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院对天价过路费案撤诉 检察官惊讶无期判决

时建锋一贫如洗的家 资料图片

有关方面查获的假牌照 资料图片

　　河南天价过路费案昨天又有新的进展，平顶山市检察院决定撤回对该案的起诉，交由公安机关补充侦查。但法院和检方连续两天针对时建锋案的表态，并不能够完全消解公众对这个离奇事件的疑问。一个连车都不会开的老实农民是如何被定重罪的？368万的天价过路费是如何算出来的？哪些是合理收费？哪些是超载收费？关键人物李金良何时现身？

　　案件初查已展开

　　两兄弟将根据侦查结果定罪

　　前日，河南省高院召开新闻发布会称，鉴于时建锋一案事实、证据发生重大变化，平顶山中院已建议平顶山市检察院撤回起诉。

　　昨日，平顶山市检察院宣传处处长武方晓称，平顶山市检察院已撤回起诉。为客观公正处理案件，平顶山检察院已加强办案力量，由公诉处处长常辉带队，提前介入公安机关的调查，熟悉案件，对侦查工作进行引导。

　　据悉，案件初查已展开，主要从两条线重新侦查：涉及犯罪事实方面，由公安机关进行补充侦查；因时家兄弟称中原高速平顶山分公司存在内鬼，如有涉及职务犯罪，检察院也将及时跟进。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这两方面的调查存在时家兄弟提供的诸多孤证，还需要进一步核查。”武方晓说，“至于时家兄弟的罪名怎么定，还需要根据侦查结果来判断。 ”

　　平顶山检察院

　　审查时曾退回补充侦查两次

　　河南高院前一天免去时建锋案主审法官助理审判员职务，迫使平顶山检察院昨天不得不做出相应的回应。法院是司法审判的最后一环，而之前负责侦查起诉的机关是否也存在问题？让时建锋这个乐于助人的老实人“成功”为兄弟顶包获刑，让时军锋并不高明的偷逃过路费手段能够畅行无阻8个月，直到累积至天价才起诉重判无期徒刑。

　　昨天，武方晓坦承，当初办这个案件时的确发现了两次疑点：一是是否有同伙，二是犯罪数额为何那么高。武方晓表示，检察院确实怀疑过时建锋有同伙，公诉人在判决之后还去问过时建锋，但他一直称就是自己一人作案。而时建锋提到的自称是武警的李金良，检察院也曾经调查，武警方面出具证明表示没有李金良这个人，检察院就没有再查下去。

　　武方晓表示，因为发现了疑点，检察院曾经退回了两次补充侦查：一次是数额问题，为什么会那么高？检察院担心测量不准，过磅时专门找了第三方。另一次是排查共同犯罪人，主要查李金良。虽然有疑点，但时建锋全部承认，还有其他的证言和证据证明。根据法律规定，已经查清楚事实、固定了证据的，可以先行起诉，检察院就先行起诉了。

　　两次延期，两次退查，仍然没有避免错误的发生。2010年10月20日，平顶山检察院将时建锋以诈骗罪起诉至平顶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仅一个月不到，平顶山市中院开庭审理该案，又过了一个月，即以诈骗罪判处时建锋无期徒刑。对于无期徒刑的这一判决结果，检方同样没有意料到，平顶山检察院一名高层对前来采访的全国多家媒体记者称，他也是从平顶山当地媒体的报道中看到了无期徒刑的判决书，他当时也颇为惊讶：“判得这么重啊？”

　　目前，平顶山检方已经开始对这起案件进行重新调查，初步分为两块内容，一是时建锋、时军锋兄弟提供的证据需要核实，主要由公安机关进行调查；二是如渎职犯罪、贪腐问题、高速公路问题，在管辖范围内的，平顶山检察院的反贪部门将介入。网上和媒体提供的涉及职务犯罪领域的问题也会查。平顶山检察院副检察长许晓伟昨天郑重表态，“等案件查清后，该负什么责的就负什么责，该怎么处理的就怎么处理。 ”

　　李金良姐夫唐某昨天现身

　　“我没骗他，我是被时军锋骗了”

　　根据时军锋前天投案时的叙述，“过路费案”的基本脉络是：时军锋动了“搞军牌”跑运输的歪脑筋，与唐某合伙要求其投资50万买车以及“打点关系”。案发后二哥时建峰自愿顶罪，时军锋为了捞人让唐某做中间人承诺给唐某小舅子李金良45万元，但最终未能成功。目前时军锋和时建峰都已经归案，唐某和李金良成为下一个重要的突破口。昨天，唐某意外主动现身，他来到平顶山公安局报案，不仅不承认曾经骗过时军锋，还控诉时军锋骗了他100万元。

　　唐某表示，是时军锋游说他合伙搞运输的。他起初听说一辆车运一趟可挣千元，就投资了50万给时军锋分期付款买了车，但后来发现一趟连500元都挣不到，开始后悔，没想到又发生车辆被扣的事。因为自己有投资进去，所以就帮时军锋找人“捞车”，而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小舅子李金良。而时军锋给李的钱都是找唐某借的。但事情并未操作成功，李金良表示“数额太大，管不了”。唐某称，时军锋还欠自己百万元，而且人也经常“玩失踪”，自己才是“上当受骗者”。

　　目前，尚未现身的只剩下李金良，这个被收费站站长描述为穿着一杠三星衣服的神秘人，他究竟有什么本事能有那么大的关系？平顶山检察院武方晓昨天称检方曾经调查过李金良，据平顶山高速公司反映的情况，一名为“李金良”的军官曾带着三证一单前来收费站为军牌报备，相关部门遂对“李金良”的身份进行了调查，但武警某支队曾出示证明，称查无“李金良”此人。而针对“是否对李金良的自然人身份进行过调查”的问题，平顶山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许晓伟称，这方面的情况也调查过，但没有结果。

　　雇佣司机披露运输“钱规则”

　　一车沙利润不过200，过路费就要200多

　　昨天，一名时军锋曾经雇佣过的司机现身，不愿透露姓名司机向记者解释了高速运输的钱规则，表示如果算上过路费时军锋跑运输根本赚不到钱，“一车沙利润都不过200，过路费就要200多。 ”

　　这名司机在当地受雇给多人开过运沙车，如果没有军牌，一般都是走311国道将河沙从下汤运往许昌、郑州等地。 “一车沙大概700元，卖到外面大约1500元，除去路费和人工，一车沙大概能赚300元，是微利。 ”走普通公路实在太慢，载重25吨的运沙车通常要装70吨，一天只能跑一个来回。后来，有了军牌，他们便开始走高速，一天大约可以运3趟。

　　后来时军锋找到这名司机，用假军牌逃高速过路费，起初他也曾担心。但时军锋表示，仿真的军牌，不会被查处。跑了两次之后他发现，收费站果然没有阻拦，一路畅通。但随后他发现，为了防止被高速公路盯上，时军锋会频繁更换司机，他也只跟时军锋当过3个星期司机，随后便被其他人替换。

　　争议

　　律师

　　建言最高院 称判案依据失效

　　昨日，律师周泽向最高法院以及全国人大递交公民建议书，要求对该司法解释予以修改或废止。周泽认为，“天价过路费诈骗案”判决所依据的相关司法解释已经失效。目前尚未得到官方回应。

　　周泽表示，对天价过路费诈骗案研究后他发现，《关于审理非法生产、买卖武装部队车辆号牌等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法释〔2002〕9号）（以下简称9号司法解释）存在失效问题，因此上书最高人民法院，建议对该司法解释予以修改或废止。

　　周泽认为，9号司法解释自2002年4月起施行，该司法解释的目的是“为依法惩治非法生产、买卖武装部队车辆号牌等犯罪活动”，是对当时的刑法第375条所规定的内容“非法生产、买卖武装部队车辆号牌等犯罪”所进行的解释。

　　但刑法第375条的内容，已于2009年2月28日《刑法修正案（七）》作了修改。 9号司法解释所解释的对象已经不存在。但9号司法解释至今未被废止，并仍在被一些法院作为判案依据。“天价过路费诈骗案”中，法院对被告非法使用武装部队专用标志的行为，正是根据该司法解释，以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

　　此外，他还认为，将“使用伪造、变造、盗窃的武装部队车辆号牌”致使有收费权的部门未能行使收费权的行为，作为“诈骗公私财物”的诈骗罪处理，实际上是一种类推定罪的思维，是将享有收费权的部门未能行使的收费权而失去的利益，等同于“诈骗公私财物”所指的“财物”。这完全是错误的。

　　就在向最高法上书的同时，周泽还向全国人大递交公民建议书，要求审查9号司法解释的失效问题。目前相关部门尚未作出回复。

　　检方

　　判案依据适当 不存失效问题

　　据平顶山公检法系统内部一知情人士透露，平顶山检察院认为，依照法律规定，此前对被告人时建锋定诈骗罪是适当的。

　　关于有关人员提出的“《刑法修正案》七的出现导致《解释》第三条效力丧失”的问题，平顶山检察院认为：虽然《刑法修正案》七只是规定了“伪造，盗窃，买卖或者非法提供、使用武装部队车辆号码”行为本身的定性，而《解释》第三条则是对后种行为的解释，两者互为补充，不存在《解释》第三条效力流失的问题。

　　称曾调查“李金良”

　　关于共同犯案人，武方晓称，据平顶山高速公司反映的情况，一名为“李金良”的军官曾带着三证一单前来收费站为军牌报备，相关部门遂对“李金良”的身份进行了调查，但武警某支队曾出示证明，称查无“李金良”此人。

　　针对记者 “是否对李金良的自然人身份进行过调查”的问题，平顶山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许晓伟称，这方面的情况也调查过，但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