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区华人安全调查：寻找中国“研修生”

　　失去联系已是第三天。

　　日本宫城大地震后，浙江温州的吴先生不断地在微博上发帖，隔几小时打一次电话到温州外事办，咨询包括妹妹吴海芳在内的200余名温州籍奔赴日水产研修生的下落。然而，至3月14日傍晚仍没有任何回音。

　　除温州外事办，3月14日起，浙江省外事办也开始打电话至日本商工会议所和石卷市政府，协助寻找失去联系的温州籍研修生。

　　“那边通讯电力中断，我们一直打电话，但联系不上。我们已经通知驻日大使馆了，但是目前还没有任何回音”，浙江省外事办一名姓胡的工作人员对本报记者说。

　　这使得这些研修生的家属十分焦虑，部分家属14日甚至直接到温州市政府寻求帮助。“他们虽然在不同的水产加工厂工作，但工作地点都在石卷市海滨工业区，就在码头，所以比较担心”，温州籍研修生林晓芬的丈夫充满焦虑。

　　3月11日，日本本州岛东北部宫城县以东海域发生史无前例的9级特大地震，地震十几分钟后，10米高的海啸席卷而至，将汽车、房屋淹没。除宫城县外，受海啸侵袭的还有青森县、宫城县、岩手县、福岛县、茨城县和千叶县等。

　　本报记者14日多方采访获知，除温州外，上海商务委员会委托福岛县上海事务所帮助寻找96名研修生的下落，山东、大连、江苏等地的劳务派遣公司、外事机构也在通过各自在日本的联系单位寻找重灾区的研修生。

　　寻找中国“研修生”

　　“在日中国公民平安信息”中陆续出现了研修生安全的消息。

　　温州市与日本宫城县石卷市互为友好城市，每年温州外事办都会组织一批“研修生”赴石卷市从事渔业或者水产类的加工工作。吴海芳是2008年4月到石卷市鱼町二丁目一家水产厂工作的。

　　“说是"研修生"，实际上就是劳务输出”，3月14日下午，吴先生对本报记者说。据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冯昭奎介绍，由于日本国内反对引进海外劳工，中国赴日劳工多以“研修生”的名义赴日本工作。

　　近年来，不少日本中文媒体多次报道日本中国“研修生”赴日后并非研修技术，而是从事重体力劳动、劳动时间过长等问题。此次日本地震后，国内论坛、微博上各种寻找在日亲人的帖子中，寻找研修生的帖子颇为引人注目。

　　“研修生，其实是抱着用辛勤工作改善一家人生活的目标去异国他乡劳作的啊，家里人该多揪心啊”，一位网友评论说。

　　而本报特派记者在位于日本东京的中国驻日大使馆也看到，各种求助讯息中“研修生”被单独列在一类，堆放得密密麻麻。

　　根据日本法务省的2009年登记外国人统计数据显示，东北6县约有23400中国人，其中，留学生约2700人（多集中于宫城县），研修生约3100人。

　　震后，中国研修生的安全也引起国内各个地方政府、商会、劳务派遣机构的关注。

　　日本温州商会会长吴晓斌14日对本报说，该商会前日已有数人前往石卷市寻找这批失去联系的200余名温州籍研修生，“但是进出的高速公路已经封锁，受灾严重的海边地区入口也被日本自卫队控制了，我们的员工无法进去”。

　　本报记者先后采访温州市外事办、浙江省外事办，都称目前尚未统计出这批研修生的名单。

　　而福岛县上海事务所的陈先生对本报记者说，目前在与福岛县政府国际交流科联系，但是由于福岛县的通讯在地震中破坏严重，电话很难打通，目前尚未获知96名上海研修生的下落。

　　13日傍晚，来自中国的救援队抵达岩手县大船渡市，参与救灾和寻找中国研修生。

　　幸运的是，在地震3天后，40名在岩手县工作的山东日照籍研修生已经与中国国际救援队取得联系。由于通讯困难，目前这些研修生尚无法与国内家属以及派遣公司取得联系。

　　14日，中国驻日本大使馆每日及时更新的“在日中国公民平安信息”中也陆续出现了研修生安全的消息。

　　如“山东博瑞志国际经贸公司40名研修生确认平安”、“山东斯凯特经贸发展有限公司派遣人员安全名单”、“中国建材工业对外经济技术合作公司在日技能实习生人员安全名单”、“大连辽渔集团在石卷市研修生确认安全名单”等等。

　　震后余生

　　“据我了解，水户没有受伤的留学生，希望能把这个消息带到国内，让留学生们的家属放心。”

　　虽然仍有余震的危险，但部分地震重灾区正在分片恢复日常供电、通讯等。失去联系的华人陆续传来安全消息。

　　本报记者采访获知，宫城县首府仙台市下辖的青叶区电力、通讯正在恢复，一些华人确认安全。

　　经过长达几十个小时的电话拨打，北京的周益辉终于在13日下午1点，联系上了妹妹周秀莹，“大概下午一点多吧，青叶区的au（一个日本移动电话网络品牌，由KDDI在日本本岛经营）电话用户已经恢复通讯了”。

　　青叶区内其它区域的电力和通讯也在陆续恢复。与大多数住在政府安排在中小学体育馆的避难所内的中国人相比，刘茜幸运很多，“地震的时候房间里该倒的倒，该碎的碎，隔壁邻居的日本太太说没地方住就来我们家吧”。

　　地震后，刘茜的妈妈从日本南部伊视崎开了24小时的车到宫城县青叶区寻找女儿，“以前五六个小时就够了”。13日下午，母女俩在邻居家相见。

　　另一名研修生鄂爽刚刚与外界获得联系，她告诉本报记者，她们57名20岁左右的女生，是在长春一家名为双阳外语学校学习半年后被送至日本青森县从事鸡肉分割工作。

　　“终于恢复通讯了，但我们57个中国研修生都被困在宿舍里，食物不够了，希望救援队能早点到”，鄂爽对本报记者说。

　　位于茨城县水户市的茨城大学学生李峰告诉本报记者，当地的受灾状况虽然没有东北地区特别是宫城县严重，也属于严重灾区。水户市有两所大学，一所短期大学和一所语言学校，“据我了解，没有受伤的留学生，希望能把这个消息带到国内，让留学生们的家属放心”。

　　地震发生后，该区全部停电停水，持续余震3小时有余，其中一次余震在茨城海域震级达到7级以上。“11日当夜，持续停电停水，人们多数在车里过夜。12日晚20时左右恢复水电，人们才能回到家里，不过仍有部分人为了预防余震在车里过夜。今后几日的生活必需品能否提供是最大的问题。”

　　此外，据李峰介绍，“地震后所有超市、商店的食品饮料被抢购一空，加油站因停电而停止营业。地区内电话网络近乎瘫痪，唯一和外界联络的手段只有公用电话，所以每个电话亭前都排着长队。不过，总体表现还是很平静，没有出现大的混乱”。

　　李峰13日下午从水户市出发开车前往千叶县野田市，100公里路程耗时9小时，“主要是因为交通堵塞在单车道的主干路边有一个营业的加油站，附近排了近10公里的长队。野田市各方面正常，但超市商店同样食物饮料短缺，加油站同样紧张”。

　　根据大使馆掌握的信息，目前在重灾区四县的中国籍人士有3万人左右，游客已经确认全部安全，学生和研修生的安危还有待继续追踪。

　　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参事官邓伟13日对本报特派记者说，12日晚已经确认了在四个重灾县1000名研修生的安全，13日上午又确认了900名研修生的安全，“不存在3万中国籍人士失踪的情况”。

　　“我们存在几个困难。首先还没有从日本方面获得任何信息，其次通讯不够通畅，第三这些人员分布很分散。”邓伟解释说，“不过，我们正在24小时不停歇地工作，希望能早日确认。”

　　作者：伏昕