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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副书记双面人生:拍摄拆迁工地阿凡达(图)

来源:外滩画报
2011年01月06日15:00
残垣断壁的拆迁工地,锈迹斑斑的钢筋上端坐着电影《阿凡达》男女主角两个人偶。这不是电影续集场景,这是2010年连州国际摄影展上的一幅作品。摄影师以《阿凡达》人偶为道具,关注中国当下最大的热点之一——拆迁。更有意味的是,这位摄影师的正式身份是湖北宜昌市委副书记。图为《现实阿凡达》之暴力拆迁。

    残垣断壁的拆迁工地,锈迹斑斑的钢筋上端坐着电影《阿凡达》男女主角两个人偶。这不是电影续集场景,这是2010年连州国际摄影展上的一幅作品。摄影师以《阿凡达》人偶为道具,关注中国当下最大的热点之一——拆迁。更有意味的是,这位摄影师的正式身份是湖北宜昌市委副书记。图为《现实阿凡达》之暴力拆迁。


2010年初,宜昌某处工地。这天黄昏,一名50多岁的男子下班经过此处。这个地方和中国内地的无数处工地并无区别;在经过漫长的拆迁,这里的开发商终于把此处夷为平地。这里像经过一场硝烟大战,四处是伤痕累累、疲惫和死亡的印证。推倒的楼房、废弃的砖瓦、半残的木框、玻璃碎片,以及锈迹斑斑的钢筋。在雨天,钢筋四仰八叉、扭曲着,毫无羞耻地张扬着自己的丑陋。图为《现实阿凡达》之钢铁森林。

    2010年初,宜昌某处工地。这天黄昏,一名50多岁的男子下班经过此处。这个地方和中国内地的无数处工地并无区别;在经过漫长的拆迁,这里的开发商终于把此处夷为平地。这里像经过一场硝烟大战,四处是伤痕累累、疲惫和死亡的印证。推倒的楼房、废弃的砖瓦、半残的木框、玻璃碎片,以及锈迹斑斑的钢筋。在雨天,钢筋四仰八叉、扭曲着,毫无羞耻地张扬着自己的丑陋。图为《现实阿凡达》之钢铁森林。


那名男子,在这里伫立了一会,似乎有所触动。不久,在湿漉漉的钢筋前整理的民工们发现男子又回到了这里。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多了两件“武器”,一个照相机和一对男女怪物塑料人偶。男人快速地把那对尖耳朵、长尾巴的塑料人偶摆放到钢筋上坐着;它们的背后是推土机、林立的高楼。其中,一栋高楼上竖立着“CBD”几个硕大的字母,不远处则是沃尔玛的巨幅海报。在庞大而坚硬的现代化城市背景之下,这对情侣坐在杂乱的钢筋上,两两相望,像纸人一样,弱小、无助。图为《现实阿凡达》之门窗围城

    那名男子,在这里伫立了一会,似乎有所触动。不久,在湿漉漉的钢筋前整理的民工们发现男子又回到了这里。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多了两件“武器”,一个照相机和一对男女怪物塑料人偶。男人快速地把那对尖耳朵、长尾巴的塑料人偶摆放到钢筋上坐着;它们的背后是推土机、林立的高楼。其中,一栋高楼上竖立着“CBD”几个硕大的字母,不远处则是沃尔玛的巨幅海报。在庞大而坚硬的现代化城市背景之下,这对情侣坐在杂乱的钢筋上,两两相望,像纸人一样,弱小、无助。图为《现实阿凡达》之门窗围城


他太熟悉国内与拆迁有关的条例政策及典型事件了;在接受《外滩画报》采访时,李亚隆总是以先报年月日的方式开头,陈述这些政策,记忆准确无误。对于拆迁这个社会热点问题的关注由来已久,他自己也拍摄过一些拆迁户的生活状态;但由于工作原因,他不能像专职摄影记者第一时间赶到事件现场,无法用纪实的手法来呈现。他说:“《阿凡达》被中国观众集体完成了语义转换,即一场伟大的反拆迁斗争。”图为宜昌市委副书记李亚隆在会议上

    他太熟悉国内与拆迁有关的条例政策及典型事件了;在接受《外滩画报》采访时,李亚隆总是以先报年月日的方式开头,陈述这些政策,记忆准确无误。对于拆迁这个社会热点问题的关注由来已久,他自己也拍摄过一些拆迁户的生活状态;但由于工作原因,他不能像专职摄影记者第一时间赶到事件现场,无法用纪实的手法来呈现。他说:“《阿凡达》被中国观众集体完成了语义转换,即一场伟大的反拆迁斗争。”图为宜昌市委副书记李亚隆在会议上


男人迅速地拍摄下这个场景,然后又飞速走开。民工们对这名摄影者并不关注,这不过是又一个工地观光客而已。而至于那对塑料人偶,更是稀奇古怪;这是美国大片《阿凡达》中的男女主角杰克·萨利和公主妮特丽,只会撞击内地都市青年的心扉,跟民工的生活可谓相差一个星球的距离。民工不知道这名男子的真实身份。数月来,他独自一人经过这里,在各种拆迁工地奔忙;每天清晨,他又去向市委大楼,并在那里做出关于这座城市的种种决策。他是一名专业摄影师,还是宜昌市委副书记。 图为双重身份的李亚隆

     男人迅速地拍摄下这个场景,然后又飞速走开。民工们对这名摄影者并不关注,这不过是又一个工地观光客而已。而至于那对塑料人偶,更是稀奇古怪;这是美国大片《阿凡达》中的男女主角杰克·萨利和公主妮特丽,只会撞击内地都市青年的心扉,跟民工的生活可谓相差一个星球的距离。民工不知道这名男子的真实身份。数月来,他独自一人经过这里,在各种拆迁工地奔忙;每天清晨,他又去向市委大楼,并在那里做出关于这座城市的种种决策。他是一名专业摄影师,还是宜昌市委副书记。 图为双重身份的李亚隆


  拆迁工地上的“阿凡达”--一位市委副书记创造的拆迁影像

    文/李静 图片提供/李亚隆

  残垣断壁的拆迁工地,锈迹斑斑的钢筋上端坐着电影《阿凡达》男女主角两个人偶。这不是电影续集场景,这是2010年连州国际摄影展上的一幅作品。摄影师以《阿凡达》人偶为道具,关注中国当下最大的热点之一——拆迁。更有意味的是,这位摄影师的正式身份是湖北宜昌市委副书记。

  2010年初,宜昌某处工地。这天黄昏,一名50多岁的男子下班经过此处。这个地方和中国内地的无数处工地并无区别;在经过漫长的拆迁,这里的开发商终于把此处夷为平地。这里像经过一场硝烟大战,四处是伤痕累累、疲惫和死亡的印证。推倒的楼房、废弃的砖瓦、半残的木框、玻璃碎片,以及锈迹斑斑的钢筋。在雨天,钢筋四仰八叉、扭曲着,毫无羞耻地张扬着自己的丑陋。

  那名男子,在这里伫立了一会,似乎有所触动。不久,在湿漉漉的钢筋前整理的民工们发现男子又回到了这里。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多了两件“武器”,一个照相机和一对男女怪物塑料人偶。男人快速地把那对尖耳朵、长尾巴的塑料人偶摆放到钢筋上坐着;它们的背后是推土机、林立的高楼。其中,一栋高楼上竖立着“CBD”几个硕大的字母,不远处则是沃尔玛的巨幅海报。在庞大而坚硬的现代化城市背景之下,这对情侣坐在杂乱的钢筋上,两两相望,像纸人一样,弱小、无助。

  男人迅速地拍摄下这个场景,然后又飞速走开。民工们对这名摄影者并不关注,这不过是又一个工地观光客而已。而至于那对塑料人偶,更是稀奇古怪;这是美国大片《阿凡达》中的男女主角杰克·萨利和公主妮特丽,只会撞击内地都市青年的心扉,跟民工的生活可谓相差一个星球的距离。

  民工不知道这名男子的真实身份。数月来,他独自一人经过这里,在各种拆迁工地奔忙;每天清晨,他又去向市委大楼,并在那里做出关于这座城市的种种决策。

  2010年12月初,他的这组作品出现在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现场。作品名为“现实版阿凡达”,作者署名为李亚隆。即使在连州,这个摄影师、摄影爱好者和记者云集的地方,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李亚隆的双重身份。 他是一名专业摄影师,还是宜昌市委副书记。

  现实阿凡达的拆迁问题

  差一点,李亚隆就赶不上2010年连州国际摄影年展。

  去年和他一道来的是认识多年的老相识、湖北省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徐为民。走前,他打手机给徐为民,说担心去不了摄影展了,因为当天还要参加重要会议。第二天,会议改期,两人这才赶到连州。到了连州,已经是下午了。李亚隆身材精瘦,休闲衣、运动鞋,穿梭在摄影师作品中间,飞快地翻拍着国内外摄影师们的作品。他并没有在自己“现实版阿凡达”前面驻足,因为他只有一天的时间。

  李亚隆和《中国摄影》主编闻丹青和摄影家姜健等人聚在一起,吃饭、喝酒,聊摄影,直到凌晨两点多。摄影家们吃惊于李亚隆风格的转变,姜健对他说:“你一直在拍纪实摄影,这次的转变太大了。”

  李亚隆今年55岁,宜昌市委副书记,分管“三农”,稳定,党务、外事工作。此前,他曾任孝感市委副书记。李亚隆出生在距离宜昌不远的宜都市。4岁学画,工作之后,兴趣逐渐转向摄影。十年前,王文澜等摄影师的讲座吸引了李亚隆,他决定放弃风光摄影,把记录现实生活作为自己的方向。2007年,凭借《夫妻戏班》,李亚隆摘得当年的“金镜头”金奖,同时也拿到了中国新闻摄影比赛(华赛)文化艺术类单幅金奖。徐为民认为,《夫妻戏班》之后,李亚隆全面“爆发”了,他从一个“发烧友”,变成了一位优秀摄影师。

  在朋友眼中,他说话做事都很利落,甚至有些风风火火。李亚隆并不幽默,只在特别好的朋友中才偶然有两句玩笑话。但每当聊起摄影、自己的想法与构思,他总是处于兴奋状态,可以不知疲倦地说上几个小时。徐为民说,摄影好像是李亚隆排解压力的一种方式,既投入又忘我。

  一名官员兼摄影师,是如何与《阿凡达》有了牵连呢?

  在接受《外滩画报》采访时,李亚隆说,他起初以为《阿凡达》是一部科幻片,并没有去看。

  2010年1月4日,3D电影《阿凡达》在内地公映。不到一周,这部电影被富于联想的中国影迷戏谑为“反拆迁”电影,并在网络、微博和饭桌间传播开来。1月13日,《南方周末》上刊登了一篇《五百业主成功反拆迁记 现实版“阿凡达”保卫家园》,讲述了广州市越秀区东川三街业主反拆迁的故事。“阿凡达现实版”的标题并不是编辑杜撰的,而是记者在采访中,业主们对自己维权行动的戏称。自此,这部好莱坞大片有了中国民间版本的定位。在李亚隆周围,同样有许多看完电影的人提到“钉子户”、“暴力拆迁”等问题,关注社会现实的李亚隆有些坐不住了,也去看了这部影片。

  看完《阿凡达》之后,李亚隆很兴奋,觉得找到了陈述和表达自己想法的最佳契机。

  他太熟悉国内与拆迁有关的条例政策及典型事件了;在接受《外滩画报》采访时,李亚隆总是以先报年月日的方式开头,陈述这些政策,记忆准确无误。

  对于拆迁这个社会热点问题的关注由来已久,他自己也拍摄过一些拆迁户的生活状态;但由于工作原因,他不能像专职摄影记者第一时间赶到事件现场,无法用纪实的手法来呈现。他说:“《阿凡达》被中国观众集体完成了语义转换,即一场伟大的反拆迁斗争。”

  于是, 他开始四处寻找《阿凡达》影片中的两个形象:杰克·萨利和潘多拉星球土著纳威族部落的公主妮特丽。 最初,李亚隆想找人制作。他不但希望这两个人偶形象逼真,更想让它们灵活地摆出自己想要的造型。多番努力之后,李亚隆发现没有人愿意接下这个工作。最终,在淘宝网上,他找到一名广州卖家,以78元的价格,买到了两个人偶。“他们尺寸很小,只有10多厘米,没办法站立,能够活动的关节有限。”李亚隆并不满意。

  此后半年, 他开始了自己的《现实阿凡达》项目,他将杰克·萨利和妮特丽公主放在宜昌的社会背景中,或行走在街道上,或隐匿在角落中,或奔跑于巨大的拆迁工地。卡梅隆塑造的两个人物的魔力在李亚隆的作品中全都消失了,它们拿着小木棍,但背后却有强大的推土机在驱逐它们;妮特丽公主攀附在一棵孤零零的玉米上,显得卑微与无助……

  “《阿凡达》中,潘多拉星球上纳威族有棵神树,保护树。我让两个人偶坐在钢筋上,是要表达神树倒塌时,它们的无奈。那些钢筋相当于传统倒塌之后的废墟,现代商业社会既是拆迁的事情,更多的是文化的事情,这是个象征。在生活中,外来文化的侵入,既有好的一面,也有暴力的一面,不一定是血腥的东西,只是用商业的手段把传统吞噬了。我想说的是神树,说的是精神,而传统精神没有了,变成一堆废墟。”

  在向《外滩画报》记者回忆那段拍摄时,李亚隆还是抑制不住当时拍摄的兴奋。“我想说的是咱们这个国家很有意思,CBD(中央商业区)是很大的概念,在国外慎用,我们国家任何地方都有CBD,中国到处是,比较可笑,只是这种商业形式比较可笑,整个商业文化对城市的侵占,传统的东西变成了钢筋。”

  一名官员的“拆迁”影像记录

  当摄影理论家鲍昆看到李亚隆发来的《现实阿凡达》时,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当时,他还没看过《阿凡达》电影,后来因为这组作品又跑去看了次电影。

  推土机是《阿凡达》 给鲍昆留下深刻印象的符号。在鲍昆看来,这个工业文明的典型符号,在当下的中国,它总是和野蛮的拆迁事件紧密相连。在推土机过后,人们被迫离开世代安居的土地。他电话李亚隆,告诉自己的感受。而李亚隆在《现实阿凡达》系列的拍摄中,早就加入了推土机这一元素:两个人偶坐着,背后巨大的推土机似乎正在全速驶来。这张照片的名字叫做“暴力强拆”。

  “李亚隆非常聪明地看出了《阿凡达》和中国现实社会的关联性,于是他借用了影片中的形象来延伸这种关联的意义。他将《阿凡达》挪用到中国无处不在的拆迁现场中。《现实阿凡达》既是一部以‘挪用’为手段的影像艺术作品,也可以说是一个以影像作为阐释语言的电影观后感。”鲍昆这样评价。

  “拆迁是工业化、城市化当中伴随的现象,需要我们注意的是,我们现在拆迁的做法实际上有不少是前商业社会的东西,不是现代商业社会的东西。更加突出的问题是,在大的背景下,除了城市拆迁之外的,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就是出现了文化拆迁,我们对西方的盲目模仿和崇拜,使得我们优秀的传统正在丧失。”

  关于拆迁,李亚隆并不乏拍摄素材。两年多前,李亚隆拍摄过一组《146号杂院》的图片,跟拆迁户也有些关联。146号杂院的老房子在宜昌港客运站附近,在长江中上游分界的一个码头对面。有老人回忆,在新中国成立初期,为了解决粮食转运的问题,四川巫县粮食局在这里建了两栋仓库。2008年,在规划宜昌万达广场项目时,这片住宅被列入拆迁范围。

  拆迁前夕,李亚隆经常来到其中一个只有14住户的院子。为了暗访方便,他带上了个相机,还戴了墨镜,一边拍照一边向各家了解生活状况。慢慢地,李亚隆认识了杂院里的人。他知道陈雨蒙的父亲常年在外打工,表演武术是为了逗妈妈开心;25岁的唐雪娇为照顾母亲至今不谈婚嫁;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向家鼎,背负着高位截瘫的妻子生活的全部希望……

  时间久了,李亚隆渐渐摘下了墨镜,他发现没有人认识他。“这些生活艰难的百姓,连电视都不看,完全不认识我。”李亚隆说。他耐心地和每户居民交谈,热络之后,他快速地变换着角度,不停地按着快门,完全进入了兴奋状态。镜头中,向家鼎望着镜头的眼神有些无助,高位截瘫的妻子就躺在他背后的窄床上。

  完成这组《146号杂院》的照片后,李亚隆掌握了宜昌拆迁户的一手资料。当时宜昌的拆迁政策是“拆一还一”,即根据原住房面积,拆迁后补偿同等面积的新房。而146号杂院里的住户,很多都是一家三四口挤在十几平方的房子里,而新建住房的最小面积则是40平米。最终,146号杂院的住户都搬进了40平米的安置新房。他们并不知道,拆迁补偿政策的重大调整源于那个挂着相机的中年男人,他将一手资料和个人意见,直接告诉了分管拆迁的同事;他们更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宜昌市委副书记李亚隆。

  谈起自己的《146号杂院》作品,李亚隆并不满意,他告诉记者,因为这是暗访作品,事情有些倒置了。

  谈及作品,李亚隆更满意《现实阿凡达》系列作品。在一张名叫《水中留遗》的作品里,杰克·萨利和公主妮特丽走过一片城市的水洼,水洼倒影里显出了街道两旁的房子等景象。李亚隆告诉记者,他想表达中国文化遗产只能在水中才能看到,在倒影中才能有。“倒影是对过去的回望。我早就想好了这种拍摄方法,那天刚好下了暴雨,雨过天晴,又是个周末,真是天助我也,在一个小胡同里,就拍下了这张照片。”

  李亚隆告诉记者,摄影是一面镜子,看到自己的不足,同时增加了工作的动力;在摄影过程中看到的问题,会在现实中尽量去解决。徐为民却认为,李亚隆的摄影作品是沾了当官的光。很多官员喜欢摄影,但都是拍自然风光,李亚隆关注现实题材,他的身份使得在拍摄时,他的视角和别的摄影师就不一样。

  而在鲍昆眼中,相机在李亚隆手中已经不是一个“玩具”了,他会透过相机镜头来思考他的工作和生活,甚至提升执政能力。他评价道:“李亚隆不仅是一个官员,还是有思想的,充满人文关怀的一个人。”

  B=《外滩画报》

  L=李亚隆

  B:在拍摄《现实阿凡达》这组照片时,你是怎么选择拍摄场景的?

  L:所有的场景都选在宜昌本地,我的工作性质不方便去外地拍。照片中的场景没有什么特指,也不需要选择什么特殊的背景,就在本地选了一些场所。我以前长期做纪实摄影,《现实阿凡达》是第一次把拍摄场景放到更大的,甚至是国家的层面去思考。呈现出来的这些作品中有些暗喻,和当下的社会问题密切相关。实际上说了两个大的话题,一个是说城市拆迁的问题,更深层次的是文化拆迁的问题。

  B:为何会把拍摄的焦点放在拆迁问题上?

  L:当下的中国有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社会问题,就是房屋拆迁,是最热门的话题。房屋拆迁中有些典型的例子,比如说暴力拆迁,暴力拆迁中又发生了一些对抗,或者叫做维权的对抗。有些被拆迁户用暴力的方式反抗拆迁,特别是反抗强拆。还有,拆迁的补偿不是由双方协商,可能比较多的情况下,谁拆迁谁定价,被拆迁户发言权很少。比如我有张照片,有个人手拿一元钱,就是在说这个事。这组作品和拆迁的背景有着密切的联系,有些人没有完全看懂当中的隐喻,需要对社会问题有深入的研究才能比较会心。

  B:你本人是宜昌市委副书记,工作性质对你的拍摄有怎样的影响?

  L:我从事的工作,让我对于拆迁的问题有更加深切的了解和感触。拆迁并不仅仅存在于某个城市,而是中国普遍的问题。对于要拆迁的原因,很多时候大家只考虑两个方面,即公共利益和城市发展。还有一个问题,考虑得不是很多,现在拆掉的很多房子,其实还有使用价值,在国外可能不会被拆迁,但我们为了好看、漂亮,把所建设时间不长的房子也拆掉了。

  B:你这次的作品将电影《阿凡达》中的形象作为画面的主角,带有强烈的观念性和隐喻,为什么没有像以前一样用纯纪实的手法来做有关拆迁题材的作品?

  L:我长期关注社会问题,大部分作品都是纪实摄影。摄影不仅是观看,我不是为了摄影而摄影,而是和我的工作和兴趣有关系。用纯纪实的手法去反映拆迁的话题,网络上也有一些有关暴力拆迁的图片,但那些图片比较表象。

  借用阿凡达来说事,可能说得更透彻、充分,展示得更深刻。作品中不涉及任何拆迁的现场,就不会显得那么血腥和个案性,而更加一般化,可以让人做出一些更加深入的思考。如果用纪实的手法,也能反映直接面对暴力拆迁的对抗,却很难反映拆迁补偿等更多的问题。

  B:与城市拆迁相比较,文化拆迁的问题是不是更难用影像来表达?

  L:在拆迁时有没有考虑到节约型社会,以及文化传承。现在很多城市把老房子都拆得差不多了,完全没有历史,也无法体现中国文化。房屋拆迁背后其实是文化拆迁。拆迁肯定不是中国古代文化中的东西,中国古代文化是很讲礼仪的,拆迁是商业社会,甚至是前商业社会的东西。因为在规范的市场经济中,也不会产生这个问题。在拆迁过程中,资源被消耗,生态被破坏,文化被拆迁。中国有个情况,越有钱的人越开吉普车,在城市里开悍马,这在美国很少见。就吃来讲,什么样的植物都敢吃,什么样的动物都敢吃,没有任何禁忌。吃从另一个层面说就是占有,现代人什么东西都敢占有,只要我想占有。

  B:你所看到的城市拆迁和文化拆迁的问题在宜昌市是否也同样存在?

  L:宜昌最近几年发展很快,也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应该说是稳定、和谐的城市。我尽力去避免,在我管辖范围,发生极端的事情。这和我的理想有关系,摄影和工作并不是分开的。有时候我担心拆迁中会存在什么问题,就会到现场去了解,顺便拍一些东西。摄影是一面镜子,能让我看到不足,同时也是推动工作的动力,在摄影的过程中看到的问题,我会尽量去解决。

  B:在拍摄过程中,你遇到了哪些困难和问题?

  L:我的身份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困难,如果大家知道我是谁,就很难接近拍摄对象,拍摄也就没戏了。以当官的身份去调查和拍摄,旁边还有人跟着,大家的表达肯定不会很充分,我的调查也不会深刻。有时候去老百姓家里谈天,我会戴上墨镜和帽子,以防他们认出我来。但事实上,我发现即便我是市委副书记,那些底层的老百姓并不认识我。用摄影的身份去和他们打交道,可以有更多了解,也能增进感情。

(责任编辑: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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