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旬老父突然长睡不醒 儿女孝心唤醒“植物人”

    楚天金报讯 图为：爹爹在和外孙女李晖说话 （记者肖清清摄）

　　本报记者肖清清 通讯员曾念军 喻锎

　　80岁的张继宗爹爹因脑出血昏迷在重症监护病房（简称“ICU”）躺了整整5个月，前130天都是无意识的，被宣告为“苏醒希望渺茫的"植物人"”。奇迹发生在与亲人生离死别的一刻：他最喜爱的外孙女从法国赶回来探望，即将告别时，张爹爹突然在外孙女的哭泣声中苏醒，并微弱地说：“莫哭，早点回来！”

　　昨日，记者在武汉市第一医院内科ICU采访张爹爹的女儿和外孙女时，医生护士都感叹，80岁高龄的“植物人”能被唤醒，可谓是医学上的奇迹，与这家人的坚持和孝心是分不开的。

　　不相信

　　八旬老父突然长睡不醒

　　张继宗爹爹是硚口区一名退休公务员，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最大的女儿张女士今年50岁，最小的是儿子张少伟42岁。去年8月24日，一直与儿子住在一起的张爹爹吃午饭时突然左侧身体发麻、瘫痪，随后被120急救车紧急送往武汉市第一医院抢救。

　　送到医院时，爹爹已陷入昏迷状态，经过脑CT诊断为脑出血。从那天起，爹爹就再没主动睁过眼，不仅大小便失禁，随后还发生呼吸衰竭、心跳缓慢等病危症状。当时，爹爹的情况面临两种选择：做手术或保守治疗。做手术清除血块要开颅，以爹爹80岁的高龄，风险太大，而且术后能否醒来还是未知数。即使是保守治疗，最好的结果可能也是植物人。

　　张爹爹的4个子女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保守治疗，万一父亲在手术台上过世，他们会难以接受。爹爹的身体一直比较好，除了患高血压多年，没有其他病，而且他特别会养生，经常运动。这次脑出血是爹爹第一次发作的重病，儿女们都感到很突然，父亲在一夕之间倒下，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家人留下一句话就长睡不醒。大女儿张女士说，父亲就如同他们心中的一座高山，一瞬间轰然倒塌，那种毁灭性的冲击，让他们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救活父亲，不管结果是瘫痪在床还是失语，只要父亲还活着就好。

　　不放弃

　　儿女与死神打“持久战”

　　头一个月，爹爹状态很差，深度昏迷，无法自主呼吸，靠切开气管插呼吸机维持呼吸功能。经过护脑、醒脑等治疗，爹爹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脱离了呼吸机，完全进入“植物人”状态，只有呼吸心跳，没有意识和反应。

　　ICU为了减少交叉感染，一般不允许家属进入。但考虑到“植物人”需要亲人的呼唤，病房决定为他开“绿灯”，允许家属每天早晚到床边探视15分钟。一医院ICU主任范学朋建议家属坚持和爹爹说话，给他按摩，不断刺激他的神经，有利脑神经功能的恢复，但是具体要坚持多长时间老人才能醒来，谁也说不准，也许一两个月或几年都不醒，最终在昏睡中离世。

　　“既然父亲还有一线希望，那我们就不能放弃努力！”姐弟4人决定，哪怕到了要卖房筹医药费的地步，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爹爹昏睡期间无法进食，靠打营养针和用鼻饲管喂流食。为了保证营养，姐弟4家轮流熬汤，然后用搅拌机把汤和米一起打成营养米糊。张爹爹二女儿的女儿、外孙女李晖正在读大四，即将毕业的她空余时间较多，自然就承担起每天给外公送饭的任务。从去年9月开始，同学们都开始积极投身求职的大潮，李晖没有找工作，把重心全放在外公身上，不管下雨下雪，每天上午10时的探视时间，她都准时带着营养米糊和干净的换洗衣服到ICU，然后开始跟外公交谈：“你快点好起来，我们都在等你回家……”“今天外面在下雪……”

　　每天晚上7时许的探视时间，儿子张少伟会去给父亲按摩全身的肌肉和关节，往往按完累得全身是汗，然后才在夜色中回家，辅导孩子做作业。三个女儿则轮流抢着去跟父亲在短短10分钟内多说话：“爸爸，你的工资涨了一点……”“爸爸，以前住隔壁的邻居今天要来看你……”他们想象父亲都能听到，就像和正常人对话一样。为了多“刺激”父亲，姐妹几个专门买了一个MP3，将家人说的话录音，然后让护士每天把耳机塞在爹爹的耳朵上放给他听。

　　因为长期仰卧，爹爹的舌肌和下颌松弛，舌根向咽喉坠落阻塞呼吸道，打鼾严重、呼吸困难、无法入睡。看到毫无意识的父亲遭受如此痛苦，张女士姐妹三个觉得，与其让父亲如此没有尊严地弥留下去，不如选择放弃治疗，让父亲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姐妹三个已经在放弃治疗的同意书上签字，弟弟张少伟却坚决不同意：“爸爸一定能活过来，我相信会有医生说的奇迹发生。我不同意放弃抢救。”最终，张爹爹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护理下再次逃离死神的魔爪，生命体征恢复平稳，但仍然对外界的一切刺激没有任何回应。

　　张女士的姑姑、舅舅等亲戚都劝他们放弃，已经救了三个月，该尽的孝道也尽完了，为了1%的希望，没有必要再继续花钱等待，但这次姐弟四个却一致认为，生命的价值不是用钱来衡量的，如果父亲能醒来，能感受到子女的孝心和爱意，不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那作为子女花再多钱也是值得的。

　　不辜负

　　“植物人”被孝心唤醒

　　去年12月10日，在法国留学的外孙女李莎一到圣诞假期就立刻飞回武汉，放下行李就来到病房。看到昔日慈祥的外公毫无表情地躺在病床上，李莎伏在床头痛哭。她是孙辈中的“老大”，还是公派法国留学的博士，是外公最喜欢、最引以为傲的外孙女，和外公的感情也最深厚。假期只有20天，她每天都到病房看外公，拉着外公的手，说一些在法国的见闻，说家里人的趣事。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外公能睁开眼看到她！

　　12月29日，假期快结束的李莎和妈妈一起来到病房，李莎摸着外公的脸，边哭边说：“我要走了，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您了，您一定要醒过来，让我下次回来还能再见到您……”李莎忍不住趴在外公身上大哭起来。

　　在一旁的张女士突然观察到，父亲一直漠然的脸上有了变化，流露出很激动的表情，努力想把眼睛睁开。过了几分钟，张爹爹的眼皮抬起来，看着外孙女的脸，声音微弱地说：“莫哭……早点回来！”李莎脸上挂着泪珠，悲喜交加地不住点头。张女士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赶忙把这一变化告诉医生护士。但探视完之后，爹爹又“睡着”了，接下来几天他也没有反应，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张女士姐弟几个反而对父亲这次开口说话感到有些担心和害怕，怕是因为见到外孙女回光返照，留下最后的遗言。

　　直到1月5日，护士在为爹爹翻身时，喊他的名字，结果爹爹居然把右手抬起来。再试着叫他，他也能睁眼回应。“他真的有了反应，你们快过来看看！”护士电话通知老人的子女后，姐弟四个一齐赶到病房，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父亲的确对呼唤有了反应，可以主动用右手握住子女们的手，也能用眼睛一个个盯着子女的脸看。接下来，老人的康复进展很快，张女士问他：“冷不冷？”他会回答：“不冷。”问他面前的家人是谁，他也认得出来，还能说出名字。

　　不容易

　　闯过“三关”创造医学奇迹

　　“这绝对是奇迹，都是你们的功劳！”张女士全家非常感激ICU医生护士对爹爹的照顾。范学朋主任介绍，爹爹昏睡期间虽然只是无意识地躺在床上，但其实生命随时可能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因为长期卧床的“植物人”要闯过三大关口。第一关是褥疮，每隔两三个小时，护士就要给爹爹翻身，否则身上很容易就烂一块，卧床病人皮肤溃烂愈合十分困难，会加重感染；第二关是肺部感染。因为昏睡状态下，老人无法自行咳嗽，痰多无法咳出，很容易导致肺炎，很多卧床病人就是被肺部感染夺去生命的；第三关是血栓，因为长期不动，血管中非常容易形成血栓，血栓一旦落在肺部，发生肺栓塞，随时会导致死亡。这就需要经常为老人活动身体。

　　因此，张爹爹能顺利醒来，护理人员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但更重要的还是家人一直不放弃的亲情呼唤，让老人有了醒来的动力。虽然在临床上也有过昏睡植物人被唤醒的病例，但一般都相对年轻。以张爹爹80岁高龄的身体状态，昏睡130多天后能恢复自主意识，可谓是克服了医学无法解释的难题，是孝心和爱心创造了奇迹。

　　作者：肖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