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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人秀“装猪哥”续:住10平小屋卖鸭脖到凌晨

来源:新民晚报·新民网
2010年08月28日17:37
周彦峰在出门前准备鸭脖子(胡晓芒 摄)
周彦峰在出门前准备鸭脖子(胡晓芒 摄)

夫妻俩驾车出发
夫妻俩驾车出发

  这是一个在上海街头卖鸭脖的普通男人,为满足妻子的愿望走上《中国达人秀》舞台装“猪”,结果成了“一头感动全中国的猪”——那段视频在网上疯转,创下了数以千万计的点击量。不少专业演员甚至明星,也被这段真实的情感秀所打动,纷纷加入转发行列,表达对这对平凡夫妻动人真情的羡慕和感动。目前,这段视频的微博转载量已超过3万条。

  网上红人

  对这段视频,明星秦海璐特意加上“泪奔”二字转发……有网友留言:“男人,当你无法给予你的爱人充裕的物质生活,那么请做一头‘猪’,给她‘猪’一样的爱!女人,当你感到你身边这头‘猪’是如此爱你,那么请你为他歌唱!”

  小人物如今真的成了大明星。可是,网上的感动和热闹,这对卖鸭脖的夫妻却根本不知道。因为,他们没有电脑,也从不上网。

  那天,记者在闸北区中兴路一片简陋破旧的棚户区,七转八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对小夫妻——周彦峰和许娜。他俩和3岁大的女儿、白发苍苍的老母,住在仅10平方米的小屋里。墙角边卧式大冰柜塞得满满当当,上面摆满了卤制的鸭脖、鸭头、鸭肝、鸭腿、鸭肠、鸭肫、鸭爪、鸭翅和串在竹签上的藕片、面筋片、豆腐干。一家人一起忙活着,其乐融融。周彦峰说:“这鸭脖好吃,邻居都来买。配方是我自己琢磨的。现在我们的生意更火了。”

  小屋歌声

  屋里两个小凳不够坐,记者只好坐在他家唯一的大床上开始采访。周彦峰告诉我们,下大雨时,屋内积水会漫到床边,浮起鞋子。可就是这样一间小屋能为一家人遮风挡雨,小屋里最不缺的,就是笑声。乐呵呵的周彦峰“诉苦”时脸上也带着笑容:“我们其实是很苦的,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一早起来要买鸭、买菜;晚上我俩出去卖鸭脖子,要卖到凌晨二三点钟才能回家。否则,要付房租要开销,钱就不够。但我们生活得很开心。”他又加了一句:“有钱也不一定就会开心。”

  一旁的妻子许娜说,她很喜欢唱歌,但这小屋的墙不隔音,一唱响就会影响四周邻居。所以,她只能等到夜深人静,卖完鸭脖子后,悄悄来到苏州河边的西藏路桥下,躲在桥洞里唱她最爱的那首《执着》。半夜里,那里没有行人,也没有观众,只有自己的歌声在回荡。那个桥洞十分宽敞,还有回音效果,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美妙的天然舞台。沉重的生活压力,在这个舞台上通过嘹亮歌声得以宣泄。周彦峰说,有一天,外面北风呼啸,他偶然发现妻子一个人躲在桥洞里唱歌,心里一阵酸痛。就在那时,他萌发了在家里给妻子装修一个小小卡拉OK厅的梦想,他不仅想满足妻子的这一爱好,也想让更多人听听她的美妙歌声。

  这次周彦峰和许娜一同报名参加《中国达人秀》,就是希望赢得一笔奖金来实现这一梦想。然而比赛过程并不顺利,两人双双面临淘汰。这时,周彦峰忍不住心中的激情,面对荧屏前的亿万观众,说出了那番感动中国的心声:“因为我爱我老婆,装猪也可以,装任何东西都可以。”“我老婆那么喜欢唱歌,但我提供不了条件。求求你了,评委老师,让她喊两嗓子,哪怕喊一声也行。”在全场观众的掌声中,许娜走上前来,夫妻俩在台上含泪紧紧拥抱,许多观众为此泪流满面。接着,许娜唱起了田震那首《干杯,朋友》。所不同的是,这次,她面对的不再是深夜空无一人的桥洞,而是金碧辉煌、座无虚席的上海音乐厅……

  一曲唱毕,全场震动。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上台“装猪”的男人,老婆有着如此好听、动情的歌声。

  选秀结缘

  那晚以后,达人秀的这段视频在网络迅速走红。一片感动赞扬声中,也有人提出疑问:既然许娜唱歌那么好听,为啥还要老公周彦峰前来“装猪”作铺垫呢?原来,这背后有着一段舞台故事。

  《中国达人秀》,是周彦峰和许娜夫妻俩第二次参加的选秀节目。5年前,他们曾在北京大兴区参加过《我型我秀》。当时,爱唱歌的许娜不敢去参赛,结果是小姨帮她报的名。就是那次比赛时,许娜巧遇了周彦峰。当时的许娜,是北京某超市的促销员。厂家有时促销搭台,会请人来表演提升人气,请来的表演者中就有过周彦峰。周彦峰从小在河南淮滨农村长大,能表演口技,学猪叫、狗叫、马叫等,还会模仿《洛桑学艺》,表演大号、小号、架子鼓等,常常把人给乐翻了……

  虽然那次在《我型我秀》舞台上的邂逅,周彦峰和许娜最终没有闯进决赛,但他们在赛场下却越走越近,两颗年轻的心渐渐擦出了火花。

  一个80后的北京姑娘,真要嫁给一个只有小学文凭的河南农民工,当然不可能一帆风顺。许娜母亲知道他们俩的事后,坚决不同意,她怕女儿嫁给周彦峰会吃苦,说:“周彦峰在北京连房子都没有,你们怎么结婚?要买房,你们就是苦上半辈子也买不起啊!”但周彦峰还是苦苦追求,软磨硬泡,决不放弃。他主动来到地处北京怀柔区的许家,帮着心爱的姑娘做家务、干杂活,凭着自己的真诚、善良、踏实,一点一点打动对方。许娜母亲问他:“你对未来有什么计划?”周彦峰答:“我有理想,我会奋斗;我有健康的身体,有对许娜的爱。相信我们一定会有未来!”

  为了自己挣钱办婚事,周彦峰起早摸黑,拼命打工。他当过送水工、装卸工,摆过粥摊、卖过蒸面和煎饼……他风里来,雨里去,什么都肯干。送水,他曾有过一天送360桶的纪录,就为了多挣每桶一毛多的送水费。中暑躺倒了,醒后顶着烈日再接着送。在工地上装运铁块,周彦峰一个人把沉重的大铁块搬上车,装满了8吨重的载重车。一天下来,人累瘫了,朋友们叫他“铁人”,但他苦笑:报酬只有50元。

  就在结婚前1个月,像是特意要考验一下这对年轻人的爱情,周彦峰遭遇了一场车祸。那会儿,在北京一家著名送水公司当送水工的周彦峰,被一辆物流货车撞上了脑袋,当场晕了过去。许娜接到告急电话,脸都吓白了。她赶到医院,陪了他整整一星期。回家后,许娜悉心照料周彦峰,由于日夜操劳,她也病倒了,高烧发至40℃。没完全康复的周彦峰不放心,在床边守了整整一宿。许娜醒来,发现周彦峰还守在身边,问他为何不睡?周彦峰说:“你发烧这么高,我敢睡吗?”因为急着赚钱,周彦峰不敢再在家休息。被车撞过的脑袋,那些天都是晕晕乎乎的,看什么都在晃。

  谢天谢地,最后周彦峰总算挺了过来。让人气愤的是,那家著名的送水公司为了逃避责任,事故次日就开除了肇事司机,结果周彦峰连一分钱的赔偿都没得到,公司只给他报销了医药费和二三百元的月基本工资,就算了事了。这位朴实的农民工并没有继续追究,因为,他知道那个司机也是打工仔,从他身上能赔到多少钱呢?只要自己没留下后遗症,一切可以重新再来。

  这场意外事故,让两个年轻人的爱变得更深了。半个月后,他俩用自己辛勤积攒下来的钱,在北京办了婚事。没钱买房,新房就安在许娜娘家。

  漂在上海

  打工在北京,漂泊在上海。周彦峰、许娜夫妇一路走来,历经辛苦。

  临别时,周彦峰一家吃晚饭了。两张板凳上放一块板,就成了饭桌。一家人都吃面条,许娜炒了一大碗碧绿的刀豆让大家拌面,说:“现在刀豆真的很贵,这点刀豆7元钱!”7元钱刀豆加上2元面条,就是他家的晚餐。鸭脖子要卖钱,尽管摆了满满一台子,但他们舍不得吃。3岁的女儿也很懂事,并不吵着要吃。此刻,记者对前些天在《中国达人秀》义演中为灾区捐出了数百元钱的这对普通夫妇肃然起敬。

  周彦峰说:“我们每天只能挣五六十元,而且,为了多做生意,两人还得分头卖鸭脖子,卖完了再一起回家。”他说,他和妻子身上的衣服,大多是邻居送的。墙上的钟是他花1元钱从收废品人手中买来的。妻子喜欢听歌的碟片,很多也是从废品堆里找来的。唯一破费的是,这次为了让妻子能在“达人秀”中赛出水准,周彦峰买来了MP4,让她能一边卖鸭脖子,一边听歌。而上次他装“猪”的那身服装,是他花了50元租来的。平日里省吃俭用的周彦峰、许娜夫妇,最肯花钱的就是在舞台上,因为那上面有他们共同的追求和梦想。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周彦峰、许娜把鸭脖子装上了两辆助动车,车上有玻璃柜,他们点亮灯光,鸭脖、鸭头、鸭腿、鸭翅……显得油光闪亮。“突、突、突……”助动车发动了,两人驶向不同的方向。人影、车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滚滚车流里。

  此刻,记者耳边仿佛又响起许娜唱的那首经典老歌《执着》:“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泪水哀愁;不管时空怎么转变,世界怎么改变,你的爱总在我心间。你是否明白,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暂时飘泊……”

  心中有歌、有爱、有梦,他们定会走向美好。祝福你们,卖鸭脖夫妇!

    附《新民晚报》评论:

  谁都不能代替你自己

  中国达人秀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它不仅让我们看到了中国民间的多才多艺,也让我们知道了中国伦理的永不言败。今天本报采访的达人秀参赛者周彦峰夫妇,就是以他们的勤劳顽强、相亲相爱感染了许多人。他们让大家看到了“人穷志不穷”“知足常乐”的传统美德,看到了“我有一个梦想”的时代精神,也看到了真善美的人性光芒。

  称他们为平民英雄,是因为他俩与大多数平民百姓没什么两样,生存状况甚至还不如一般人。但他们又确实与众不同。比如,许娜卖完鸭脖子后会到苏州河桥洞下去唱歌;周彦峰为逗妻子高兴会像模像样学猪叫;还有,他俩勇敢地站上了达人秀舞台。

  生活对许多人来说都不容易,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自强不息、心中有梦又是何等重要。社会的进步以机会均等为标志,而人生的美好离不开你我自己的努力、争取。

(责任编辑: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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