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和平
主持人(李小萌):欢迎来到《新闻1+1》。
60年前的今天,也就是1950年10月2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打响了入朝参战的第一战。在这之后两年多的时间当中,在这片残酷的战场上留下了十几万中国年轻军人的尸骨。站在今天回望这段历史,厚重、丰富,而在有限的节目时间当中,我们只想说说志愿军不管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后来故去的,还是依然健在的,都需要我们的铭记,而且不仅仅是那些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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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
同样是跨过鸭绿江,60年前,年轻的他们唱着“雄赳赳、气昂昂”奔赴战场、保家卫国。60年后,两鬓斑白的他们再回故地,是为了祭奠长眠朝鲜的战友。朝鲜会仓烈士陵园志愿军老战士带着家乡的水荷特产凝重屹立祭拜老战友。
抗美援朝老战士1:
我从家乡带来了土特产,包括黄河水。
解说:
10月24日,平壤清凉的早晨,在朝鲜会仓志愿军烈士灵前,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颤抖着抚摸烈士雕像,失声哭泣。这是在朝鲜访问的志愿军老战士代表团,12名老战士平均年龄80岁,他们步履蹒跚,爬上了象征240万中国志愿军的240级台阶,祭拜长眠在这里的134位志愿军烈士。同样来朝鲜会仓烈士陵园祭拜的还有来自中国丹东市毛岸英小学的学生。
60年前,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赴朝作战,历时两年零九个月。当停战协定签署的时候,成千上万的年轻生命留在了朝鲜半岛上。
徐焰(国防大学教授、少将):
志愿军总部的统计是牺牲了十一万四千人,但是不包括运回国内的伤病员牺牲的,这十一万四千人基本上就地安葬在朝鲜了。
解说: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也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怀念逝者,追思历史。
在重庆铜梁县邱少云烈士纪念馆,邱少云烈士的弟弟邱少华以及500多名群众手捧菊花向先烈默哀。在重庆彭水县,38名抗美援朝老战士带着军功章汇聚一堂,用歌声回忆60年前的峥嵘岁月。
抗美援朝老战士2:
那时我们走了七天七夜都没吃饭,那时在战场上英勇杀敌。
解说:
在南京理工大学,青光眼近乎失明的76岁老人成菊华,在儿子的陪伴下来参加抗美援朝老兵60年的再聚首活动。
成菊华(抗美援朝老战士):
最后一次太珍惜了,我说我一定要去,有人叫我,我说这是谁,你不认识我了,我说不行,眼睛看不清你们。
记者:
还可以听声音吗?
成菊华:
听声音也听不出来,咱们江苏人、南方人说话味都一样。
记者:
你觉得还是要来感受这一下氛围?
成菊华:
我在家觉都睡不好。
解说:
60年后,这些当年在南京应征入伍的战士再聚首。60年前,成菊华和100多位战士相继来到朝鲜战场时,最大的20岁,最小的只有15岁。
何谷磐(抗美援朝老战士):
牺牲的张铁睡在他下铺的,他上铺,张铁下铺,入朝没几天就牺牲。出去100个60个死,每秒都有牺牲的可能。飞机不停,不管白天黑夜,因为我们没有飞机。
解说:
在济南长青马山镇潘庄,村民们和学生们来到史元厚烈士纪念堂鞠躬哀悼。史元厚烈士在抗美援朝期间为救一名朝鲜儿童牺牲,年仅24岁。今年,当地民政部门投资6万元对这个纪念馆重修和完善。
字幕提示:
1950年10月2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战
主持人:
10月25日,在今天这个日子,我们再来看这样的一个日期,究竟包含着怎样的价值?岩松。
白岩松(评论员):
其实今天我非常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巧合。这个巧合在哪里?今天一个日子是很明显的,大家都在纪念它,有很多老兵难得聚首在一起,因为60年前10月2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但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一翻日历发现1971年10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重新恢复联合国的席位。这两件事情一个是战争,一个是和平,居然非常奇妙地聚集在了10月25日这一天。仿佛关公战群雄,但其实历史的机缘不是关公战群雄,如果没有1950年10月25日这一天,恐怕很难有这么快1971年10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被恢复联合国的席位。因为1950年跨过鸭绿江,打出了自信心、打出了这种国威、打出了别人对你的尊重、打出了独立的这种力量,也打出了和平的环境,也因此才会更快地恢复了联合国的席位。正是因为这两个日子如此奇妙地重叠一起,我今天更有一种感觉,那些为此付出了生命、鲜血,甚至慢慢被人家忘掉的所有参与到抗美援朝过程当中的老兵们是拥有巨大的历史价值。
主持人:
应该说在这60年当中我们无数次的回顾这段历史,在志愿军这么庞大的一个群体当中,我们在回顾的时候似乎那些故事掰着手指头都算得过来,并不是滔滔不绝。
白岩松:
对,我发现清晰的和模糊的如此得界限分明。比如说有一些名字我们如雷贯耳,就像今天我们看到的好多照片是因为老兵去朝鲜祭拜自己的战友。毛岸英我们都知道,一个国家主席的儿子居然就牺牲在这样的一个志愿军的战场上,还有罗盛教、邱少云等等这样的名字如雷贯耳。接下来你就会发现不知道什么名字了,只记住了一个笼统的概念叫“最可爱的人”。
我小时候经历了很多无名烈士墓,因为我在东北,东北有很多苏军,包括咱们的。好像就已经司空见惯觉得无名烈士墓很正常,但是随着自己年岁的增长,越来越觉得不该是无名烈士墓,应该让他们有名字。所以纪念就显得非常重要。
主持人:
为什么这么庞大的一个群体显得既清晰又模糊?
白岩松:
因为的确要回到历史当中是很难的。2001年我在莫斯科红场刚一看到无名烈士墓,我的眼泪“唰”就下来了,那不是在自己的国土上。因为它的无名烈士墓是每一个墓碑写着一个城市,底下是一个数字。比如说莫斯科一百多少万,基辅多少万,然后旁边军人在那,我眼泪“唰”就下来了。你会感到一种特别大的震撼,的确那样的一个历史条件下,想要把每一个牺牲的名字都统计下来真的很难。但是我觉得这些年,尤其到现在我们开始拥有这个能力了,应该逐渐地去做好这个工作,这的确是对死者的告慰,其实也是对生者的一种告慰。我们看到很多他的战友现在活着,我们感到很欣慰,因为战友活着他们就活着,活在战友的嘴里、活在战友聚会的回忆当中等等,但是他们的战友还能抵抗岁月多久。我说过去不善待他们,他们就老了,现在如果不隆重地去纪念他们,他们就走了。他们的战友所剩不多了,这个时候我们,包括整个国家或者说是历史应该承担起继续让他们活在嘴里、活在记忆当中、活在被不断地追悼和尊敬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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