打掉赌博团伙4个35人，捣毁地下赌档3个，“六合彩”投注点30个；收缴赌资2.6万元、赌博游戏机643台等。

　　“公布手机号码后，收到的信息主要有几方面。最多的是市民举报，也有一部分是恐吓短信，这是既得利益者对我的威胁。现在举报线索天天都在减少，每天的举报线索已经不到100条，这说明我们的工作取得了一些进展。”卢伟琪说。

　　色情从业者：“我们还是改行吧”

　　今年2月4日晚，东莞全市的许多色情场所像往常一样照常开门迎客，那些从事色情服务的人员压根儿就没想到，一张大网正凌空而降———东莞警方针对“黄”“赌”开展的代号为“粤安10”的专项行动已经悄然展开：2500多名警力赶赴南城等9个镇街的部分涉黄娱乐场所实施清剿。这次行动，东莞警方共抓获涉嫌卖淫嫖娼人员74人，对21家酒店的桑拿、沐足等涉黄场所依法查封。

　　3月，继“粤安10”行动之后，代号为“曙光1号行动”的禁赌扫黄专项整治行动在全市铺开。警方在短短4天的时间里，共查破涉赌涉黄案件106宗，查处涉案违法人员197人，查封涉黄娱乐服务场所5间。

　　“曙光1号”行动结束后，东莞警方在5月又发起了“曙光2号行动”。在3天的行动中，警方共出动警力26054人次，清查小商铺、娱乐服务场所等29544间，共查破涉“黄赌毒”案448宗，查处涉黄娱乐服务场所30间，查处各类涉案违法人员1148人。

　　4月13日晚，东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实施精确打击，根据前期掌握的情报，当场抓获涉嫌群发手机招嫖淫秽信息的嫌疑人付某(女，24岁，河南人，已刑拘)及涉嫌卖淫嫖娼人员6名(已治安拘留)。

　　5月13日晚，东莞南城警方来到南城胜和塘贝旧村，查获了一批出租屋前的“站街女”。

　　5月24日，大岭山镇千人夜剿“黄赌毒”。记者在一间刚被查处的发廊里看到，七八名年轻姑娘衣着暴露，发廊阁楼上有几间灯光昏暗的房间，房里有一张床，墙上均贴有露骨的图片。

　　5月31日，中堂镇查处涉黄发廊7间，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14名。

　　7月，“曙光2号”第二次集中清查整治行动又全面打响。行动中，警方又抓获涉黄涉赌违法人员298名，打掉涉黄涉赌团伙5个，查获涉黄涉赌窝点68个。

　　警方的不间断打击，让一些从事色情服务的桑拿、发廊老板发出了同样的感慨：“这次扫黄不是一阵风吹完就走了，而是越演越烈，我们还是改行吧。”

　　防艾行动高危干预工作遇困

　　在东莞政府高调扫黄的大环境下，有一支旨在为艾滋病高危人群行为进行干预的艾滋病高危人群干预工作队也在行动着。

　　记者了解到，2006年1月，国务院颁布的《艾滋病防治条例》中明确规定，各级政府、相关部门要“对有易感染艾滋病病毒危险行为的人群进行行为干预”。2007年11月，东莞市政府出台《东莞市艾滋病高危干预工作实施方案》，要求公安、卫生、妇联、工会联合组建队伍，对艾滋病高危行为进行干预。据统计，截至去年底，东莞的艾滋病感染者中，通过性传播感染的就超过了总数的50%。

　　“林经理你好，我是××医院防疫科的卫生监督员，想对你们酒店的员工进行一次培训，主要是讲怎么预防性病啊、艾滋病这些健康知识的，看你们能不能安排个时间？”

　　“这样啊，但我们这里都是很正规经营的啊，又没有那种服务，扫黄那么严，谁敢搞那个啊？讲这种知识，没什么必要吧？”

　　高危人群干预工作队队员小王是东莞某镇街医院防疫科的卫生监督员，他告诉记者：“我们在平时的工作中发现，有很多提供性服务的女孩子，自身的性知识非常缺乏，一些常识性的问题都搞不清楚，所以说对这些人群的干预的确是十分必要的。”但小王同时表示，“几乎没有一个酒店肯承认自己有性服务工作者，所以想对酒店的桑拿小姐进行干预本身就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现在政府大力扫黄，这种培训就更难开展了”。

　　记者采访了数家酒店与沐足阁的经营者，他们对工作队的培训普遍非常顾忌。有酒店的经营者表示：“他们都是政府部门的，之间肯定会有交流，说不定今天卫生局来了，可能明天公安局就来了呢。就算不会招来公安，这也占用我们的时间啊。反正这种培训又不是必须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高危人群干预工作队的队员们对记者说：“相对而言，桑拿、沐足场所的性服务者感染艾滋病的危险性并不是最高的，她们的卫生意识和习惯都较好。最危险的，则是包括站街女、提供性服务的发廊妹在内的最低端暗娼。但对她们的干预却始终无法突破，尤其在目前政府扫黄的高压下，她们对于政府部门就更为恐惧和抗拒了。”

　　记者跟随小王一同来到东莞市区的一个城郊交界处，逛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一家疑似提供色情服务的发廊。小王对记者说：“这里以前有很多提供性服务的发廊，政府扫黄之后，几乎都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