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盖茨：改变五角大楼的人(图)

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 (资料图片)
　　新华网北京9月2日消息 据美国《外交政策》双月刊9—10月号文章《改革者》(作者弗雷德·卡普兰)，文章编录如下：

　　2 0 0 7年底，罗伯特·盖茨担任乔治·W·布什政府的国防部长仅一年，布什总统的第二个任期还有一年多一点就将结束，我问盖茨，他是否考虑过在下届政府中留任。很多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都希望盖茨留任，他们认为盖茨收拾了其前任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留下的烂摊子，而且是一位温和的专家派。但盖茨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他回答说：“我无法想像自己会留任。”

　　前朝遗老

　　但在当选总统贝拉克·奥巴马请求他继续执掌国防部时，他却立即答应了。

　　今年夏天，我问他，如何被人说服做了一件“无法想像”的事。盖茨承认，他在2008年总统大选前几个月表示希望卸任是想让每个人相信他不想留任。他说：“我真的不希望有人请求我留任。”因为他知道，“如果有人请求我留任，我就会同意。两场战争仍在继续，那里的儿童仍在受伤或死亡，我不可能说不。”

　　盖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作为一位老派的政治家，他相信应该在危急关头搁置党派政治，也相信拒绝总统是不恰当的行为。作为一位决策者和职业情报官员，他深谙引导舆论之道。尽管他是奥巴马内阁中唯一从布什政府留任的官员，但现在他对奥巴马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

　　从另一个角度讲，盖茨也是一个矛盾的人：一方面，他说自己是体制的捍卫者；另一方面，在担任国防部长不到4年的时间里，他改变了五角大楼的处事风格，而且美军参加的战争比罗伯特·麦克纳马拉以来的任何一位国防部长在位期间都要多。

　　盖茨使军事计划从冷战时期预想的“重大作战行动”转向打击叛乱分子和无赖国家的“非对称冲突”。但盖茨也深知，他的政绩主要取决于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的结果。他不是这两场战争的发起者，偶尔还会质疑是否要继续打下去，但毫无疑问，他现在的确拥有这两场战争。

　　盖茨在2006年中期选举后接受布什的提名接替拉姆斯菲尔德，他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扭转似乎濒于失控的伊拉克安全形势；二是修复与参谋长联席会议和国会的裂痕。

　　作为中央情报局俄罗斯问题专家，盖茨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政府机密部门工作。在冷战最黑暗的时期，他从一名资历尚浅的分析员成为中央情报局局长，并在老布什政府担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但他从未在五角大楼工作过。由于立即上任且任务有限，他认为没有必要也没有责任发挥管理者的作用。但当他以圈内局外人的眼光环顾四周时，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以战时效率行事

　　美军正在两个海外战场浴血奋战，但五角大楼却以和平时期的效率办事。例如，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新型装甲车M RAP可以更好地保护士兵，减少伊拉克路边炸弹袭击造成的伤亡，但五角大楼并未增加这种装甲车的生产。同样，空军新一代“雄蜂”无人机配备了实时摄像机和可以远程遥控发射的火箭，战地部队要求配备更多这种机型，但空军高层却迟迟不予部署。

　　盖茨迅速介入，通过非常规途径解决这两个问题。他以突击进度对M RAP计划增加拨款160亿美元。他还解除了空军参谋长T·迈克尔·莫斯利的职务，据知情官员说，主要原因是他执行“雄蜂”无人机计划的行动缓慢。盖茨任命默默无闻的空军运输司令部司令诺顿·施瓦茨接替莫斯利。盖茨选择施瓦茨的原因是后者按照他的指示，竭尽全力加快向伊拉克空运M RAP的进度，也就是说，施瓦茨像在战时一样行事。

　　盖茨还注意到，陆军最具创造力的上校军官———不仅掌握打击叛乱分子的理论，还具备在伊拉克城市和乡村实战经验的旅长———的职业生涯因那些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并固守冷战战争思维的将军而停滞不前。因此，在2007年底，盖茨任命当时的驻伊美军最高指挥官、反叛乱分子战略的制定者戴维·彼得雷乌斯为陆军晋升委员会的负责人。该委员会可批准40名旅长晋升为准将。最终，十多名颇有前途的陆军旅长晋升为准将。仅凭此举，陆军文化———向军队发出信号：什么样的士兵可以晋升，而什么样的不能———发生了重大变化。

　　甚至在奥巴马总统任期正式开始之前，盖茨就对总额5000亿美元的国防预算的每个主要项目进行了为期3个月的评估，并让最高级别的文职分析师和军事官员参与评估过程。到2009年4月，盖茨的团队已经制定出一份列有50个需要调整的计划的清单。盖茨决定取消、删减或调整其中的33个计划，包括美军最看重的一些武器系统。

　　阿富汗战争

　　盖茨成功的原因有几个：第一，他是盖茨：一位共和党鹰派人物(尽管是相对温和的一位)，因此他不会受到“国防立场软弱”的指责；第二，他获得了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支持，因为他在评估过程的每一步都充分征求了后者的意见。这是盖茨区别于拉姆斯菲尔德和麦克纳马拉的地方；第三，获得了奥巴马的支持。

　　盖茨最大的影响力可能来自对 阿富汗战争的深刻思考。在奥巴马上任之初，盖茨就在参议院军事委员会的听证会上表示，支持前线指挥官提出的向阿富汗增兵2.1万人以加强大选前安全局势的要求，但强调他对未来还会有增兵请求表示怀疑。在担任里根政府中央情报局副局长时，盖茨目睹了苏联帝国在阿富汗的泥沼中倒下。他曾对参议员说，如果阿富汗人把这场战争看成美国的战争，那么“我们将重蹈其他帝国主义侵略者的覆辙”。

　　但2009年夏末，盖茨的观点开始转变。他读了大量关于阿富汗的文章，特别触动他的是美国企业研究所军事分析家弗雷德里克·卡根发表在2009年8月一期《旗帜周刊》上的文章，题为《我们不是在阿富汗的苏联人》。盖茨说，这篇文章让他回忆起有关这场战争的一些事实：苏联人杀害了100万阿富汗人、还使500万阿富汗人背井离乡，并谋求从根本上摧毁这个国家。盖茨在接受我的采访时说：“显然，这都不是我们在阿富汗所做的。”

　　与此同时，新上任的驻阿美军最高指挥官斯坦利·麦克里斯特尔向盖茨简述了一种新战略，该战略类似于彼得雷乌斯在2006年伊拉克战后提出的反叛乱分子的战略，其重点是保护阿富汗人，并采取明确的措施最大程度上减少平民伤亡。

　　2009年9月13日，奥巴马召开第一次国家安全会议以制定阿富汗战略。

　　盖茨在会上支持向阿富汗增兵数万人。

　　最后，奥巴马决定向阿富汗增兵3万人(麦克里斯特尔要求的是4万人)，采纳缩减后的反叛乱分子战略，并从2011年7月开始从阿富汗撤军。

　　如今，在华盛顿内外对 阿富汗战争越来越多的质疑中，增派部队的最后一万人已经抵达阿富汗。盖茨乐观地表示，阿富汗战略会奏效。

　　敢于冒险但并不疯狂

　　盖茨会继续辅佐奥巴马吗？随着今年秋天国会中期选举的日益临近，盖茨的计划已经成为华盛顿猜测的焦点。当初同意加入奥巴马内阁时，盖茨认为他可能会留任一年。但在后来的国防预算评估中，他获准实施了很多在布什政府时期仅仅谈论过的设想。阿富汗战争评估的结果要在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显现。今年夏天，盖茨仍在继续推动预算计划，包括对武器采购签约的改革以及大幅削减美军在全球的军事指挥官和高级军官。他的目标是，通过这些措施在未来5年内削减1000亿美元的开支。

　　在五角大楼的政治范畴内，削减少量武器计划是一回事，削减上校和将军的人数却完全是另一回事。后者不仅明显对军官的职业生涯构成威胁，还意味着少校和上尉的晋升机会也将减少，他们退役时的军衔将降低，退役金也将因此减少。这可能引发过去那种军官叛乱。

　　在很大程度上，美军仍然保留着冷战时期的军事结构，其重心放在战斗机、航空母舰、攻击型潜艇和大型核武库上。一些批评人士指责盖茨将美军的重心完全从准备大规模战争转移到进行今天的小规模战争上。但与他们的观点相反，这正是盖茨不愿改变的一个冷战传统。他赞成大幅增加国防预算，也赞成花费数百亿美元维护，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更新核武库。他反对任何削弱美国全球军事存在的做法。

　　从这个意义上说，盖茨不仅在表达他的真实看法，也在反映一些政治共识。他是国防部长，他必须选择战争。他在接受我的采访时说，他不会提议削减航空母舰的数量。当我问及原因时，他说：“我也许敢于冒险，但我并不疯狂。”

　　今年9月就将67岁的盖茨说，他想离职退休了，这一次是永远的离职。他说：“我认为等到2012年才离职将是一个错误。”在奥巴马的任期仅剩一年的时候，将很难找到可以接替他的合适人选。 (来源：新华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