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垤玛乡严控村民乞讨 称不会限制人身自由

在垤玛乡河玛村委会达白村小组，一名蒙着面玩耍的小孩看见记者拍照，连忙摆出防卫动作

几名孩子在垤玛村村口玩耍

　　云南垤玛乡严控村民乞讨 称不会限制人身自由

　　没有人能说清楚，垤玛的村民是从何时开始外出乞讨的。在一个个乞讨者被遣送回籍、在巅峰时段该乡外出乞讨人员达到近千人后，当地政府开始实施一系列严格的措施，阻止村民外出乞讨，而且相关的规章制度正逐年加强。

　　与此同时，改善家乡基础条件和产业结构、改变当地人思想观念等举措也正在落实。乡党委书记李文勇把“只有通过产业培植，让当地人‘钱袋子’鼓起来，村民日子好起来，行乞的行为才能逐渐消失”看作解决村民外出乞讨的治本药方。

　　用规章制度严控行乞组织者

　　李文勇介绍，最近几年，全乡开展了“流浪乞讨可耻、勤劳致富光荣”的主题宣传活动，让全乡人民群众充分认识非法组织外出乞讨的危害，打消非法组织外出乞讨者的侥幸心理。乡政府为阻止村民外出行乞，还打起了学校的“主意”，用“三会”(校会、班会、家长会)组织动员，加强假期间对学生的管理，各村小学在假期放假前都要召开校会、班会。强调放假期间，学生一般不得外出，确因情况特殊急需外出的，必须由村委会出具证明。同时实行周报制，学生每个星期天要到各自村委会登记一次在家情况，每个村委会要安排一名联络员，负责学生的登记情况和摸底调查情况。

　　在村委会的登记册上，可以看到一排排家长的签名。为了杜绝家长带着孩子外出乞讨，在政府的干预下，村里与家长签订了协议，确保假期不带孩子外出乞讨，每个星期，孩子的家长都要村里签字报到。

　　当地为制止外出乞讨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些。乡政府与村委会签订协议，村委会与家长签订协议，学校与家长签订协议，一层层如网般的责任书阻止着家长带孩子外出乞讨。

　　乡政府机关的干部职工、村委会干部和本地教师也被动员起来。他们在乡客运站、曼培村委会和腊哈村委会设点堵卡，凡是初中(含初中生)以下的学生不得外出务工，每个点设3-5名人员轮流值班。对无票乘车，又无其它身份证明的外流人员，把好上车、出站关。各村委会，严格管好辖区内的非法组织乞讨人员。

　　加大建设拴心留人

　　加大农村基础设施建设、调整产业结构也是当地政府拴心留人的重要措施。

　　垤玛乡党委书记介绍，到2009年，该乡已解决21个自然村饮水问题，还有30个自然村项目即将启动实施，政府有能力在3年内实现“村村户户通自来水”，让村民喝上干净的自来水。到2008年11月26日，所有的自然村村民的家里都有了电灯。目前，全乡共有70个自然村通路，通路率达98.7%。

　　产业结构调整也是当地政府拴心留人的重要举措，当地正努力开发尚不为外人所知的“名牌”产品。

　　垤玛是闷锅酒的发祥地，闷锅酒是红河人的最爱，当地人称之为“本地茅台”。但市场上的闷锅酒80%都是冒牌货。以前，粮食产量不高，难以扩大闷锅酒的产业规模。如今，粮食够吃了，垤玛乡每年的闷锅酒的产量却只有1000多吨。为此，政府正准备筹建一个酒厂，初步建设一个年产量为5000吨的闷锅酒厂，项目正在招商。

　　垤玛的第二个“名牌”产品就是滇南小耳猪。这是种皮薄骨细、口感细腻的当地特有猪种，每年春节前后，来垤玛收购小耳猪的人非常多。在滇南，虽然小耳猪的肉价卖到每市斤30元，但还是供不应求。当地政府目前已与企业合作，采取“公司+农户”的做法，由公司培育猪仔，然后给农户养殖，公司统一收购。此外，茶叶、龙胆草和冬早大棚蔬菜也是当地近年来大力发展的新兴产业。

　　“只有通过产业培植，当地人‘钱袋子’鼓起来，村民日子好起来，行乞的行为才能逐渐消失。”李文勇说。

　　采访中，垤玛乡党委、政府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未来，但一个严峻的问题却摆在他们面前——没钱。

　　垤玛乡是红河县最贫困的乡镇之一，当地正在不断出台补助政策，尽量让农民摆脱刀耕火种的落后生产方式。而垤玛乡所在的红河县则是国家级贫困县，2010年，全县的财政收入为4000多万元，而每年发工资就需要支出3亿元，财政自给率仅为10%。

　　村民的生存方式被干涉了吗？

　　当目光聚焦垤玛乡行乞事件时，对于垤玛行乞事件形成了两大观点。当地政府认为，村民集体外出行乞影响了政府形象，助长了不劳而获的风气。而网民关心的则是，行乞也是村民生存的一种权利，政府采取劝返、制定各种规章制度制止村民组织儿童外出乞讨和村民自己外出乞讨的行为，是否干涉了村民的生活。

　　垤玛乡的一份文件上写道：“非法组织外出乞讨严重损坏了垤玛乡的形象。长期以来的村民集体外出乞讨，影响了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这些懒惰的风气，影响垤玛乡经济社会发展。非法乞讨行为影响文明社会建设。非法组织乞讨具有很大的传染性，使得一些致富心切的人思想产生波动，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时间长了，就会滋生不劳而获、空想发财的情绪。”

　　村民集体外出乞讨，让政府伤透了脑筋。非法组织乞讨行为成为垤玛发展的一个毒瘤，到了非铲除不可的地步。当地政府也承认，不管政府的决心有多大、惩罚有多严，不解决村民的就业、生活、生存问题，改变村民的观念，这些人仍旧会走上行乞路。目前，红河州、红河县、垤玛乡政府正在对此进行调研，制定详细的计划，杜绝这些村民集体外出乞讨。

　　设卡堵查、劝返、每周汇报人员动向……针对当地政府的各种举措网友提出疑问：这些做法是否侵犯了村民的生存权？

　　本月13日，在本报关注微博打拐的报道中，云南省携手困难群体创业服务中心工作人员邓恒淩认为：“禁止他们以自己的生存策略艰难地在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的夹缝里生存，是因为他们为‘文明社会’抹黑了吗？还是影响了市容市貌？还是因为他们触动了你久已麻木的心灵？让他们不挣钱说起来很容易，就好像告诉他们‘孩子，扔掉你手里的洋芋，来，拿着老师给你的鸡腿’，但亲爱的朋友们，我们手里有鸡腿吗？或者说，我们能持续不断地给他们鸡腿吗？如果没有，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手里仅有的洋芋打翻在地呢？”

　　垤玛乡的唐乡长说，之所以设卡排查学生乞讨是基于两点因素：一是曾有人员反映，垤玛乡曾有过少部分人组织过学生外出乞讨，学生成为了少部分人赚钱的工具。这一情况引起了乡党委、政府的重视。因此设卡排查，预防一些不法分子再次利用小孩在假期期间行乞获取非法利益。二是未成年人不具备完全自控和自我保护能力。从走访的情况来看，外出乞讨也并不是学生们自愿的，特别是一些学生乞讨后心理受到较大创伤。设卡排查的第二个作用就是能够防止孩子不被拐卖和诱骗，身心不受伤害。自从实施了设卡排查后，未成年人外出乞讨的人数也大幅减少。

　　乡政府认为，签署协议并不是要限制孩子的人身自由，目的是为了保证孩子有书读、有学上，是为未成年人营造一个健康、向上、快乐的生活和学习环境，尽到一个地方政府应尽的职责。通过签订协议这种办法教育群众，让大家知道行乞的危害性，并调动各方力量配合政府积极做好外出行乞家庭的各种监督工作。并且该管理办法也召开过听证会，听取全乡百姓代表的意见，其主要是针对投机取巧的组织者而执行的。

　　在垤玛乡采访时，行乞人员小芳说，在外面乞讨真的很辛苦，她经常露宿街头。而小林说，为了讨钱，他不知挨了多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