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与塔利班大战坎大哈 线人“吃里扒外”捞钱

9月5日，坎大哈阿尔甘达卜河谷诺兰基地内，美军士兵用迫击炮还击塔利班的袭扰。  郝洲摄

9月5日，美军A连士兵用便携式物证采集器采集阿富汗老百姓的指纹与虹膜特征。

　　北大西洋公约组织19日说，阿富汗议会选举日有22人死亡，26名武装人员遭击毙。一些分析师担心，选举过程混乱，舞弊现象严重，可能产生一个弱势议会，加剧阿政局动荡。而从9月15日开始，美军在塔利班“老巢”坎大哈发起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坎大哈合作”进入第二阶段。中国青年报记者19日电话采访了正在阿富汗对美军第101空中突击师进行嵌入式随军采访的《环球时报》记者邱永峥和郝洲。与记者采访阿富汗和美国军事问题专家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两位前线记者也表示：“美军大战坎大哈，难逃雷声大雨点小的结局，奥巴马想在明年7月从阿富汗抽身绝非易事。”

　　五千联军突袭奥马尔老家

　　坎大哈当地时间15日凌晨4时，以美国第101空中突击师第二旅3个营为主的美、英、阿联军5000人突然向坎大哈以西的扎里区发动突袭行动，目标锁定塔利班“重兵集结”的穆昆村、普什穆尔村和辛格萨尔村。其中辛格萨尔村是塔利班最高领导人奥马尔的出生地，也是塔利班1994年起事并夺取全国政权的发迹地。自2001年以来，驻阿联军和阿富汗政府从未能进入这一地区。

　　“担负主攻的是美军第101空中突击师第502步兵团的1营、2营和3营，其中2营负责夺取奥马尔的老家。”邱永峥向本报记者介绍说，“多个国家的特种战分队、突击队，英国的一支工兵部队也投入了战斗，而阿富汗国民军也是首次接受大战考验。阿国民军的一个营主要负责美军攻克塔利班控制村落的入屋搜查。”

　　作为首批进入战区最前线的记者，两名中国记者被分派到战事最激烈的阿尔甘达卜河谷诺兰基地。这个基地驻有美军101空中突击师320野战炮兵团的A连。他们的直接对手是距基地仅200米的恰科巴村的20~25名塔利班骨干战斗人员和人数不详的塔利班支持者。郝洲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说：“从9月1日发动‘坎大哈合作’以来，阿尔甘达卜河谷的美军几乎天天与塔利班交火，双方都动用了迫击炮，美军更是动用了B-1战略轰炸机、‘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和OH-58D侦察直升机。可是直到现在，塔利班的抵抗力度并没有降低。”

　　据介绍，15日美军的突袭是驻阿联军“坎大哈合作”行动的第二阶段。这一堪称2001年以来阿富汗最大规模的军事攻势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从9月1日到9月14日。行动的目标是扫清坎大哈西北阿尔甘达卜河谷的塔利班骨干力量，斩断塔利班向坎大哈输送武器弹药和自杀炸弹的重要通道。第二阶段是从9月15日到11月中下旬。目标是夺取塔利班领导人奥马尔的老家辛格萨尔村，完全消灭坎大哈及周边地区的1000余名塔利班武装骨干。

　　据介绍，仅在9月1日至6日，在A连的行动中，就至少有两名塔利班武装人员被打死、1名支持者在埋设地雷时被炸死、1名支持者被炸伤，而阿国民军则有3人被塔利班的狙击手打死。距离A连2.3公里外的B连，则有1名美军中尉在巡逻途中被自制炸弹炸死。

　　武力与精神双重打击塔利班

　　对于发动“坎大哈合作”的战略目的，驻阿富汗多国部队宣称，是要向扎里区的民众显示：塔利班不是“不可战胜”的，阿富汗中央政府可以为他们提供安全。

　　扎里区被塔利班视为“精神家园”，却被驻阿联军视为“黑暗的心脏”。在最近的30多年里，扎里区一直处于交战的前线。上世纪80年代，苏军从未成功突入该地区；苏军撤走后，军阀又将这里变成战场。1994年，奥马尔纠集一帮宗教学校的学生，在坦克炮筒上吊死了一个强奸两名少女的军阀头目，并随即发起波及全国的塔利班运动。2001年北约驻阿联军发起阿富汗战争之后也未能在此立住脚。

　　早在此次攻势发起前的9月7日，驻阿富汗南部北约部队司令、英军少将尼克·卡特就宣布：“军事行动将在未来两三个月的时间内持续进行，预计在11月中下旬前会消灭坎大哈周边的绝大多数塔利班分子。我们必须控制人口，控制相关地段，才能最终解决塔利班问题。”

　　尼克少将宣称，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驻坎大哈的北约部队与阿国民军成功夺取了塔利班的许多控制区，但仍有成百上千的塔利班武装分子在阿富汗1号公路以及周边地区“来去自由”。对此，两位前线记者有很深的体会，因为从坎大哈军事基地前往美军第101空中突击师第2旅旅部所在的威尔逊前线基地时，尽管1号公路路况良好，且车程只需一个多小时，但却只能在夜间乘美军的CH-47运输直升机前往。此外，因为担心补给基地“遭到塔利班的袭击”，第101空中突击师第二旅第一营的补给基地只能设在沙漠深处。

　　对于坎大哈大战的前景，卡特少将也承认：“除非建立有效政府与保证安全同步进行，否则就不能保障这里的安全。我们需要时间，要确保坎大哈城在未来6至9个月时间内的发电量翻番，否则大家都没有事干，就会把许多人推向武装分子一边。”

　　邱永峥还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与我们在阿尔甘达卜河谷看到的美军与塔利班武装战斗一样，即便联军如此大兵压境，可真要彻底消灭塔利班的有生力量恐怕并不容易。美军方人士曾私下说，塔利班在核心村落都修筑了据点和地道，还在几乎所有的村舍中布设了饵雷，在村内外设置了雷场，加上这些村落四周遍布乔木、葡萄园和齐人高的蒿草，这些都是打游击战的绝好条件。美军想与塔利班展开面对面阵地战的算盘肯定打不响了。”

　　9月8日，塔利班最高领导人奥马尔发表书面声明，在庆祝开斋节的同时还宣布塔利班“即将把外国军队赶出阿富汗”，并呼吁美国总统奥巴马“无条件尽快撤走美军”。

　　“想获得真正信任几乎不太可能”

　　美军与塔利班比起来优势毋庸置疑，然而，这场战事成败的关键并非军事行动，而是能否争取到当地的民心。不过，从两位前线记者的随军采访来看，以美国为首的联军要争取当地的民心，难！

　　华盛顿的独立研究机构“战争关系研究所”的学者卡罗·福斯伯格也表示：“民心难得，就算有再多的部队，要想彻底清除扎里区并且在当地立住脚也是巨大的挑战。”

　　据郝洲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在随同美军第101空中突击师A连作战时，确实发现官兵们都很擅长通过翻译与当地百姓大谈《古兰经》，详细询问他们的日常生活状况，并且送水送牛奶等物资。然而，令美军沮丧的是，由于部族传统和对外国人的强烈不信任，“就算是战争中损坏的道路，当美军想帮他们修复时，当地村民仍怀有很大的敌意。想获得他们的真正信任几乎不太可能。”

　　据了解，在坎大哈的阿尔甘达卜河谷，愿意为美军提供情报的只有一个名叫穆罕默德·侯赛因的神秘人物。他靠不定期地向美军提供恰科巴及邻近地区塔利班武装活动的情报，赚些“小费”。然而，对于这个人，A连连长托马逊上尉表示：“我不怎么信任他！”副连长巴伯科克中尉则说：“要不是连长反对的话，我真想把枪顶在侯赛因的胸膛，打他个三梭子！这小子吃里扒外，两成为我们提供塔利班的情报，八成却替塔利班专门监视我们的动静！”

　　塔利班显然也深知争取民心的道理，加上他们在当地苦心经营多年，因而民众对他们的支持成了对付美军最有效的武器。一旦美军开来时，他们甚至有能力让全村、全镇居民一逃而空。两名前线记者所在的诺兰基地以南5公里，几乎所有的村庄都空无一人。

　　据美军表示，这些村民是被塔利班胁迫离开的。距离诺兰基地最大的村是恰科巴，原本有1000余村民，现在却空无一人，只剩下塔利班埋设的自制炸弹。有消息人士称，塔利班的战争策略是，让民众远离美军和阿富汗中央政府，采取“坚壁清野”的战术逼迫对手最终离开。

　　更让阿富汗政府感到尴尬的是，9月18日议会投票当天，扎里区民众几乎没人参加投票。而留给联军的时间也不多了，因为冬季一到，塔利班就开始休养生息，届时这场声势巨大的军事攻势，将很可能因为找不着敌人而草草收场。

　　本报北京9月19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