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7日,在藏族老人杨启周的记忆里,将成为一段被割裂的回忆。就在这一天将近结束的时候,突发的泥石流夺去了他5位至亲的姓名,他坐在医院的病床上,依然在痛苦地抱头忏悔:“如果我先伸手拉一把女儿,她就不会去了……”
洪水冲裂顶楼逃生
坐在舟曲县人民医院的病床上,杨启周的周围坐满了前来探望的亲属,其中还有和他一起从大灾难中逃生的儿媳,他们在用藏语低声交谈。面对记者的询问,他将记忆定格在了8月7日的那天晚上。
那日晚,舟曲县月圆村细雨绵绵,杨启周一家晚饭后正在洗漱,或已入睡,透过窗户,忽然,杨启周看到了自家院子的围墙被大水冲开,带着轰隆的鸣响,儿子大喊:“发水了!”于是全家都慌乱了起来,当了3年警察的儿子迅速地将女儿和妻子抱上了二楼,并试图从窗户翻向邻居家的院子。因为他家的房子地势很低,而隔壁的院子正好和二楼在同一高度。
不到几秒钟的功夫,洪水就已经淹到了一楼,到了杨启周的腰。“我们家正对着峡谷口,洪水下来直接冲的就是我们。”杨启周说,“我就站在一张椅子上,头刚好顶着了楼板,那时候洪水已经到了我的胸膛,我就想跑不了了,结果二楼楼板竟然被冲开了,小女儿伸手来把我拉了上去,我就这样逃生了。”但其儿子和妻子的生命被山洪夺走。
夜发泥石流瞬间夺5命
上了二楼,两个女儿让杨启周先从窗户上爬出去,可等他爬出去,回头一看,小女儿已经不见了。当时,儿媳和几个月大的孙女已经在邻居家的院子墙头,大女儿还在自己身后,杨启周习惯性地把孙女抱起递给儿媳,等他要回身去拉大女儿时,大女儿也不见了。
“这是我干的最后悔的事情,为什么我要先去抱孙女而没有先拉女儿呢?我对不起她,要不然她不会被冲走。”杨启周说到这里,痛哭流涕。
邻居把他们拉到了家里,那一晚,他们站在远处的一栋12层楼的楼顶,看着泥石流将自己的家园吞没,一夜也不曾离开。
不离开舟曲因为离亲人远了
逃出来了,在亲友们的坚持下,他住进了舟曲县人民医院。“就是擦伤,没什么大碍,他们让我去兰州,我没去,去了就离他们(死者)远了。”
杨启周盘腿坐在床上,两条腿伤痕累累。他在医院的病床临近窗户,屋外就是白龙江,他常常凝望着江水发呆。
“尸体现在还一个没有挖出来,我等着,总有(挖出来的)时候。”他说,“在舟曲,最起码我还能知道洪灾的消息,去了外地就看不到了,这样我会着急。”(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