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公共卫生署发布的“塔斯基吉梅毒实验”资料图片。 |
60年前,数百名危地马拉监狱囚犯与妓女发生性关系后感染梅毒,随后接受青霉素治疗。这些囚犯不知道,他们已沦为美国医学工作者的“实验品”。
60年后,这篇黑暗历史由美国医学史学家揭开,危地马拉总统称之为“违背人性的犯罪”。
美国总统奥巴马10月1日就这一事件向危地马拉道歉;国务卿希拉里说,美国政府为医学工作者当年的行径“感到愤慨”。据新华社电
惊世报告 696人接触梅毒或淋病病毒
美国韦尔斯利学院医学史学家苏珊·里维尔比梳理已故医生约翰·卡特勒的资料时发现,1946至1948年间,卡特勒在危地马拉的监狱里展开了一项秘密人体实验。
那期间,监狱囚犯在与妓女发生性关系后身患淋病或感染梅毒。当美方医疗人员认为患者不够多时,会让实验对象“接种”性病病毒。共696名男性和女性接触了梅毒或淋病病毒。实验对象随后接受青霉素治疗,但不清楚多少人真正患上性病,也不知道多少人最终得以治愈。
里维尔比去年发现这些资料,今年5月一次业内会议期间提及这件事,随后将这些发现写成报告。这份报告将刊登在定于明年1月出版的美国杂志《政策史》上。里维尔比定于下月将报告内容提交美国政府。
“美国公共卫生署医生卡特勒曾在危地马拉从事梅毒项目研究。这项研究由(当时的)公共卫生署、国家卫生研究院、泛美卫生组织的前身和危地马拉政府共同资助,”报告说,“当时,青霉素问世不久,公共卫生署想搞清楚它能否治愈梅毒早期感染,而不仅仅是预防这种疾病;这家机构还想知道多大剂量的青霉素可治愈梅毒,以及患者治愈后再次感染梅毒的途径。”
不过,报告说,危地马拉官员当时虽然给予美方实验许可,但并不知晓实验内容。
美方道歉 希拉里奥巴马先后致电道歉
美方医疗工作者曾在危地马拉从事秘密人体实验的消息经媒体曝光后,白宫随即作出回应。
奥巴马10月1日致电危地马拉总统阿尔瓦罗·科洛姆,表达歉意。
白宫发言人罗伯特·吉布斯说:“显而易见,这件事令人震惊、应受谴责。它非常不幸,美国向所有受影响的人道歉。”
国务卿希拉里和卫生与公众服务部长凯瑟琳·西贝利厄斯1日在一份声明中说:“尽管这些事发生在64年前,但这种实验应受谴责,它得以打着公共健康的名号展开令我们感到愤慨。我们对发生的一切深表遗憾,向受这种可恶研究影响的每个人道歉。”
希拉里9月30日晚已经与科洛姆通电话,代表她个人表达歉意。
危方索赔 尚不清楚美方是否提供赔偿
危地马拉政府在一份声明中说:“总统科洛姆谴责秘密人体实验是‘违背人性的犯罪’,危地马拉保留把事件交由国际法庭处理的权利。”
危地马拉驻美国大使馆官员费尔南多·塞尔达说,直至希拉里9月30日打电话致歉,危地马拉政府才知晓秘密人体实验一事。
“危地马拉媒体和我的同胞们反应强烈,”科洛姆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说,“当然,世界上其他国家也发生过类似事件,但以一名危地马拉人和国家总统的身份讲,我宁愿这类事件从未在这片领土上发生过。”
不过,危地马拉驻美使馆官员塞尔达说,危方“赞赏美方承认错误并道歉的做法。这件事一定不会影响双边关系。”
危地马拉人权组织敦促受害者家属向美方索赔。但美国国务院负责西半球事务的助理国务卿阿图罗·巴伦苏埃拉说,尚不清楚美方是否会提供赔偿,也不清楚能否找到当年的实验对象。
[链接·争议性]
针对囚犯的实验,且实验对象毫不知情
按美联社说法,根据现行医学管理制度,在实验对象不知情情形下对其展开人体实验系不道德行为。另外,医学管理制度还要求在对囚犯等群体展开实验时,必须采取特殊措施。但类似制度上世纪40年代并不存在。
危地马拉秘密人体实验事件唤起不少美国人一段可怕记忆,即“塔斯基吉梅毒实验”。
“塔斯基吉梅毒实验”的领衔研究人员正是从事危地马拉秘密人体实验的医生卡特勒。而韦尔斯利学院医学史学家里维尔比也正是在梳理“塔斯基吉梅毒实验”相关资料时,发现了危地马拉秘密人体实验事件。
卡特勒1985年以教授身份从匹兹堡大学退休,2003年去世。
梅毒通过性途径传播,会导致患者生殖器损伤。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它还会引发心脏疾病、精神错乱和失明。
[“塔斯基吉梅毒实验”]
所谓的梅毒“治疗”,不过是服用维生素和阿司匹林
在美国,“塔斯基吉梅毒实验”是令不少非洲裔闻之色变的专有名词,已成为种族主义的代名词之一。
自1932年起,美国公共卫生部门以免费治疗梅毒为名,把亚拉巴马州400名非洲裔男子当作实验对象,秘密研究梅毒对人体的危害,而当事人实际上未得到任何治疗。公共卫生部门对实验对象隐瞒真相长达40年,使大批受害人及其亲属付出了健康乃至生命的代价。这一研究项目直到1972年经媒体曝光才终止。
尽管美国政府在“东窗事发”后下令彻查、予以赔偿并最终于1997年作出道歉,却无法挽回带给受害人的莫大伤害。
欧内斯特·亨登曾不止一次回忆起1932年那一天,一辆满载医生的客车来到亚拉巴马州梅肯县。他和当地其他近400名感染梅毒的非洲裔穷苦人民原本以为生机从天而降,孰料从此落入痛苦的深渊。
在这片医疗条件极为恶劣的地区,当地人当时将梅毒症状、贫血症状以及身体疲劳等症状一律称为“坏血病”。医生们以免费体检、免费治疗所谓“坏血病”、免费提供丧葬保险等条件,吸引当地的黑人男子们加入一项“治疗计划”。
亨登记得,医生给他吃了两种药片,“然后他们对我的背部进行化验,抽取了什么东西”。吃了什么?他不知道。抽取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自己已成为“塔斯基吉梅毒实验”的一名“志愿者”。
在此后40年中,亨登又接受了无数次这样的检查。所幸,他的梅毒病症虽不治却得以缓解,他也奇迹般地活到96岁高龄。然而,数百名和他一样经历过“塔斯基吉梅毒实验”的受害者却没有这般好运。截至1972年,参与实验的患者中已有28人直接死于梅毒,大约100人因梅毒并发症而死亡,40人的妻子受到传染,19名子女在出生时就染上梅毒。
黑人护士里弗斯是整个事件的关键证人之一,她为“塔斯基吉梅毒实验”项目工作到上个世纪60年代中期。里弗斯回忆说,患者们免费接受的所谓“治疗”,实际上不过是几片维生素或阿司匹林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