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的11月25日,重庆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重庆广电局局长张小川被双规。7年之后的10月10日,张小川的老搭档、重庆广电集团总裁李晓枫也被纪委带走(协助调查),同时李的妻子也一并被带走。
短短7年时间,在国内收视率排名第五的重庆广电系统经历了两次大震荡。
李晓枫被纪委带走引起外界一片猜测,据权威人士透露,李晓枫或与希尔顿涉黑案有关联,到本报截稿时,重庆官方尚未对外发布相关消息。
广电曾劝“退赃”
“他落马只是迟早的事情!”10月14日,与李晓枫相识十余年的重庆市宣传系统干部章城(应采访对象要求,该名为化名)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说:“今年6月爆发的希尔顿涉黑案件牵出了重庆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刘建春之后,李晓枫就处在风口浪尖上。”
9月6日下午三点,由重庆市委宣传部组织的宣传文化系统干部大会在重庆市文化宫影剧院召开,这场会议由重庆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何事忠传达中央领导在重庆考察期间的讲话精神。然而,在传达讲话精神中,何事忠话锋一转,严肃地告诫在座干部不要步此前因为希尔顿涉黑案被双规的重庆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刘建春后尘。
此时,章城近距离地看到李晓枫神情有些黯然。而当何事忠谈到刘建春“乱交朋友,乱收钱”时,与刘建春平素关系甚好的李晓枫甚至蹙起了眉头。
此次会议,也是李晓枫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今年7月底,45岁的刘建春受重庆希尔顿涉黑案中的关键人物重庆华宇广告总经理曾智强牵连被带走协助调查,不久后,刘建春被双规。此后,重庆广电集团和重庆日报集团相继在上级领导指示下开始了自查行动,并规定在8月31日前主动交代问题并上交所受贿赂的将得到宽大处理。这场席卷而来的退赃风波让重庆广电集团和重庆日报集团关键岗位的人士承受了巨大压力,据了解,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仅重庆广电集团就上交了3000多万元贿赂赃款。
重庆广电集团内部人士向记者透露,退赃行动前,重庆华宇广告总经理曾智强已经供出了重庆广电产业有限公司所辖的“重视传媒”广告分公司经理秦猛。随着警方调查深入,“重视传媒”总经理周西庭、副总金跃、财务总监刘颖(女)都相继被拘捕。
在多位广电集团人士看来,此时的广电集团“掌门人”李晓枫已经如坐针毡。
时隔两个多月后,10月10日晚,李晓枫与妻子被纪委和检察院分别带走。李被纪委带走前,已经在重庆广电系统任职13年之久。
关于李晓枫被带走的原因,重庆市委宣传部并不愿意做出进一步的表态。10月14日,重庆市委宣传部相关负责人对本报记者表示,“对于进一步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昔日亦辉煌
10月12日,广电集团内部通报了李晓枫被纪委带走的信息之后,广电集团的老员工们似乎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重庆电视台资深编导陈征(化名)说:“对于老李的看法,我是分为两段来看,早期李晓枫确实为重庆电视台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但是最近几年,李晓枫心思已经不在电视台上了。”
1997年,李晓枫从重庆万县市(现万州区)市委副书记任上调任重庆广播电视局副局长(正厅级)、党组副书记兼重庆电视台台长。
从1997年到2010年,李晓枫一直在广电系统任职,停步于正厅级。熟悉李晓枫的人士坦言:“刚开始李晓枫还雄心壮志准备大干一场,甚至已经成为了中国电视界著名的改革派,但是仕途无望之后,他开始更多地考虑自身利益。”
公开资料显示,在发表了获得中国新闻论文一等奖的《迎接中国电视体制的伟大变革》等影响全国电视新闻界的著作之外,李晓枫确实也用实干精神将昔日在国内默默无闻的重庆电视台打造成为中国西部最具实力和影响力的电视台。在李晓枫的操刀下,《雾都夜话》、《拍案说法》、《龙门阵》等一系列享誉全国的优秀节目诞生。重庆卫视收视排名一度跃居到全国第三,重庆电视台的广告收入也大幅度提升。
在张小川落马之后,李晓枫成为了新成立的重庆广电集团总裁,此时的李晓枫瞄准了更大的目标,就是通过一系列的产业拓展,将重庆广电集团打造成百亿集团。2006年3月,重庆广电集团成立了大足石刻影视文化有限责任公司,意欲在大足投资100亿元,打造中国西部最具规模和品牌效应的影视文化与休闲度假基地。然而,这个项目投资迄今并未看到成效,连续多年亏损。在重庆电视台内部人士看来这个项目更是典型的政绩工程,严重拖累重庆电视台近年来的发展。
在李晓枫被带走的前四十天,重庆广播电视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该公司由重庆广电集团(总台)持有85%股份,重庆渝富资产经营管理有限公司持有15%股份。李晓枫在成立大会上表示:“该公司的成立打造了中国广电企业上市的全新模式。”他透露,重庆广电传媒集团一旦成功上市,将以每年不低于1亿元的利润,支持媒体发展,媒体将能够摆脱全国广电业全凭广告费支持的困境。
然而,随着李晓枫被调查一事未明,这个让他倾注了心血的计划也变得前途未卜。
事发希尔顿
或许是因果宿命,李晓枫与张小川都因为同一个人走上了不归路。
重庆广电集团内部人士透露,李晓枫落马的直接原因就是希尔顿涉黑案件中被抓的重庆华宇广告总经理曾智强。
对于这种说法,重庆官方并未表态。
据了解,重庆华宇广告在重庆广告界是一个传奇。10月14日,重庆一家大型摩托车企业企划部部长对本报记者说:“我们曾想在重庆电视台投放广告,通过北京、上海等广告公司走了一圈,最终却走到了重庆华宇广告公司那里,而且只有曾智强那里才能够拿到最低折扣,直接找重庆电视台广告经营中心的价格都要高于曾智强提供的价格。”
曾智强为何具有这样的能耐呢?重庆华宇广告公司的历程介绍写道:“就在这混乱不堪却又同时充满机会与希望的环境下,一家小公司诞生了,是的,1997年1月,重庆,一群充满激情与梦想的年轻人,启动了华宇广告,从代理重庆电视台《经济信息》栏目开始。”事实上,代理重庆电视台广告成为了曾智强掘金的第一步,而在此时,曾智强与张小川和李晓枫就已经建立了更为密切的关系。
与广电系统高层良好的关系,仅仅只是曾智强能力的一方面。2003年11月,张小川被抓之后,华宇广告曾智强也被有关部门关押。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曾智强不久就被释放顺利过关。释放之后的曾智强并没有收敛,相反华宇广告在电视台的业务越做越大。
重庆电视台一位资深人士颇为玩味地说:“他是方方面面都做好关系的,据说搞一个周年庆,就可以给一些台领导抽到十万元的大奖!”而且,曾智强善于用金钱打通各方面关系,其在希尔顿酒店开设的钻石王朝夜总会成为不少高官和警方人士的乐园。今年6月,希尔顿酒店被警方查封,钻石王朝也被取缔,曾智强再度身陷囹圄。
据悉,李晓枫等人即是曾智强拓展电视台业务的重点公关对象。据了解内情的人士透露,不仅仅是曾智强一个人给予重庆广电集团关键人士好处,不少广告代理公司都采取了回扣等手段介入到电视台广告业务中。而且不少电视台内部人员也采取种种手段获取利益。10月12日,重庆九龙坡区法院审理了重庆广电集团员工全某涉嫌贪污案。全某只是重庆广电集团下属一广告运营部员工,负责制作电视新闻的广告串播表。但是其利用职务之便收取了320万元款项,赌博输掉250余万元。
据警方人士透露,希尔顿案件仍在继续调查中,李晓枫或许并不是最后一个。
本报对该事件还将持续关注,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