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俄角力岛屿领土 梅德韦杰夫承诺生活水平提高

四岛示意图 新华社发

本月初，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右）在莫斯科会见到访的日本外相前原诚司，双方同意继续谈判解决领土问题 新华社发

　　羊城晚报记者 钱克锦

　　近期，日本和俄罗斯之间的领土之争再次成为国际焦点。这一轮的争论，内容虽然仍是有关日本所称的北方四岛、俄罗斯所说的南千岛群岛的主权归属问题，但因为争论的程度比较激烈，口水战升级，甚至有日本政客决心“赌上政治生命”，而且东北亚乃至亚太地区的整体形势在这几年都处于一个变化比较微妙的时期，所以举世关注也不奇怪。

　　从二战到现在

　　拉锯多年 悬而难决

　　对俄日来说，北方四岛的位置都算是偏僻遥远，而且有很多活火山，经济不发达。不过对于大国雄心的国家来说，四岛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而且除了渔业资源外，海底还有丰富的石油天然气和贵重金属等资源。

　　自二战结束以来，北方四岛就被苏联和俄罗斯控制。不过，日本对四岛的主权也从来没有放弃。当然，国家主权概念并非古已有之，乃是后来发源于欧洲的政治观念。今天的主权之争，依据大致都是历史或国际条约。具体到北方四岛，日本和俄罗斯大约都是在18世纪开始，对千岛群岛进行入侵、渗透、开发和殖民。在开始的一百多年里，双方也达成协议瓜分南千岛群岛。日俄战争（1904-1905）后，日本控制了这块地盘。不过二战接近尾声之际，为了争取苏联打击日本，美国和英国先后在雅尔塔会议（1945年2月）和波茨坦会议（1945年7月）以及战后的《旧金山和约》（1951年9月）中，先后以文件规定，日本在日俄战争中攫取的俄国领土、萨哈林半岛南部（日俄战争后割让给日本）和相邻地区都要归还给苏联。此外，还要把千岛群岛交给苏联。

　　二战末期，苏联已经占领了上面所述的区域。而且美国还视日本为敌国，日本处于被占领状态，自然没有什么好争。不过，随后的国际形势变化，美国因与苏联冷战而扶持日本，政治格局为之一变。到1956年，苏联和日本进行和平谈判（此时，两国在法律上还处于交战国状态）时，就出现了对四岛的主权之争，在当年10月两国发表联合声明时，也没有解决四岛主权归属的问题。

　　当时，苏联曾答应把色丹岛和齿舞群岛归还给日本，这两岛面积占四岛总面积的6%。不过美国获悉后，就警告日本，如果日本将面积占四岛90%以上的择捉岛和国后岛拱手让给苏联，那么美国将会要求拥有冲绳的主权。此举自然是强迫日本在主权问题上对苏强硬，以遏制这个冷战对手。

　　苏联引证《开罗宣言》、《雅尔塔协议》、《波茨坦公告》和《旧金山和约》（是盟国对日本的和约）来声称主权。不过日本和美国以及其他西方国家，随后相应进行重新解释，列出各种理由，如：苏联没有参加《旧金山和约》；择捉岛和国后岛不属于上述文件所说的“萨哈林岛附近岛屿”；而规定日本“将千岛群岛交给苏联”并不代表苏联拥有主权。自然，控制着四岛的苏联及其继承者俄罗斯对这些“解释”和“立场”当然严词拒绝。

　　此后几十年里，这个问题一直悬而未决，但没有大的冲突。直到近五六年，双方在领土主权上的立场再趋强硬。

　　岛上居民心态

　　围绕经济 左右摇摆

　　两国政府立场强硬，民间的情绪也高涨。在苏联和俄罗斯，很多民众认为，不管以前历史如何，北方四岛是苏联将士用鲜血换来的。2009年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89%的受访者认为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让步。而在日本，不仅大部分民众认为政府应该收回主权，并为此成立了一些专门的民间组织。

　　在这样的背景下，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去年11月登上国后岛，成为前苏联和俄罗斯第一个登岛的国家元首。日本对此反应激烈，首相菅直人强硬表示“这是不可接受的”、“令人遗憾之举”，外相前原诚司更是表示，为了北方四岛，“断送自己的政治生命也在所不惜”。究其原因，谁也不能违背自己国内民众的意愿。

　　不过，四岛上的居民是什么态度？四岛经济落后，人烟稀少。二战结束后，前苏联曾大批驱赶岛上日本人，这些人多跑到北海道生活。随后大批苏联居民被移居至此，最高峰时，这里人口曾达1.5万人，但土著居民虾夷人就非常少。由于岛上经济不佳、基础设施落后、政府投资不足，加之偶有自然灾害，所以很多人又移出岛外。有报道称，1998年之后人口只剩下约8000人，半数以上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日本共同社最近报道说，四岛岛民的归属心态在过去20年里经历了剧烈变化。这种变化又是和经济紧密相连的。

　　苏联解体后的经济混乱和1994年北海道东北近海地震，造成居民大量迁往大陆。当时提供大量人道救援物资的不是俄罗斯政府而是日本，因此岛民曾期待“如果成为日本领土可以获得金钱补偿”。在上世纪90年代末的舆论调查中，有超过半数的岛民赞成将国后岛归还日本，日方也采取过“砸钱”策略。当时，俄罗斯不仅重提归还齿舞群岛和色丹岛，以换取日本放弃国后岛和择捉岛，而且允许日本公民免签证到四岛旅行经商，日本渔民也可以在附近捕鱼。

　　不过，如今情况又不一样了。当地报纸的记者表示，“90%以上”的岛民反对把国后岛归还日本。这是因为随着俄罗斯国力逐渐恢复，岛上基础设施建设在进入21世纪以后得到加强。随着地热发电厂、机场及港口岸壁的落成，一度频繁发生的停电现象有所减少。虽然当地物价偏高、工作机会和娱乐设施较少，但也没有俄罗斯内陆所遭遇过的恐怖袭击。绝大多数岛民表示“愿意继续在岛上居住”。而梅德韦杰夫去年登岛时，也带来一些好消息，承诺“将来这里的生活不会比俄罗斯的中部地区差”。

　　与此变化相呼应，近年来俄罗斯当地政府要求取消免签证政策，而且去年还有发放签证给日本人的例子，变相等于宣示主权。而日本渔民在此捕捞业遭驱赶，甚至闹出过人命。

　　双方都不松口

　　近忧资源 远虑战略

　　从这两年的趋势看，北方四岛问题似乎正朝着有利于俄罗斯的方向发展。不过，日本在这个问题上也是丝毫不肯放松，因为这四岛之争背后，有着巨大的现实利益和象征意义。

　　现实利益，包括自然资源和战略利益。四岛附近渔业资源丰富，海底资源不少，这对目前的经济和未来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俄罗斯也有意借此吸引中韩等国来共同开发。日本方面担心，如果第三方参与北方四岛投资，日俄之间的领土问题将国际化，给岛屿归属的谈判带来困难。

　　战略利益方面，幅员辽阔的俄罗斯希望在各个方向都有良好的出海口。可是自从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在波罗的海、黑海等地的出海口大受限制，那么北方四岛所扼的远东出海口就显得更加珍贵。俄罗斯要成为“双头鹰”，不仅要面向西方，在东方即亚太地区也要有所作为。

　　同样，对日本来说，北方四岛也是资源和地缘的潜在利益。

　　此外，对于这两个国家来说，北方四岛的象征意义也不可小看。俄罗斯这些年走在复兴之路，岂能在自己控制着的领土上让步？至于日本，如果在北方四岛问题上示弱，那努力成为正常国家的士气也会受到影响。

　　正如所有其他国际问题上一样，虽然口水战升级，媒体也在炒作是否会爆发军事冲突，但日俄之间在北方四岛问题上，大概不会牺牲近年来两国不断发展的经贸往来，更不会轻易升级冲突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毕竟，这是个老问题，双方需要耐心和妥协。在外交场合和具体利益上不能示弱或让步，但如果走向全面对抗，那就对谁也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