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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民歌王传承遗产不言悔 吸引美国洋博士(图)

来源:山西都市报-三晋都市报
2010年08月24日07:31
贾德义(右)和美国小伙儿葛融
贾德义(右)和美国小伙儿葛融

  7月22日,来自美国俄亥俄州州立大学的民俗学博士研究生、芝加哥小伙儿葛融(中文名)从美国坐飞机抵达北京,一路辗转找到山西河曲,就民歌、二人台研究课题专门拜访了河曲县的贾德义先生。

  葛融大学毕业之后,曾在中国音乐学院学了一年汉族地方民歌,觉得很好听。在研究过程中,他了解到河曲是中国北方民歌重镇,而贾德义又是全国有名的二人台、河曲民歌研究专家。他这次专门拜访,就是向贾老师请教这方面的知识。他非常认真地向贾老师请教了河曲民歌、二人台的历史、现状及唱腔特点,边听边记,不时频频点头;贾老师盛情接待,边讲边唱,手舞足蹈。  

  整个访问过程中,不算流利的中文与低沉婉转的民歌声、讲述声相映成趣。两人迷醉其中,令一旁的观者为之动容。洋博士迷上了这些乡音乡韵,言谈举止中表现出对贾德义老师尊敬有加。他表示,他将顺着贾老师的指点,沿着走西口的老路,从河曲去内蒙古,寻找河曲民歌的足迹。  

  一个土专家竟然引起洋博士的尊崇,河曲人开始对贾德义这个平时不修边幅,深居破院,一心扑在“哥呀妹呀”这些酸曲儿身上的“怪人”刮目相看——老贾肚肚里有货哩,登门求教的名人常年络绎不绝,这次来的竟然是位洋人! 

  老贾的肚里确实有货哩:他既作词又编曲;既导演又演戏。小到土台班子,大到央视镜头,都有他的身影。谢晋、吴天明、张绍林等国内名导曾和他一起拍戏;张瑜、傅世伟、石占明等明星大腕曾和他一起共事。他是中国民间艺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家协会会员,又是省作协、音协、剧协会员、全国著名民歌、二人台研究权威,先后出版了《河曲二人台》《山西二人台传统剧目全编》《西北风情歌》等8部专著,被誉为河曲歌王、歌海奇人,被文化部确定为 “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河曲民歌代表性传承人”。  

  一拨又一拨的名人频频造访,让贾德义成了河曲民歌的一张名片。可有谁知道,这张名片后鲜为人知的酸咸苦辣——

  父命难违,求学期间“被结婚” 

  1943年9月,贾德义出生在河曲县旧县乡沙万村一个八音会世家。父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艺人,吹拉弹唱样样不拦手。小德义呱呱落地,嗓门就特别洪亮,接生婆笑嘻嘻地说,又是个唱曲儿的好料子!而父亲却皱起了眉头——在旧社会,这一行的地位是很低的,他不希望孩子子承父业。然而,天分终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从五六岁起,小德义就对鼓钗爱不释手,跟着父亲到处演出,不到10岁就可以流利地吹唢呐代表曲目《得胜回营》了。 

  9岁那年,父亲把小德义送进了学校,他一边学习文化,一边偷偷地看父亲乐器、尺谱一类的书籍,有空就唱曲子、练演奏,是学校有名的文艺积极分子。 

  1959年,他顺利考入五寨师范。在这里,他碰到了自己音乐上的恩师——毕业于旧时国立音乐学院声乐系的苏菲亚、冯存老师。求学时期,他不仅在课堂上表现突出,而且课后练习也很能吃苦,他把音符写在床头、课桌,一见就念。苏老师把他视为高足,把生平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于他,连当时别的学生无法碰到的钢琴他都学会了(学校只有一架)——如果说民间音乐给了贾德义最初的艺术滋养,那么,师范的这一段求学生涯则为他的殿堂音乐补上了一课,为他以后艺术路途上的远征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正当他陶醉在自己的艺术世界中时,父母逼他回家与一位从未谋面的女子结婚。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贾德义头不梳,脸不洗,不和父母说话,木偶一般拜了天地。新婚的两人一个炕东,一个炕西。  

  回到学校,他又找回了原来的自己,唱歌、弹琴、学习文化、为报社投稿。1963年,他握别了苏老师,恋恋不舍地告别了母校,正式毕业。 

  忘我工作,文化局里受重用

  由于有文艺特长,他被分配到县重点小学上班,把妻丢在老家,妻几次找上门来,痛哭流涕,他也心如刀割!这能怨谁呢?怨只能怨包办婚姻。他以满腔的热忱忘我工作,以减轻痛苦。凭良心说,妻也是位贤惠的良家妇女,可就是没有一点儿文化,不理解他的文艺追求。他也想过凑合,然而终究凑不到一起!他试着与妻子商量,后来,妻子也认识到,强扭的瓜不甜,两人终于离婚。没有了婚姻的约束,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希冀。他教孩子们唱歌、跳舞,在孩子们明媚的笑容中,他的心河也一点点解冻,渐渐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编排的一个节目被县文化局领导看中,他随之被调入该局当了干事。  

  到了局里,他忙前忙后,心情无比快乐。排戏、采风、创作,他的日程排得满满的,且不时在报刊发表作品,他指导的演出也迎来声声喝彩。 

  他成了局里的业务一把手,一场可能改变人生的好梦也悄悄向他走来——

  这一年秋上,中央音乐学院准备在山西招1名作曲系学生,但偌大的山西却找不到合适的学生!后来,有专家把目光引向民歌之乡河曲。河曲会唱民歌的倒是不少,但大多没有文化,最后,学校招生老师把目光放在能说会唱的贾德义身上,经过严格的视唱、现场编曲,老师基本满意。当老师问他有没有发表过音乐方面的作品时,他拿出了发表在报纸上的作品,老师大为赞赏,当堂拍板决定录取他。  

  贾德义异常兴奋,把攒下的几个小钱到馆子里一下子喝光——他终于可以圆自己的音乐梦想了。要知道,中央音乐学院可是中国最大的音乐殿堂!  

  好梦从来容易醒。当时的县委书记得知贾德义要外出上学的消息后,出于对人才的挽留,把他硬生生地卡下了,贾德义和梦中的音乐学府失之交臂! 

  痛苦反思,远离文艺当工人

  这一时期,贾德义被局里派到县晋剧团任编导,一出又一出新编晋剧博得群众的好评,然而有的人就看着不舒服。1968年的秋天,“三家村资产阶级艺术权威贾德义”的大字报贴满全团。  

  很快,他被打入和“黑五类”一起接受下乡劳动改造的队伍中。白天,他和这些人一起劳动。夜里,所在的南元大队请他参与村俱乐部的排演,他排的样板戏、小合唱等节目声名鹊起,经常在县广播站播出。 

  一天,出于艺术传承的考虑,他对领导说自己想带几个徒弟,没想到这位领导说:“就你一个臭知识分子,还想传播流毒!”一句话把他打回到“原形”。他重新对自己的人生道路进行了一番审视:文艺道路和政治紧紧相联,对他这种人来说,也是一条险途。他开始对自己从小就追求的艺术道路痛苦地反思:确实爱好艺术,然而生存却让他放弃所爱!“再也不当臭知识分子,干脆就做一名工人!”1969年,他正式向组织部提出当工人的请求。经领导审批,他成了河曲电厂的一名保管。当保管,总和“封资修”联系不在一起了吧!他的心里有过一番欣喜,然而,不知怎的,远离文艺,他又很是失落。  

  没想到,1976年“莺歌燕舞”文体活动在全国全面铺开,各厂矿、机关事业单位都要求进行文艺演出活动。新上任的厂长要求他投入到厂里的文艺排演活动中来,担任演出负责人和总导演,全权组织该项活动。  

  要干就得从零开始,他向厂里要了8000元买配套设施,为了省钱,能自己做的就不买,他7天7夜做了12杆唢呐,就是这12杆唢呐在演出中大放异彩!他要50个人,不少人对音乐一点儿也不懂,但经过他45天紧锣密鼓地排练,在当年的大街演出中,他们厂夺了全县第一!他又被调回文化局——贾德义又一下子引起轰动了,家里却有了风波。  

  稿焚妻走,携儿挈女苦突围

  话说过来,离婚的第二年,他就又结了婚,夫妻关系一直较好。可随着他名声远扬,工作也越来越多,妻子渐渐感到难以忍受。妻把他已经写下20万字的长篇小说手稿丢到了火炉,边丢边说:“让你写,再让你写!”看着自己的心血化为灰烬,他的心也碎了。妻子嚷嚷着要离婚,那时,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他不想拆散这个经营了14年的家,然而,妻子主意已定。最后,他决定好离好散,妻子不要孩子,他就带在身边,1982年,他的第二次婚姻走到了尽头。 

  他一边拖儿带女料理生活,一边埋身工作中,让自己再次忘记这次命运的磨难。那几年,他写出了200多首民歌和剧目及2万字的《二人台初探》。上世纪80年代,著名导演谢晋来河曲拍《啊,摇篮》,对他的演技和剧务工作一再赞叹,地区领导也来电要调他任地区文工团团长,著名导演张绍林也相中了这个能编能演,会唱会干的“好受苦人”,然而他丢不下自己的孩子,也丢不下生他养他的这块土地,机会就这样一次次放弃。 

  好人自有好报。第三任妻子赵济珍走进了这个热爱文艺的汉子的世界,她也是文艺出身,对贾德义的工作全力支持。贾德义的工作又开始风生水起。他在局里组织文艺整理工作,回到家里就开始梳理河曲民歌、二人台资料,并结合自己的研究心得写一些论文,整理光盘,刻录资料,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一有空儿,他还自费到河曲境外收集流传在陕西、内蒙古一带的民歌,与河曲民歌作对比研究,分析哪一处是“源”,哪一处是“流”,最后,他终于从陕西的多位老艺人口中证实,陕北信天游、内蒙古爬山歌,都是从河曲传出去的,一源二流,一蒂三花,他的这一观点受到国内权威人士的确认,他在民歌界的地位也在这一时期确立。 

  奔走呼告,传承遗产不言悔

  贾德义不仅在理论研究上,还在实践中为日渐式微的民歌二人台奔走呼告。他们一家6口1986年三代同堂在央视教育频道唱河曲民歌14分钟,民歌在河曲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注,他还在1994年联系省电视台组织了一场“河曲民歌歌展播”,引起全国轰动,受到时任山西省委书记胡富国的好评。  

  他说,好酒也要勤吆喝,二人台要像二人转那样懂得包装,立体开发。他著书立说,他编演唱教,一人恨不得变成几个人,让河曲民歌、二人台不要沉寂下去。  

  他渐渐成了河曲民歌界最有名的“大牌”,一些普通老百姓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人物常常光顾他栖身的建于乾隆年间的破房子。 

  1995年,全国著名表演艺术家小香玉亲自登门请老贾出山,他时年52岁,机会不多了,老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最后的决定是:不去!外面的世界固然很精彩,但河曲却有他文化的根,并且河曲文化需要他这样的殉道者!为了艺术,他甘守清贫。  

  他认为,只有家乡的民歌才是这个世上真正的“上古稀音”,是真正济世的东西,虽然简单,却直捣心灵,是救赎争名逐利社会最为有用的净化剂! 

  布衣粗食,心怀远志,是这位瘦弱的老人留给笔者最深的印象——在这里,我读懂了那么多名人和那个叫葛融的美国人对他敬重背后的话外音:人不单单是为吃米而活着! 

  通讯员 王江鸿 文/图

(责任编辑:news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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