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作战应先在军校课堂打响

　　三个和尚没水喝，但三个臭皮匠却顶个诸葛亮。与“皮匠系统”相比，“和尚系统”缺乏的是联合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

　　突破楚河汉界壁垒，方能走出联合作战新路。联合文化的培育，呼唤理论创新、体制变革，更需要从军校课堂走进指挥员的思想

　　2008年，总部在南京陆军指挥学院、海军指挥学院、空军指挥学院、二炮指挥学院4所院校开设了军种交叉轮训班。来自陆、海、空、二炮的优秀师团职干部和机关院校人员，依次走进4所院校进行轮训学习。

　　如今，该班已顺利运行两年多，轮训学员1000余人。

　　在交叉轮训班，不同军种学员在深入学习军种知识、全面增进联合素养的同时，更在不断研究、探索和实践着一个崭新的课题：如何培育联合文化。

　　军种院校首次联合教学引发的深层思考

　　作为4所军种院校联合备课行动的倡议者和召集人，南京陆军指挥学院联合作战系王曙光教授至今对亲身经历的那场争论记忆犹新。

　　2009年1月，针对部分学员提出 “不同院校教学缺乏共同想定背景”的意见，在总部机关支持和相关院校的通力协作下，王教授召集来自4所院校的10余名专家，围绕联合作战某一共同课题进行了全军首次军种院校联合备课。

　　统一想定背景，进行教学设计，实现不同军种院校共同作战背景下的联合教学，是首次联合备课的主要任务。然而令王教授和所有专家没有想到的是，看似简单的任务，落实到具体操作上却异常艰难：在如何基于联合的效果发挥军种优势、如何服从联合的需要区分教学任务问题上，4所院校各执一词，争论异常激烈。

　　争论可以理解，但引起争论的原因却引人深思。当所有专家从具体的分歧中冷静下来，以一种更为宏大的眼光考量争论的本质时，联合文化，一个通常只在学术文章中出现的名词，真实地摆在了大家的面前。会上，专家组成员、南京陆军指挥学院军事训练与管理系胡坚教授提出的3个问题引起了所有专家的共同思考：

　　——美军早期的作战理论研究常用“一个碗中的三个鸡蛋”来比喻联合的不同程度和阶段：完好的鸡蛋、打碎的鸡蛋、搅匀的鸡蛋。从相互独立，到表层接触，再到深度融合，“去壳”是搅匀鸡蛋的基本前提。那么，不同军种深度融合的前提是什么？

　　对此，南京陆军指挥学院联合作战系黄友富政委表达了这样的看法：“原因包括很多方面，但最根本的，还是缺乏一种基于联合的思维方式、价值理念、心智模式和行为习惯，简言之，在于联合文化。因为决定个人和群体"为什么这样想而不那样想"的，是文化。”

　　让“联合”成为指挥员的一种思维习惯

　　其实，美军早在上个世纪就提出了“联合文化”的概念，并开始相关的研究和培育。1991年美军出版物《美国武装部队的联合作战》指出：“联合文化是所有军队的共同法宝，是军事职业化的精髓”。如今，“军事革命的前10年至15年，主要是进行联合文化的塑造”、“没有共同的联合文化，意味着武装部队成员没有找到共同的价值观”等价值理念，已经成为美军的共同认识和追求。

　　南京陆军指挥学院联合作战系李炬教员长期从事美军作战研究，在他看来，打破长期形成的文化态势与障碍，建立起跨部门伙伴之间适当的支援与被支援关系，是美军近20年来军事变革的一个重要方面。而在此过程中，联合文化在促进“内聚式联合”，实现武装部队从“人为联合性”到“天然联合性”的转变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联合的自觉性不断增强，联合的整体效益不断凸显，是美军从海湾战争到伊拉克战争的最大变化”。

　　完美的联合作战行动，积淀着联合文化的深厚底蕴，刻画着联合文化的深刻印迹。然而，联合文化“无形的灵魂作用”不仅体现在具体的军事行动中，也普遍地影响着军事变革的步伐和成效。

　　一般来讲，体制编制、技术条件都是影响部队联合的因素，但如果没有联合文化的统领，没有“纵向一体”传统思维方式到“横向一体”联合思维方式的转变，体制编制、技术装备的变革也不可能是彻底的。正如王曙光教授所言：“部门利益至上的旧理念怎能分娩出高效顺畅的联合作战新体制？"烟囱式"的发展模式又如何推进武器装备的一体化？”

　　最为关键的是，体制、装备的问题，都可以在一个相对较短的时间内解决，而文化的形成则需要很长的时间。

　　“楚河汉界的老鞋，走不出联合作战的新路；而联合文化是打开军种大门，走向联合的必由之路”，胡坚教授对此坚信不疑。

　　打造校园“联合”文化的系统工程

　　英国牛津和剑桥大学的优秀学生在总结其成功经验时，都有一种强烈的感受：他们不是被“教”出来的，而是被大学所特有的文化“熏”出来的。然而，我军该如何打造自己特有的联合文化，“熏陶”出高水平的联合作战人才？

　　文化培育，院校先行。5年前，南京陆军指挥学院就结合实际率先展开了相关的研究和探索。据该院教务处赵本好处长介绍，近年来，该院着眼联合文化的培育要求，采取构建联合的素质模型、设置联合的课程体系、搭建联合的体验平台、营造联合的环境氛围等多种针对性措施，形成了多军种教员联合授课、多军种学员混合编班、每周举行联合论坛、每期学员都进行联合演习等一系列教学形式和培育模式。如今，联合文化作为一门新兴课程已正式走进学员的课堂，《美军联合文化研究》作为总部重点课题也于今年正式立项。

　　弱化“军种方言”，推广“联合通用语”； 实现思想观念上的“1+1+1=1”，追求部队联合上的“1+1+1＞3”。在军种交叉轮训班，笔者也亲身体验了学员们一个个看似平常却意义深远的改变，感受着联合文化培育“枝头新绿”的欣喜。

　　然而，这仅仅是一项宏大工程的零星开始。作为一种群体性的思维方式、价值理念和行为习惯，文化的积淀需要院校主动担负起发掘、孵化和传播的使命，也离不开相应的理论、实践和制度基础。联合文化的培育也是如此，它呼唤理论创新、体制变革，更需要从军校课堂走进指挥员的思想。

　　正如学院周师华副院长所言：“这是一项迫在眉睫的任务，更是一项牵涉全军的工程。潜移默化、润物无声是实施这项工程的基本特征，而高度关注、广泛参与才是完成这项任务的关键和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