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谈判破裂
事实上,从2002年开始,宜黄县征地拆迁的步伐就已开始加快。据了解,这一年的12月,宜黄县与浙江恒昌集团签订合同,前者提供国有土地使用权,后者投资8亿元,整体开发河东新区。2003年春天,河东新区建设项目正式开工。自此,大规模的征地拆迁,从宜黄河东岸,逐渐逼向钟家所在的福泉岗。
宜黄县委宣传部的一位工作人员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表示,按照客运站的整体设计方案,钟家的这个地块,将成为进入客运站广场的通道。对此,钟家人却似乎并不在意,“其实到底用我家这块地方建设什么,我们并不关心,如果补偿合理,我们愿意搬迁。”钟家大女儿钟如翠向记者坦言。
但补偿的条件却与钟家的预期相差甚远。
按照宜黄县政府的通报,政府对钟家给出了两种安置方案:一是货币补偿,给予钟家货币补偿414612元,装修价值及各项安置补偿费另行计算;二是房屋产权调换,在与钟家房屋相隔60米左右的同一地段进行房屋置换,同时为钟家在凤岗镇农科所范围内批建三户宅基地供其建房,总面积为360平方米,并将钟家13人全部纳入低保。
宜黄政府方面表示,这种补偿安置条件在宜黄尚无先例。但钟家对两种方案均不接受。
宜黄政府称,钟家人提出了三点要求:一是在自家原址自拆自建;二是如不能在原址自建,就要在规划的商业街中置换四块总计480平方米的可做店面房的商业用地,并准许他们自建和办理好相关建设手续,其房屋价值及装修等按市场价格另行补偿;三是如不能满足上述要求,必须补偿300万元作为安置费。否则,拒不接受拆迁。
9月21日,钟家姐妹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表示,政府的上述说法是“撒谎”。
钟如奎告诉记者,“我家从来没有提出三点要求,这完全是颠倒黑白,我敢与房管局长对质。”
钟家二儿子钟如奎表示,政府提出的条件没法让人接受:钟家整栋楼将近400平方米,一共才评估41万多元,算下来每平方米只有1000多元。而周围的商品房毛坯房已经是2700多元,这样的货币补偿方式根本不合理。
至于给三套安置房子的方案,即与原来同等面积,另外再给拆迁补偿每平方米480元,钟如奎告诉记者,这套方案只是口头说过,从来没有书面协议。而且,安置房至今没盖,准备盖安置房的土地还是一片荒地,“拆迁后搬到哪里去住都不知道。”钟如奎说。
钟家拒绝了政府提出的补偿安置方案。
采访中,钟如翠曾不止一次告诉记者,他们家提出的补偿方案是,在被拆迁房屋的马路对面给一块和现有房屋土地面积一样大的土地,由他们自行建筑房屋。
“蓄意”的自伤?
9月20日,黄昏时分,《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在抚州市委宣传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驱车进入宜黄县,在去往事发地——钟家的3层小楼的途中,负责指路的工作人员,把司机小徐直接指引到了宜黄县委,在县委大楼门口,等候多时的县宣传部两位女干部,跳上了记者乘坐的汽车,一同前往钟家。
钟家的小楼距离县委大楼不足一公里。在滨江大道北侧的一个高坡上,小楼孤零零地矗立着。西面不远处,新建的汽车客运站主体工程已然完工,小楼的对面,过去曾是丘陵地带,如今是正在建设中的商住楼盘。
小楼显得很安静,在楼角的背阴处,几个男人在默默抽烟。两天前,钟家大伯叶忠诚因烧伤严重离开人世,此时,钟家的厅堂已变成了叶忠诚的灵堂。见有生人到来,老大钟如满连忙出来寒暄,二儿子钟如奎则头也不抬地烧着纸钱。
“家里人死的死伤的伤,身体没事的都到医院照顾伤者去了。”钟如满告诉记者,那几个抽烟的人,是钟家媳妇的娘家人和钟家的朋友们,“多亏大家来帮忙,要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采访期间,抚州市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及宜黄县委宣传部的两位女干部自始自终 “陪同”着记者。对此,钟家人的反感表露得很明显,钟如奎拒绝接受记者的采访,目光中甚至充满敌意。
走出钟家,就在记者观察周围环境时,3名陪同的干部们纷纷就事件发表看法。年纪最小的女干部对记者说,她从网上流传的现场照片的拍摄角度、拍摄的专业水准,推断只有事先爬上对面的建筑工地,并架好三脚架,才能拍到如此清晰的自焚及跳楼照片。“以我的专业常识(指摄影专业),我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他们(钟家)蓄意而为,早已准备好了汽油,准备好了拍照的。”
这一观点得到另外两位同事的赞同。为了向记者证明钟家的“蓄意”,3位干部强烈要求记者爬到对面的建筑工地顶上去“体验一下角度”。
另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女干部则向记者表示,当时,钟家人点燃汽油是为了恐吓政府人员,不小心才点燃了自己的,而且,跳楼的不是“火人”,而是烧着了的棉被。
当天晚上,钟如奎给记者打来电话,称他听到了宣传干部们在院外的讲话,心里气得要命,“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大伯已经死了,我妹和我妈还躺在医院里没过危险期,他们不但没有一个人来我家看望一下,现在反倒说出这样的话。这里的官员,心里从来没有老百姓。”钟如奎气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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