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需意识到必须做出改变。”第二名升井矿工马里奥·塞普尔韦达重返地面后如是感慨。
一场历时两个多月的营救活动最终以33名被困矿工全部脱险告终,智利举国陷入一片欢腾。但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庆祝?还是警醒?
从塞普尔韦达的话中不难听出,“改变”,才是这些矿工的真正心声。
总统塞瓦斯蒂安·皮涅拉14日表态说,将追究矿难相关责任,整顿生产行业,确保劳工安全。据新华社电
[声音]
“这些矿工不应被叫做英雄,他们是受害者,所有矿工脱险后,我们打算尽全力追究有关方的责任。”
——智利矿业联合会会长内斯托尔·霍尔克拉
33只绘着智利国旗图案的气球当地时间13日在智利圣何塞铜矿上空升起,标志着33名在井下坚守近70天的矿工全部脱险。人们沉浸在欢庆矿工们创造生命奇迹的喜悦中。
举国欢庆
6名乘“凤凰号”救生舱下到矿工避难所指导升井的救援专家待全部矿工升井后在避难所中打出横幅“任务成功”。
随着最后一名被困矿工升井,人们把彩屑抛向空中,放飞气球,开启香槟,酣畅淋漓地表达喜悦心情。不少人喜极而涕。
这个南美洲国家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人们聚在一起,挥舞着国旗,唱着国歌,高喊着向矿工致敬的口号,高呼“智利万岁”。汽车鸣笛声、“呜呜祖拉”声、教堂钟声交织在一起。
圣何塞铜矿位于距离首都圣地亚哥以北800公里的科皮亚波市附近。大约3000名市民聚集在市中心广场上,一同观看大屏幕直播矿工升井过程。玛丽亚·古斯曼现年45岁,她含着眼泪说:“这些矿工是我们的英雄。”
最后一名升井矿工路易斯·乌尔苏亚凭借出色的领导才能,为矿工们获救立下汗马功劳。
他在一片欢呼声中身披国旗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说:“我们实现了全世界的期望。我们有力量,有精神,我们要拼搏,要为我们的家人拼搏,那是最棒的事。”
总统塞瓦斯蒂安·皮涅拉看着矿工一个接一个顺利升井,激动心情溢于言表。
他对乌尔苏亚说:“这件事之后,你会变得不同,这个国家也会不同。你鼓舞人心。去拥抱妻子和女儿吧。”
智利国家铜业公司救援专家马努埃莱·冈萨雷斯是升井行动中第一个下井的专家。在送走所有矿工和其他5名救援专家后,他独自在避难所中等候26分钟,于当地时间14日零时32分回到地面,与总统皮涅拉和同事们拥抱在一起,给升井行动画上完美句号。
追究责任
智利时间13日21时55分,圣何塞铜矿最后一名受困矿工安全升井。至此,33名矿工创造了井下生活69天的矿难存活纪录。
当全世界都为这次堪称史无前例的成功营救欢欣鼓舞、奔走相贺之际,很少有人会提到,作为世界最大铜生产国,智利去年曾发生近20万起工伤事故,致使443人死亡。
批评人士指出,在铺天盖地有关营救成功的报道中,媒体更多地在营造喜庆的气氛,鲜有对矿难背后安全作业环境缺失的批评。
“这些矿工不应被叫做英雄,他们是受害者,”智利矿业联合会会长内斯托尔·霍尔克拉说,“所有矿工脱险后,我们打算尽全力追究有关方的责任。”
智利总统皮涅拉14日表态说,智利政府和司法部门下一步将追究矿难相关人员的责任并给予惩罚,出台新措施为生产行业创造良好环境,确保劳工作业安全,整顿所有安全未达标的企业。
来自智利公共关系学院的柯尔丝滕·塞赫布鲁克教授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智利政府在这次救援中体现的责任和努力得到世界的认可,但发生如此重大的工矿事故也让政府形象受损。
塞赫布鲁克教授认为,这场矿难是政府和矿企安全意识缺失造成的。“在发达国家,(出现这类矿难)矿主将被投进监狱。”
智利中央大学劳资关系研究中心主任玛丽亚·埃斯特尔·费雷斯认为,在劳工安全健康方面,智利迄今没有一套清晰完善且行之有效的政策或体系。
“看看农业、渔业、建筑业等行业的状况,就知道这个国家并没有把改善劳工环境作为经济增长模式的一个战略目标”费雷斯说。
在她看来,除了提高生产安全标准,工作时间过长、休息不足、工资待遇偏低、非正规就业率高企等都是政府亟待解决的问题。
国际劳工组织总干事胡安·索马维亚13日发表声明,祝贺33名受困矿工安全脱险。但声明同时提醒,应谨记矿难背后暴露的安全缺失。
他说:“我们不应忘记这场矿难是如何发生的。一群矿工因安全措施不足被困井下。”
[矿工们的新生活]
退休养老
在出井的前几天,63岁的马里奥·戈麦斯几乎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尽管他是33名矿工中最年长也是经验最丰富的,但戈麦斯的妹妹说,在井下2个月后,他感觉周围环境“都要炸了”。戈麦斯一回到地面,双膝跪下,感谢上天。他的妻子把他扶起来然后送到医院。他妻子这几个星期一直在说戈麦斯上来之后就要他退休。但戈麦斯的哥哥却说戈麦斯不一定退休,因为那是他钟爱的职业。
写书挣钱
塞戈维亚,48岁。在井下,他每天都在坚持写日记。他出来后,智利又多了一个潜在作家。智利政府说,塞戈维亚正在写一本书。
换新工作
现年24岁的玻利维亚籍矿工马马尼是被困井下的33名矿工中唯一一名外国人。马马尼家在玻利维亚世代务农,生活非常贫苦,几年前他来到智利寻找工作机会,在圣何塞铜矿获得了一份收入还不错的工作,不料却遭遇了矿难。马马尼获救后,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专程来到医院看望他。他告诉马马尼,非常欢迎他返回家乡玻利维亚生活,玻政府将为他提供一份安全有保障的好工作和一处住所。
正式婚礼
埃斯特万·罗哈斯,44岁,机械维护工人。他升井后说将与妻子举办一场教堂婚礼。他们结婚25年,妻子一直希望有这么一天。
婚姻麻烦
50岁的巴里奥斯第21个出井,但他未来可能有点小麻烦,他出井后拥抱的是他的情人而不是妻子。与他结婚28年的妻子说,她不会去迎接他出来,因为他也邀请了另外一个女人。“我有尊严,”她说,“要么她,要么我。”但她说,自己会在家里等他,“我为他感到高兴,但如果他要有一个新生活,那我就祝福他。”
继续下井
40岁的塞普尔韦达一出来就成为了媒体的宠儿,他在井下就负责为矿工们打气,带他们欢呼,还接受电视台的访问。“不要把我们当明星,”他出来后戴着墨镜微笑着说,“我希望被当做塞普尔韦达,我希望继续工作。那就是我想要的。”
不再下井
19岁的桑切斯是被困矿工中年龄最小的,喜欢足球。他刚到矿上工作不久,之所以下井,是因为他的女朋友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他要挣钱,他要靠自己养活她们。
他的母亲说,桑切斯出来后完全像换了个人,“变得很不一样,成熟多了”。“我不会再让他下井,他也告诉我不想下井了。”桑切斯的母亲说,“他说自己不想在恐惧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