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坠河案折射打工家庭现状:留守儿童无人照看

龙少森

何金伟

谭延银

　　东塘村人的生命轮回

　　湖南衡南县送学车事故●反思

　　离家打工-娶妻生子-孩子留守-父母打工

　　他们希望能将孩子带到东莞可学费太贵

　　他们希望在孩子身边，又无力养活一家人

　　他们希望有安全的校车……他们心里充满了希望

　　■本版文字 范如石 宋凯欣　■本版图片 黎湛均（翻拍）

　　村里几乎所有的小学生都坐在了那辆坠河的三轮车上，因此东塘村绝大部分小学生丧命。而东塘村几乎全部的青壮年也就是那些孩子的父母，都在东莞茶山镇一带的制衣厂打工。如今常年不在孩子身边的家长们心痛、愧疚、自责，但为了生计过了春节还得远离孩子，继续回到原来的工厂上班……

　　青壮年在茶山打工 彼此之间很少联系

　　记者了解到，东塘村几乎所有青壮年都在东莞茶山镇一带的制衣厂上班，大家听到噩耗的时间也差不多，但大家并不是一起结伴回家的。村民王安民说，这辆农用三轮车上有他的一儿一女，还有他的一个外甥女，当他听到弟弟来电话说家里小孩出车祸掉进了河里后，就立刻与妻子请假，同时通知在深圳的姐姐王海龙，一起收拾东西回家。

　　王安民说：“衡南这边农村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在外地打工，我们村基本上都在东莞茶山镇的制衣厂，有些人在同一个工厂，即便不在一个工厂也都离得不远，最远也就在附近的大朗镇。”王安民说，虽然大家是同一个村的，但平常都没有联系。“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在家玩几天，年初五六又过来上班，忙得不得了，所以都没联系。”

　　获救儿童的家长王荣银也表示，每天工作超过10个小时，“自己家里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在家难以维持生计 春节后还得去东莞

　　最初记者租车抵达衡南县城之后，连摩托车司机也得到处打听才找到了东塘村的方位。来到东塘村，一眼望去，村里的房子基本上都是红砖毛坯房。王荣银告诉记者：“你到的是村口，看到的是村里比较好的一片了，我家在更里面，一下雨路就没法走，很多人家里连毛坯房都没有。”王荣银介绍，夫妻俩要是在家干农活的话，顶多只能糊口，根本没有钱剩。到外面打工，1500元左右一个月，两夫妻在一起打工租一间房，然后省吃俭用每个月能省下1500元钱，一年也有一万多块钱。这样打七八年工，才可以把房子建起来。

　　王荣银感叹：“我们村太落后了，上一辈人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们。我十几岁就出来打工赚钱娶老婆，然后又要赚钱养小孩、供小孩读书，要建房子给自己住，也给小孩子以后娶老婆用，一直都没有什么钱剩。”

　　昨天，记者采访多位受害学生的家长，问及今后的打算，他们均不假思索地表示春节后还要回到原来的制衣厂上班，言语间似乎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老人在家农活繁重 没有时间照顾小孩

　　记者了解到，东塘村人的生活模式基本相同：没有结婚就南下东莞打工，赚钱娶到老婆后生了小孩之后很快又将孩子交给爷爷奶奶，然后继续到东莞打工供小孩上学。小孩的生活都靠爷爷奶奶照顾，但两个老人家往往要承担大量的农活和杂事，根本没有时间仔细照顾孙子们，更不用说“家庭教育”。

　　1949年出生的王一涛是王安民的父亲，他的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和一个外孙女都在车上，他哭得嗓子都沙哑了。前天从医院回到家里发现钥匙不见了，他不假思索就撬了锁，然后拿起一盆谷子去喂鸡。记者发现，他家里最大的家具是两张床，一张是王一涛睡的，一张是两个小孩子和奶奶睡的，床腿都没了，是用砖头代替的。那30多只母鸡下的蛋给孩子补充营养，逢年过节时就宰杀来待客的。

　　他告诉记者，儿子王安民在2000年的时候曾遭遇抢劫，几万块钱不见了，一个肾脏也被劫匪割掉了，一直不能干重活，只能在东莞打打零工。儿媳妇在东莞制衣厂只有1500元钱一个月，两个人不欠账就已经是好事了。“我老婆腿是跛的，孙子孙女都靠我赚钱养大。出事的孙女还没有满月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出去打工了。每个月1000多元钱的奶粉钱都要靠我一个人来赚。”

　　村里人告诉记者，王一涛为了养活孙子孙女，一个人承包了别人十几亩水田，不但种水稻还种油菜、花生、豆子，还到外面给别人干杂活。“一对年轻力壮的夫妻劳动力都很难吃得消，他一个人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