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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俩（左一是姐姐袁羽，左二是妹妹袁蕊）为了帮妈妈分担生活的压力而被迫辍学 |
“妈妈半夜两点就起床，我们假装没醒。妈妈一走，我们就抱头哭，觉得妈妈实在太不容易了。”
爸爸临终遗言 “你们要好好读书……”
妈妈身患重病 一天只吃一顿饭卖菜养家
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今年15岁，姐姐叫袁羽，在杨家坪中学读高一；妹妹叫袁蕊，在大坪中学读初二。
前天是开学的日子，但她们做出一个决定辍学打工，给妈妈减轻负担。
爸爸去年去世后，姐妹俩体会到妈妈的艰辛和对她们的爱。在热心人帮助下，她们选择了一条艰辛的打工路当群众演员。
记者 周立 文 钱波 摄
开学第一天
她们在拍戏
从早上8点等到晚上9点才上场，演的是路人甲、路人乙
15日是全市中小学开学报到的日子，15岁的袁羽、袁蕊两姐妹却没有走进学堂。
这天早上8点过，两姐妹就从位于大坪九坑子102号的家赶到较场口某酒吧。
“就在那儿候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场，但不敢走，怕一离开就有戏。”姐姐袁羽说。这对双胞胎姐妹是去当群众演员。她们看上去比同龄孩子略显成熟，眉宇间透着一丝忧郁。
当天是电影《宝马狂想曲》开机的日子，主演是香港著名演员陈小春。陈小春是姐妹俩平时喜欢的明星，但她们此刻却没心情去追星。她们脑海里，全是同学们背着书包去学校报到的场景。
姐妹俩一直等到晚上9点过才上场，拍摄地点在上新街。
“没有名字，甚至没有台词，就是大家平时说的路人甲、路人乙。”袁蕊说，他们反复拍了近两小时，可能电影里就是晃一下的镜头。
晚上11点过，姐妹俩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当他们将挣得的70元钱（坐车花去了10元）交到妈妈王海英手中时，眼泪一下子从王海英眼中涌出来：“我不想花她们的钱，而且这是她们放弃学业挣来的钱。”
当群众演员可以免费吃盒饭，一天有30元的报酬，超过晚上10点就是40元。袁羽说，盒饭很好吃，有肉。那天，她很想悄悄将盒饭留着，带回家给妈妈吃，但怕被发现，只得作罢。
“我们不在家时，妈妈一天只吃一顿饭，就是过年别人送的汤圆。”袁羽红着眼睛说，家里冰箱的冷冻室里，塞得满满的，除了汤圆还是汤圆，都是别人送的。年后这几天，就成了她们每天的食物。
当群众演员
干了近一年
拍过重庆卫视情景剧，拍过电视剧，还有《卢作孚》、《追日》等电影
“我们不想走这条路，我们甚至没想过要当演员甚至明星，这只是我们挣钱的一个法子。”妹妹袁蕊说。
两年前，爸爸查出患肝硬化，本已负债累累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几年前买了这套二手房，贷款十多万，每月要还800元的按揭，后来她爸爸的病又借了七八万元。”王海英说，凭她卖点小菜的收入，除去按揭，一家人吃饭都很困难。
去年3月，成绩一直很好的袁羽决定放弃中考去打工，但病床上的爸爸将她狠狠骂了一通。这时，热心邻居雷阿姨给她提供了一个利用节假日打工的路子当群众演员。
就这样，袁羽带着妹妹当起群众演员，一演就是一年。袁羽就在这不间断的拍戏中参加了去年的中考，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九龙坡区重点中学杨家坪中学。
接下来，姐妹俩仍利用休息时间去一切有可能去的剧组当群众演员。近一年来，她们拍过重庆卫视很多情景剧，也参与拍过一些电视剧，还有《卢作孚》、《追日》等电影。几乎都是没有台词的，在影片中一晃而过。
“其他没什么，就是累，等一整天只拍一个镜头的时候多的是。”袁蕊说，当群众演员的滋味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带领这帮群众演员的“群头”刘家伦说，两个孩子的孝心让他感动，他尽量关照她们，让她们演适合她们角色的戏。
王海英说，女儿当群演已经挣了近千元钱，全都交给她补贴家用。
父亲临终前
要她们读书
“你们要好好读书，一定要读……”这句没说完的话是父亲的遗言
爸爸是去年国庆节前一天走的，走时肚子胀得老高。
“你们要好好读书，一定要读……”一句没说完的话，成了他的遗言。直到看到姐妹俩点了头，他才闭上眼。
爸爸生前的QQ空间里，至今保存着他临终前给他哥的留言：“我走后，你一定开导袁羽，让她无论如何要完成学业，如果现在的房子拆迁，借你的钱就从拆迁款里扣除，剩下的钱就给袁羽、袁蕊……”
爸爸是姐妹俩最依赖的人，妈妈每天卖菜，内向，话极少，很少在家。有什么话，姐妹俩都对父亲说。在家里，除了叫吃饭，她们有时一整天都不和妈妈说一句话。对妈妈的印象，也是从爸爸走后才开始建立的。
今年过年，家里没做腊肉香肠，一些好心人送了些。除夕那天，王海英煮了点腊肉，从自己卖的菜中捡些边角料做了几个小菜，再给亡夫倒了一杯酒。
这是姐妹俩记忆中，爸爸去世后的第二次吃肉。
母亲患重病
靠卖菜养家
姐妹俩从不乱用一分钱，中午4元钱一份的素米线，姐姐吃了一学期
“妈妈患有严重的哮喘和鼻炎，每天凌晨两三点就要起床去西彭拉菜回来卖，晚上七八点才回家，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以前都是爸爸用那辆破长安车和妈妈一起去拉菜，直到他无法从床上爬起来。”袁羽说，爸爸走后，妈妈每天起床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她和妹妹才体会到妈妈的艰辛。
王海英每天半夜两点就得起床，她尽量不吵醒女儿，可连续几天，女儿们还是随着妈妈的起床声醒了。
“我们装着没醒，怕妈妈操心。妈妈一走，我们俩就抱头哭。觉得妈妈实在太不容易了。”袁羽说，她和妹妹这才发现，妈妈有多辛苦，但妈妈从来不说哪怕被城管追得到处跑，没收了摊子。
姐妹俩从不乱用一分钱，每天中午，袁羽只吃最便宜的素米线，4元钱一份，从没加过肉。这样的米线，她吃了整整一学期，即使这样，妈妈辛苦卖菜挣的钱，还是不够他们的学费和一家人的生活费。
爸爸走后，社区取消了家里唯一一份低保，两个孩子的生活费彻底成了问题。
春节过后，妈妈的哮喘病又发作了几次。袁羽和妹妹做出决定，不上学了，可以多拍点戏补贴家用，让妈妈不那么辛苦。
当她们将这个想法告诉妈妈时，妈妈哭了。可这个没多少话的母亲不知如何才能让女儿改变主意，“我不想她们这样，可我没办法。”
生活虽困难
仍学会感恩
丈夫生前的手机，她送给了一位农民大哥，他供货便宜，每天帮忙抬菜上车
昨天，姐妹俩帮母亲卖菜。
“这对姐妹太懂事了，常常一放学就来帮妈妈卖菜，让妈妈回家休息。”旁边摊位卖菜的陈开珍并不知道姐妹俩辍学的事：“不会吧，要真是那样，我都要批评她（指王海英），怎能不让孩子上学。”
“你千万别……是我们自己的意思。妈妈是想让我们上的。”袁蕊和姐姐紧张地说。
得知姐妹俩要去当群众演员，市场卖衣服的杨红英阿姨主动送了好几套衣服给她们，她们几年没买过衣服了，“不能穿得太寒碜，让人看了笑话。”
对每个关心她们的好心人，王海英总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教育女儿，她常常给他们送些菜去，她说：“人要知恩图报。”
长期给王海英供货的西彭农民袁大哥知道袁家的困难后，经常用最便宜的价格给她供货，王海英力气小，他还每天帮她抬菜上车。丈夫去世后，王海英主动将丈夫生前的手机送给了袁大哥。
“我们没有能力去回报他们，但我们一定会尽力。”姐妹俩说。
因为没到校上课，姐妹俩的老师这两天都给她们打过电话。袁羽的班主任陈老师说：“我问她为何不报到，她不说原因，我问她住在哪里，我想去家访，她不告诉我。”得知内情后，陈老师说，一定想办法让孩子回学校，“她成绩好，上学期是班上第四名，又是英语科代表，不上学可惜了。”
昨下午，记者再次劝两姐妹去上学，姐妹俩一边哭一边茫然地点着头。
(责任编辑：侯俊杰)
来源：重庆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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